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庭義慌忙從口袋中拿出一粒藥丸,給萬雷喂了下去。


    萬雷雖然救下來了,可還是昏迷不醒。


    韓庭義不得不親自聚攏手下,將韓冰圍在中間,警覺地打量著周圍。


    至於老呂和肖震的戰局,也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呂卿侯終究不善拳腳格鬥,就算是道術招式,也多是中規中矩,在肖震和仇山兩個本就狡詐之徒的前後夾擊下,幾無反擊之力。


    我趁著韓庭義回撤之際,施展迷蹤步,快速來到老呂麵前,先是替他接下了肖震的劈山手,然後借力打力,將近身肉搏的仇山推下了台階。


    肖震這人,我交過手,可以說,在韓庭義的四個弟子中,他的手段是最全麵且最成體係的。他不單單在於,拳腳之術有攻有防,還在於能在拳腳和術法之間無限切換。當初第一次見他,他那四象虎形的招式就曾讓我大吃一驚。


    剛才這一招劈山手,看似簡單,但卻同時啟動了四道手上的經脈,大循環之下,力道重達千鈞,若是老呂真沒接住,不死也得殘!


    被我將招式破解之後,肖震氣恨不已,怒道:“羅天,又是你,怎麽總是你?上次我輸給你,純是你的僥幸,今天有我師父在這,我要讓他老人家親自眼見我如何報仇!”


    肖震說這話的時候,嘴巴是硬的,可眼神卻是軟的,這說明,他自己內心裏也很清楚,自己在說大話。


    不等我回他話,韓庭義就朝肖震和仇山大喊道:“阿大,阿三,趕緊閉上口鼻。”


    我也朝一身汗水的老呂使了個眼色,捂著鼻息急促躲進了茅草屋。


    呂卿侯氣喘籲籲道:“謝了,沒想到這個肖震這麽能打,要不是你,我剛才非死在他手裏。”


    “他的這四個徒弟,各有所長,其中肖震最為凶悍,你感到吃力也正常!”我朝老呂安慰道:“上次在關中,我和他對決的時候,何嚐不是也被他的前三板斧驚到了。對了,媳婦,剛才韓庭義說的九步膻毒是什麽東西,你知道嗎?”


    白薇皺了皺眉,疲憊道:“我好像在師父的某本書上看見過,有一種擔子菌類的蘑菇,成熟後,能像馬勃一樣,釋放灰塵一樣的孢子,那孢子經過特殊烘製,就成了毒粉,這種毒粉隨風而飄,但凡吸入者,首攻任脈膻中穴,讓人氣脈不暢,輕者昏闕無力,重者就死了……九步是一種虛指,說的是人吸入之後,走幾步就會倒下,這和五步蛇的稱呼一樣。”


    我一驚,忙問道:“那這種毒粉,是不是黃色,遠聞就有一股煮糊飯的氣息?”


    “沒錯,書上是這麽說的,但我沒見過。”白薇道。


    “怎麽了?難道你見過?”老呂問我。


    “我不單單見過,我還用過!”我喃喃道。


    “你用過?”老呂瞪大眼。


    我看著茅草屋外簌簌而下的雪花,冷聲道:“鬱庭禮來了!”


    沒錯,雖然那時候我不知道什麽是九步膻,但我確實用過。


    我還記得很清楚,那年我跟著阿爺去了一趟口外,也就是唐海一帶。當時阿爺已經身無分為,又染上了瘧疾,為了吃口飽飯,他破例出山,接了一個給人要債的活。


    債戶是個毛皮商人,從債主的手中拿走一批上等貉皮,卻一直不給回款。


    我們找到他的時候,這債戶正在洗浴中心洗腳。


    阿爺用我從來就沒聽過的和藹語氣,朝那人想討回二十萬的款項,結果卻被那人將洗腳水從腦袋淋到了後腳跟。


    阿爺二話沒說,轉頭就走。


    但等那人從洗腳城出來,阿爺遞給十幾歲的我一個紙包,讓我走近他,在他的上風向將紙包打開。


    一陣風吹去,黃塵浮動,那人就中招了,跌跌撞撞栽倒在了地上。就連路過的幾隻流浪犬都軟綿綿的趴在了地上。


    阿爺走上去,像個熟人一樣,將那債戶攙扶到角落昏暗出,沙包大的拳頭打得他七竅流血,這才喂給他一個藥丸。


    那人醒來之後,受不住酷刑,就把二十萬塊的支票給了阿爺。


    但等我們走的時候,那人還是死了。


    因為阿爺把另一把毒粉,像那洗腳水一樣,從他的頭淋到了腳。


    我記得很清楚,阿爺讓我下毒的時候,就告訴過我,要順風下毒,而且,下毒時,要掩住口鼻,不能吸氣。


    那麽多年,雖然隻用過一次,但我對這東西印象很深。


    直到白薇剛才解釋這九步膻,我才想起來。


    韓庭義發覺是九步膻之後,大喊是不是張庭智在周圍,估計這招式也曾是百醴觀的絕學,否則,他不會懷疑是張庭智在暗處。


    老呂聽我說完,低聲道:“那為什麽你判斷是鬱庭禮啊?萬一真是張庭智呢?”


    我搖搖頭道:“看見剛才韓庭義那個被紅孩子誤殺的弟子了嗎?他踉踉蹌蹌站起來,偷襲韓冰,顯然是有人在隔空馭屍。馭屍有個特點,駕馭屍體的人,一定是在屍體的後方。可剛才那陣風,恰好是從相反方向吹來的。這就說明這人要速度很快,能從西南位,快速退到西北位,這就要求此人腿腳很好。可張庭智是個瘸子啊……除非,他的瘸子是假的……”


    外麵雪越下越大,韓庭義見躲在暗處的人不肯出來,隻能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羅天,你們躲在茅屋裏也沒用,逼急了,我一把火把你們燒死。那姑娘病入膏肓,你想脫身,絕無可能!給你半分鍾考慮,再不投降,我直接放火!”韓庭義顯然有些著急,他忌憚這個躲在暗處的人,急於想和我來個了斷。


    偏偏這時候,白薇閉上了眼。


    “白薇!”我趕緊叫了一聲。


    白薇微微睜開眼睛,努力一笑道:“我困了,讓我睡一會吧……”


    “不能睡,真的不能睡!你陪我說說話吧!”我使勁握著她的手,慌張道:“咱們聊聊以後吧,以後咱們是生八個孩子,還是六個孩子……”


    “你當下小狗啊!”白薇有氣無力笑道:“願意生,你和呂大師生吧。天哥,我真的太困了,你讓我睡幾分鍾,在喊我,我……”


    “白薇?大小姐?白大夫?”我使勁喊著,搖著白薇的肩膀,可她卻緊閉雙眸,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他媽的!”呂卿侯眼見此景,起身一把拍在了書架上,怒道:“咱們和他們拚了。能殺一個就多殺一個!”


    誰知道,老呂這一巴掌用力過度,眼看著那書架啪嗒一聲,靠在了土炕上,也不知道是觸動了炕沿的什麽位置,書架下方靠近灶坑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個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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