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他們這陣子在鎬城也沒閑著,大頭就像是閻王爺的秘書官一樣,將那些早早到了鎬城,屢屢揚言要將我“碎屍萬段”的各路天師們都一一記錄了下來。


    姓什麽,叫什麽,何門何派,現在住在哪,甚至連罵了我什麽,和我曾經有什麽仇怨,都列出了表格。


    白薇臨走前,將表格給了我。


    不得不佩服,大頭這家夥,幹情報工作確實還是一把好手。


    陸拂石朝我道:“我先去送送他們,然後晚上我們再來和你喝點。如今鎬城的具體情況,我晚上再和你細說。”


    趙長鬆道:“晚上我就不來了,剛回來,一會就得先去探望師父,這是做晚輩的規矩。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讓拂石告訴我。”


    他們走後,就剩下了我和奴柘。


    我抓這個時間,將表格上的人仔仔細細看了看。


    人還不少,足足二十多個,但說是各門各派,實際上和金屠夫這樣的人物相比,都是些“後起之秀”,連梅斂珠、莊必帆都不如。


    較為讓我注意的幾個名字是神霄、清微、混元三個派,還有一個三君山。我之所以能記住他們,是因為他們當初都是莫家、柳家的追隨者,在白雲山曾想置我於死地。


    奴柘道:“妖爺,陸拂石晚上來陪你喝酒,你會把趙長鬆的事和他說嗎?”


    “你說呢?”


    “按理說,陸拂石對你不薄,你不該瞞著他,畢竟,陸拂石是他同宗的師兄。可這事現在還沒定論,你要是冒然和他說了,是不是又有挑唆他們師兄弟關係之嫌啊。”


    “是啊,所以,感性上,我該告訴他。但理性上,還是應該閉口不言。”


    “那你準備從了感性,還是從了理性?”


    “看看情況再說吧!”


    傍晚的時候,陸拂石果然來了。


    他帶了豬頭肉、花生米,還有幾瓶西鳳酒。


    奴柘抱著一瓶,自己去一邊喝酒去了。他知道今晚上我還要外出,所以,並沒貪杯。


    我和陸拂石對桌而飲。


    “因為你現在是保密身份的狀態,咱們就簡單點了!”


    陸拂石這人,應該是就是典型的人生贏家。


    家有賢妻,祖有小業,為人精明中又不失率真,和商賈權貴談得來,和販夫走卒也一樣說笑。上山能悟道,下山有閑餘。最主要的是,他給你的感覺永遠都是那麽真誠。


    三杯下肚,陸拂石才開口道:“羅兄,我有一言,不知對錯,你隻當是我的一點凡塵之見吧。我認為,這場風波一停,你還是遠離秦嶺,遠離終南山吧。有道是,高閣清香生靜境,夜堂疏磬發禪心,隻有你自己忘記了自己還有妖體之身,你才能徹底脫離開這場大煩惱。”


    “陸兄說的我何嚐不懂,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怕就怕,我想離開風暴的旋渦,可他們不肯。”


    “你啊,還是在意的東西太多。他們不就是要找多花蓼家族嗎?讓他們找。這麽多年,想找到多花蓼家族的人少嗎?可誰找到了?他們不就是想找你報仇,想殺你揚名,那你就隱遁山野,來個十年不入人世,再複雜的紛紛擾擾都會平息。”陸拂石道:“如果你願意,鎬城之中我就有兩座不錯的小院子,僻靜之極,送給你。不想留在鎬城,那就去涼州,去祁連,那邊我也有生意往來,給你置辦個隱居之處不在話下。十年後,你再回來,茶酒人生,一生足矣。”


    肺腑之言,雖然未必和我心意,但這絕對是陸拂石的內心話。


    我沉默片刻道:“有件事,關於你師兄趙長鬆……”


    陸拂石一擺手道:“不用和我說。我和你的關係,那是因為,我內心裏敬佩你,和任何人無關。而其他人和你的關係,我一概不管。我隻知道,在鎬城,我主你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就夠了,其他的,你不用和我說。”


    我一笑,大概著,這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了吧。


    我原本還糾結,沒想到在他看來,如此釋然。


    兩個人喝了三瓶酒,略醉微醺,陸拂石也不攀酒,適可而止。


    臨走之際,又朝我道:“你在鎬城,做任何事都可以不告訴我,但,你遇到任何麻煩,卻一定要和我說。能解決的,我幫你解決,解決不了,我想盡辦法還能送你走。”


    從這話可以看出,陸拂石大概猜測出來了,今晚上我會有所行動。


    但他沒說破,也算是默許了我。


    既然如此,陸拂石一走,我和奴柘便也出了門。


    高領風衣,鴨舌帽,一身黑,行走在夜色裏,根本不敢笑,唯恐別人以為大半夜成精飄出來了……


    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神霄派的都管監院,叫做苟傲天。所謂都管監院,那就是僅次於觀主的存在,估計是神霄派如今的二號人物。按照大頭的記載,這人不久前在終南山大戰的時候,曾揚言要再次火燒終南山,殺光多花蓼。還大言不慚說,要給柳碧風兄弟報仇。


    既然如此想我,選他準備錯。


    大頭給我的地址是一個近郊區的農家院,他們神霄派來的人還不少,足足二十多人。


    等我到的時候,裏麵正傳來一陣陣歡呼聲,看樣子,酒宴還沒散。


    “什麽高興事啊,如此熱烈!”


    我朝奴柘嘀咕一聲,順著圍牆就上了廂房的屋頂。


    沒想到,裏麵正好提到了我。


    “師弟們,今天可勁喝,熱烈慶祝姓羅的暴斃身亡,哈哈。唯一遺憾的是,我還想和他單挑的,他不給我機會,哈哈!”


    “師兄,羅天都死在燕城了,咱們是不是也該打道回府了!”


    “回個屁,沒聽說嗎?羅天的女人和手下還在鎬城,咱們打不著老虎,殺幾個兔子過過手癮也行啊。”


    小小人渣,野心不小。


    我在屋簷上觀察了一會,裏麵推杯換盞了一會,說話的那人便搖搖晃晃站起了身。


    “你們喝著,我去放放水,回來繼續!”


    我冷笑一聲,一縱身,先一步進了旱廁裏,站在了山牆後。


    農家院,就這條件。


    在彌漫的臭味中,這家夥進來之後,毫無防備,解開腰帶就站在了小便池前。


    “龍傲天?”我笑這叫道。


    “誰!什麽龍傲天,我就苟嗷嗷天……”醉洶洶的家夥扭過身,差點尿我身上。


    “你……你是誰?有……有點眼熟!”胖敦敦的臉上都是酒精紅,眼神裏還透著清澈的愚蠢的光。


    “我啊?我就是你口中……暴斃身亡那個!”


    “羅……”


    我根本不給他喊出來的機會,在他那目瞪口呆的神色下,突然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


    “沒錯,我就是羅天。”


    這家夥五大三粗,個子比我還高,可驚駭之下,竟然直接就軟了大腿。


    “就憑你,還想和我單挑?你也配!”


    我抓住咽喉,一個環肘寸勁,直接扭斷了他的大椎,朝前一推,就讓他的腦袋掉進了旱廁的蹲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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