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天罡北鬥陣能堵五行,閉六合,我沒辦法以歸藏汲取大地歸藏之物,那我就退而求其次,就用這眼前的兩個金屬器物為源,破了他們這七個呆瓜的陣法。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殺氣東西!”


    我心中想的是,既然不想和這些人再有瓜葛,早點離開鎬城,那今天我隻能教訓他們一番,不能再有殺傷。否則,陸拂石和冉秋霜的顏麵過於不去,我也會一直糾纏在這件事中。


    可偏偏我金氣為殺的咒訣剛一念出,趙長鬆的那兩個師兄就以為我被完全壓製住了,雙雙撲上來,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手臂,企圖以近身擒拿肉搏的方式將我拿下。


    兩個家夥都五十多歲了,一抓住我便亢奮叫道:“諒你有天大的本事,在我終南山也得臣服在天罡北鬥陣之下!”


    “關外我們管不了,可一進這函穀關,你想走想留,我們終南山說了算!”


    好家夥,我心裏一直想的是給他們留幾分薄麵,他們想的卻是讓我徹底栽了,威信掃地,最好是永遠跪在他們這一畝三分地。


    “我本將心向賴狗,奈何賴狗向糞坑。既然如此,咱們就招上見吧!”


    我怒吼一身,內力外釋,周身蕩起一團氣雲,直接將兩個不知深淺的家夥震退好幾步。


    而此時,受歸藏召喚,地上的兩件銅器,那銅鏡竟紋絲沒動,倒是那銅劍,嗡的一聲就拔地而起。


    “他要用金氣為殺!”趙長鬆不愧是聞過的弟子,一見銅劍飛起,就看出了端倪,二話不說,不顧自己天罡北鬥陣的天權位,飛身一縱,將那嗡嗡作響的銅劍給抓了住。


    “羅天,一把破銅劍,你還想破了我們哥七個的陣法?告訴你,今天我留定你了!”


    “那就試試看吧!”


    我凝神靜氣,重複了一遍咒訣,同時抬手以勞宮穴發力,猛地拔地而起,將銅劍吸附了過來。


    可趙長鬆緊握劍柄不放,這銅劍也隻能拖著他在半空中晃動。


    我心中惱怒,幹脆也一把攥住了劍身,準備將短劍先奪過來再說。


    可沒想到,這看似沒有劍鋒的銅劍,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劍刃竟然很是淩厲,我攥下去之後,手上登時割開了兩道口子。


    血水順著短小的劍刃流淌而下,幾乎貫穿了整個劍身。


    就在這時候,意外發生了,這暗綠色的銅劍突然金光一閃,幾寸長的身體霎時間延長一米之餘,金光就像是燙手一般,刺啦一聲冒出一股白煙,疼的趙長鬆齜牙咧嘴,不由自主就把這劍柄鬆了開。


    此時金氣為殺的法力也似乎到了巔峰,銅劍原地畫弧,以一劍之身沿我周圍,瞬間複製出了無數道劍影。


    趙長鬆驚住了,其他幾個人也都愣住了。


    當然,我心裏也是一戰驚憾。


    沒想到,在血水浸潤下,這短短的銅劍竟然可以在金氣為殺下化身無數劍影。


    “布陣,攔下他!”趙長鬆大吼一聲,其人同時發力,將畢生修為都拿出來,壓在了金剛北鬥陣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倒要看看,是矛堅於盾,還是盾固於矛。


    “殺!”


    氣沉丹田,不滯不散,不遲不斷,雙手橫推,如行雲流水,勞宮穴之力,勃然而發,和劍氣相融,翩若驚鴻,其妙無窮。


    咻!


    劍群發出一陣尖嘯,猶如萬劍離宗一般四射而出。


    此那天罡北鬥陣也連點成線,藍光閃爍,好像結成了一個勺子狀的大網,勢必要把我困在這勺子當心。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裂聲,無數劍影撞在了天罡北鬥針的藍色光環上。


