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淺嚐輒止,隻喝了幾口酒,沒想到也醉的這麽厲害,至於其他人,肯定就更不用說了。


    聽著外麵細密的腳步聲,我也不再試圖叫醒白薇,單手撐床,一縱身就站起了起來。


    現在看我剛才躺著的地方,一個“大”字,幾乎濕透了。


    給白薇掩了掩被子,轉身來到門口,透過窗子,能看見院子裏足足站了十多個人。


    “都把腳步放輕點!大象,一共幾個人?”


    說話的這人體態和王相差不多,五短身材,但卻擁有一個大肚腩,身上穿的是一件灰色的道袍。


    至於其他人,都是年輕人,四個小道士,四個社會閑散人,穿的流裏流氣。


    “鐵扇道長不必如此謹慎,他們喝了我的棗仁酒,一兩個時辰之內醒不過來,就算醒了,也動不了,就算動得了,也渾身乏力,不足為慮!”王相正色道:“無塵道長是我入法恩師,他的死,是我一輩子過不去的死結,我做夢都盼著有朝一日能遇見這欺師滅祖的敗類呢,今日總算是如願以償了。”


    “那以你的意思呢?這些人如何處置?”


    王相冷聲道:“冤有頭,債有主,和他同來的,我不管是什麽人,我一概不傷分毫,隻有他呂卿侯,罪該千刀萬剮。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請鐵扇道長做個見證,是我斬斷了呂卿侯的腳筋手筋。畢竟,您也是雲霧山出身,是我們的師兄輩,等我斷了他手腳,請您連夜將這個廢人送回雲霧山去,也好讓他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我心中暗道,說的如此大義凜然,到好像我還要謝謝你的不殺之恩是的。


    “大象,你可想清楚,如此一來,這群人醒了之後,不見呂卿侯這敗類,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你必是要陷於麻煩的。”老道士低聲道:“我倒是有一計,但恐怕要犧牲掉你這整個的西廂五間大房了。”


    “鐵扇道長的意思是?”


    “一不做,二不休,和呂卿侯這種人在一起的,恐怕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幹脆,放一把火,直接斬草除根。事後說起來,無非也是這些人醉酒失德,抽煙粗心,引燃了被子,查起來,你最多也就擔個留宿失察之責!你也算是為民除害了,無量天尊,罪過,罪過。”


    我去。


    好一個死老道,穿著道袍,念著三清,竟然比王相狠的多。


    “這萬萬不可,若真是這樣,那我和呂卿侯還有什麽區別?鐵扇道長勿要胡言了,我這麽做,完全是因為呂卿侯殺我師父,絕非我和他個人恩怨,更不能牽連其他人。”


    這也算是一句人話,兩者相比,王相倒還真算是君子的多。


    但也確實夠後怕的,萬一這王相真是個心機歹毒之人,剛才直接點一把火,我們大家都得玩完。


    這就是教訓啊。


    盡信善,天下盡惡。


    “好吧,既然是你抓住了這廝,那就由你來定。”鐵扇道長道:“你動手吧,趁著天黑好動手,我也能趁早把他送上雲霧山去送死。”


    行了,我也不用再裝了。


    再裝下去,老呂就成了裘千尺了。


    “老幾位,大半夜嘁嘁喳喳說什麽呢。”我打了個哈氣,推開門,伸了個懶腰,看著一眾人道:“這幾位也是來住的嗎?也要吃烤全羊,喝催眠酒嗎?算我一個如何?剛才酒喝的急,沒吃飽。”


    我一邊說著,一邊點著一根煙,順勢把打火機遞給了那道長。


    “鐵扇道長是吧?那你一定有一把鐵扇子了,聽說你愛點火,來,打火機給你,你點火,你扇風,你來決定,是烤全羊,還是烤全人。”


    幾個人麵麵相覷,這老道士的臉上有些局促。


    但他們都明白,很明顯,我剛才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王相幽幽道:“你怎麽沒睡著?”


    “我酒量好啊!”


    “不可能,這棗仁酒是我們王家的秘方,常人半兩都會醉了,更不要說,你剛才喝了足足三大杯。”


    “因為我不是常人啊。”我淡淡道:“還有嗎?我能再喝三斤。”


    王相眯了眯眼,麵露凶光道:“算了,管你是睡著還是醒了,聽到了還是沒聽到。一句話,你少管閑事,我保你周全,否則,就別怪我仗著地主之誼,行地主之權了。”


    我道:“剛才你們的對話我聽見了,難得象兄盛怒之下,還有慈悲之心,想著寬我等小命。那就容我多說一句,我這次來,就是帶著呂卿侯回雲霧山說個明白。是非恩怨、功過情仇都會真相大白。幾位都是和雲霧山有關係的人,不妨同去雲霧山,見證個清楚,何必要在這裏計較?”


    “我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費心!”王相大聲道:“呂卿侯殺師,證據確鑿,就不勞你費心了。還是那句話,我不想牽連無辜,但你也不要逼我。”


    鐵扇道人上前攔在我和老呂那間屋中間,正色道:“大象,你盡管去做你要做的事。今天誰敢插手,我就不客氣。”


    “等一下!”我大聲道:“兩位再想想,還有的商量嗎?萬事三思啊。”


    王相大義凜然道:“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你說,有商量嗎?無塵道長和我父無異。閃到一邊去!”


    王相說著,從背後拿出了一把弧線刃刀子,奔著呂卿侯的屋子就去了,砰的一腳踹開了門。


    “既然你們不願意三思,那我隻能出手了!”我施展迷蹤步,直奔王相。


    鐵扇道長自做門板,一個跨步,以身體橫擋在我麵臨前,一把抓住廊道的柱子,一手舉著一把鐵扇子,用力一扇,發出哢嚓一聲,在我咽喉前掃過。


    我脖子後仰,躲過鋒芒,以四兩撥千斤之法,沉肩一個寸勁猛擊,砰的一聲,將鐵扇道人賺翻下了廊台,然後疾行到了王相身後,將已經探身進屋的他,抓住後頸一把拎出來,扔在了院子裏。


    “呂卿侯是我兄弟,你們要是非要斷他的手腳,那就從我的腦袋上踏過去!”我將煙屁股用於謙抽煙法使勁嘬了一口,撚在了地上,冷眼看著麵前一眾人道:“我剛才說讓你們三思,不是懇求你們,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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