一瞧見這場景,我心底也有點打怵。


    毫無疑問,這是個燒死鬼。


    亡靈之中有三大凶,三品水倀二品爺,一品的焱公最犯邪。


    水倀不用多說,都知道,就是水鬼的意思,也叫淹死鬼。


    淹死鬼的凶戾之處就在於,他們解脫,必須是一命換一命。所以,有淹死人的水域,盡量遠離,不管你是水性好壞,他們為了自己輪轉,會千方百計把你浸死在水中。


    二品爺說的則是老吊爺。老吊爺是道家的話,實際上就是老百姓說的吊死鬼。吊死鬼能被評為三大厲鬼,除了他那恐怖的樣貌,赤紅舌頭蛇頭脖,還有就是老吊爺一般修為都比較高,天師們鬥起法來,一不小心會把自己搭上。


    一品的焱公就更簡單了,從這個字你就能知道,它指的就是燒死鬼。


    人非草木,但骨肉之軀等同草木,若是死於烈火流焱,必定痛苦萬分,怨氣衝天。能被評為一品就在於,被燒的陰魂壞了五行,往往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一旦燒死鬼形成道行,那他們要報複的就不單單是生前害過自己的人,而是所有人。


    有時候,一座建築百年之內能走水好幾次,甚至幾十次,燒死的人不計其數。另外,燒死鬼相較於水倀和老吊爺,全無投胎之心,所以,往往苦修殺人技。因此,他們的道行更高,更難對付,一品焱公就此得名。


    宋代的天師虛靖先生甚至曾把焱公歸位魃類,也稱之為火魃。由此不難看出,焱公的難對付是由來已久的。


    樓梯上端這鬼影呲牙一笑,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不怕鬼叫,就怕鬼笑,看來不好對付啊。


    我想了想,原路折返了回來。


    “怎麽回來了?”嶽稚川問道。


    我朝姓付的兩口子問道:“我問你們兩件事,老實回答。你們有沒有殺人?”


    “小夥子,這……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們怎麽能殺人呢!”女人慌忙搖頭道:“我們殺隻雞都不敢呀。”


    “那第二件事,你們家以前有沒有供奉著什麽神像啊,比如佛像、觀音像、三清像,亦或者泰山石敢當一類的東西。”


    夫妻兩人對視了一眼,略有猶豫,齊聲道:“沒……沒有,我們是知識分子,不信那些……”


    知識分子?沒看出來啊。二十多歲為了房子,就開始在家啥也不幹,專門給老太太養老,真沒看出來這算是哪門子知識分子。


    “怎麽了?”嶽稚川問道。


    我皺了皺眉道:“有點問題啊,還沒交手,但我能感覺出來,這鬼祟怨氣衝天啊。如果真是盤踞在這裏有些年頭了,這倆活寶不可能活到今天啊。可要是新死的,那就隻能說明,人是他們殺的。可你看他倆那樣子,像是殺人的嗎?”


    “會不會是從其他地方跑來的?”


    “不會!焱公就像是流浪狗一樣,有領地意識。一般他們死在哪裏,就會此生盤踞在哪裏。所以,我總感覺,這老洋房肯定是有什麽變動。行了,想不說了,。我上去試試手再說吧。”


    說完,我摸出一張符遞給嶽稚川道:“你就拿這這張符,在這不要動。不管有什麽響動,都別上去。”


    “那你小心點哈,萬一打掉一些重要部件,將來我沒法朝我徒弟交代。”


    “你丫的盼著我點好吧!”


    我白了他一眼,這次徑直上了二樓。


    如果說,一樓的布置和裝潢,還有些民國的輕奢風,那二樓就隻能算是寒酸了。


    諾大的一個樓層,隻有幾把椅子,連個像樣的沙發都沒有。牆壁和房間裏也光禿禿的,除了睡覺的床,就什麽都沒有了。仔細看,這牆壁上還是有些框框架架的痕跡的,經過曆史的沉澱,原來懸掛東西的地方明顯要比其他地方幹淨。


    “嘎吱吱……”


    就在我舉目四望的時候,頭頂上的吊燈突然劇烈晃動了起來,本來就不怎麽亮的燈一晃動起來,把我的影子隨意拉長拉短,好像房間了一下多了好幾個影子是的。


    “啪!”


    也就是我注意力被吊燈吸引過去的瞬間,突然胸前火辣辣的疼了起來,低頭一瞧,不知道什麽時候,一枚火星落在了我的夾克上,瞬間就灼燒出了拇指蓋大小的一個窟窿,燙的我肉皮子上直接出了個大水泡。


    我慌忙撣手,將火星打滅了,卻聽見房間裏傳來了嘻嘻的笑聲。


    這聲音一股子嗓子夾痰的腔調,分明是老女人音色,還不是一個,仔細聽,應該是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忽左忽右。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怎麽著,兩位是跟我換個地方,深山老林裏混吃等死去。還是就在這裏,等著我把你們幹掉?兩條路,自己選吧。”


    可能是不太喜歡我的聊天方式,我這話音一落,那縹緲的嬉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接著空氣中就飄起了一股子焦灼的氣息,像是烤箱裏麵,正烤著一塊豬毛沒剔太幹淨的五花肉。這味道,初一聞,有點香,再一聞,有點膩,多聞一會,就開始有些惡心,你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火葬場空氣中彌漫的那股子屍油混合香料的氣息。


    我知道,它們上來了,這是開始朝我要發起攻擊了。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我歎口氣道:“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我還是願意超度你們的,如果你們不主動,那我就隻能羽化了你們了。”


    “啊!”


    不等我話音一落,地板下麵突然就竄出來一股黑煙,一個猙獰的麵孔瞬間出現在我眼前,兩個黑乎乎燒的外麵黢黑,裏皴裂的縫隙露著粉色血肉的手臂,猛地一把抓在了我肩胛上。同時他渾身浴火,烈焰刺啦一聲,燙的我猶如刀絞。


    必須得找一把趁手的兵器了,自從金錢劍碎了之後,我這降妖除鬼不方便多了。


    此時我左手當場一個翻轉,早就掐好的五雷印劈手打在了其當胸。


    雷光炸裂,這廝慘叫一聲就被推了出去,兀的一下消失了。這要是換成金錢劍,我直接就要拉他命了!


    這黑影消失之後,麵前地上徒留了一層黑色的飛灰。空氣裏,那股子烤肉的氣息愈加濃烈了。


    “羅天!”我深吸一口氣,沒來得吐出,身後竟然有人叫我。


    可這聲音雖然模仿的是嶽稚川,但腔調略尖,分明是個女人。


    我連頭都不回,靠著腳下的爆發力,一個懸踢魁星踢鬥,直接將已經閃到我身後的影子踹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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