    隻僵持了兩秒鍾,那天罡北鬥陣瞬間瓦解,一道道炸起的氣浪,將這幾個人全都掀翻了出去,有的撞在了牆上,當場直立不起,有的則幸運點,落在人群中,砸倒了幾個弟子。


    隻有趙長鬆吭哧了一聲,卻還站住了位置。


    可那銅劍本體一懸,落在了我的手中,拖動著我直奔趙長鬆的咽喉。


    趙長鬆內力受損,連連後退,無力反抗,明顯慌了。


    我雖然想揍他,可也不想殺他。


    趙長鬆在終南山地位特殊,殺了他,遺患無窮。況且,這個人,不過是愚忠、愚頑、愚鈍而已,倒也沒有什麽壞心。聞過之事,他也是個被調動遙控的大傻子。


    我慌忙收劍,但這銅劍卻殺氣騰騰,拖著我凶狠前行,大有不殺人不見血誓不罷休的意思。


    關鍵時刻,院外一個人急匆匆而來,從側麵施力,硬生生將我和劍鋒拖了下來。


    而此時,銅劍白光化去,隻剩下了平時那副“破爛”氣色。劍鋒離趙長鬆,隻有一寸之距。


    趙長鬆驚魂未定,大脖筋在抽動,喉結聳了又聳,靠在了牆上,大口喘息起來。


    “你想攔我?你攔得住嘛!”我盯著他怒喝道。


    趙長鬆眼神晦暗,頭低垂下去。


    環視四周,終南山上下百人,全都黯然無語。


    而一旁站立的,正是陸拂石。


    陸拂石雙眼猩紅,麵帶酡紅,朝趙長鬆怒道:“師兄,你今日狂灌我酒,就是為了這?一覺醒來,我才知道,原來師兄把我當成了玩物!”


    “師弟,我不是那個意思!”張長鬆低聲道:“我知道你若清醒,你一定會攔著我,可辱師之仇,我不能不報。”


    “那你報了嗎?”陸拂石冷聲道:“做師弟的本不該說這句話,可你這純屬光屁股拉磨,轉圈丟人。你若真有同宗情誼,就不該在我妻子麵前,對他的客人們舞刀弄槍。說到底,你沒看得起我陸拂石!”


    “師弟,我……”


    陸拂石不等他說完,便大聲道:“有些事,沒你看見的那麽簡單。你祭奠你的師父,他羅天走自己的路,還說不定是誰給誰的恩惠呢。你卻還不依不饒起來了。怎麽?非要再死一個人才肯罷休?你若非要和羅天過不去,你殺了我給師尊當祭祀品如何?”


    趙長鬆看著陸拂石,大概著沒想到陸拂石口氣會如此生冷,可能也覺察到,自己有些過分了,最終沒吭聲。


    陸拂石這才朝我頷首微微鞠了一躬道:“羅天,對不住了……”


    我趕緊將他扶住,苦笑道:“千萬別,隻要你別因為那天山裏我對你說的狠話怪我就行了。”


    陸拂石看了左右一眼,拉著我的胳膊道:“你走我不攔你,反正,這個地方也不是什麽安寧之地了,但有些話,我還是想和你說一遍。”


    我朝白薇他們幾個點點頭,跟著陸拂石進了屋。


    但陸拂石似乎覺得還不妥,有走到櫃台後麵,一推牆,打開了一間暗室,引我進去,關上門,掌上燈才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我一愣,道:“你信我的?”


    “當然!”陸拂石正色道:“我說我沒看見那人是誰,我是撒謊了,雖然隻是背影,但我清楚,那個人就是師尊……”


    “我就說,你沒有理由這樣,難道說,你也發現了端倪?”


    陸拂石有些無奈道:“你得理解我,當時情況複雜,我心裏也無比難受。家父去得早,師尊在我們十三連觀,那是最德高望重之人。他不單單傳授了大多數弟子術法,關鍵他還是我們終南山道法的象征。可這樣一個人,竟然是個……是個居心叵測,禍患已久的偽君子,這……這沒法傳出去。終南山千年清譽,不能毀於一旦……於情於理,我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他是個野心勃勃,煽風點火,未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老混蛋。那終南山就完了,所有弟子的信仰全部崩塌……”


    “你說的也對!”我平靜道:“你有你的大局。我有我的委屈。你隻是做出了對自己正確的決定而已。”


    “還不止如此!”陸拂石低聲道:“其實,我懷疑師尊沒有死。你知道,閉氣假死,那都是鬥卦派的絕活。但我沒辦法當眾質疑師尊到底死沒死……況且,那天在他的精修處,我感覺到了一股子陰煞之氣,那不是普通小鬼才有的.”


    “他的屍體不是煉化了嗎?”


    “煉化是煉化了,可屍體放在死人窯裏,我們得回殿裏念足足三個時辰的經才點火,所以,其實我無法確定,那屍體最後還在不在死人窯中!唉,對不住了!”


    我一笑道:“我就說嘛,你肯定有你的想法。你說的沒錯,聞過仍然隻是個前台,一定有一個人在為他兜底。”


    “那這個人是誰?”陸拂石道:“不會是那個角色吧。”


    我點點頭道:“必是無疑。你還記得你上次昏死,我去幫你拘魂嗎?”


    “城北十五裏小廟,西北鳳凰山大橋!”


    我和陸拂石同時說道。


    “沒錯,鎬城真正的城隍廟不在城中,而在城外,這就說明,這裏的城隍爺,沒按規矩,設府城中城周,而是另設私府。我記得那天一個老鬼和我說過,那是鎬城城隍辦黑事的地方。在這個地界,隻有他能替聞過兜得住!”我一笑:“可惜,我已經對這些不感興趣了。不管他們是什麽目的,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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