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苦等了好幾個小時,在臭娃的一聲聲呼喚下,楊大正終於睜開了眼。


    可能是麻藥的作用,人雖然說話有些遲鈍,但以我觀察,精神還不錯,看樣子手術還算成功。


    “既然人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大頭急不可耐道。


    我皺眉道:“你急急忙忙回去幹嘛去?”


    “我……我當然是聯絡生意啊,咱們不能坐吃山空,得想辦法賺錢啊!”


    “屁!”我罵道:“你自己聞聞你這一身的香水味兒,再看看你發青的太陽穴,蒼白得眼瞼,很明顯,陽氣大衰,你昨晚上又去了夜店。”


    “嘿嘿,你咋這都能知道?”


    “宋大頭,別說我沒告訴你,這熙熙攘攘的海城,別看時代摩登,可半夜三更,你看見的未必就都是人。男人陽氣一衰,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敢近身了,你懂不懂啊。”


    “嘖嘖,我不去了還不行嗎?你嚇唬我幹嘛!”大頭道:“我不也是為了體驗一把社會改革的偉大成果,順便和海城勞動人民同樂嘛。”


    “少給我東拉西扯的!”我正色道:“今天你哪都不能去,就在這幫我照看楊大正。”


    正說著話,白薇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我接通了,還沒來得及問話,白薇便低聲道:“天哥,我……我發現了秘密。”


    “什麽秘密?”


    “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趕緊回姑蘇來,我覺得,我師父可能出事了。”


    我回頭看了看穿上的楊大正,有些為難。


    如果今晚上那兩個東西還來怎麽辦?我若是走了,那楊大正必死無疑。


    我隻能走到衛生間,低聲將這裏的情況告訴白薇。


    白薇一猶豫,馬上道:“有了,呂大師他們已經過來了,現在正在高速公路上,我讓他們去家裏,開上我的車,直接前往海城。然後淩雲和季嵐留下,由他們看護楊叔叔,肯定沒問題,然後讓呂大師開車帶你回來。有呂大師在,還能替我出出主意。”


    看樣子,白薇那邊的事情確實比較急。


    這樣安排,倒也合適。


    以淩雲和季嵐的手段,想死保一個人,別說城隍的役差,就是冥間的陰差,恐怕也沒想找到機會。


    掛了電話,回到屋,楊大正慢吞吞道:“小羅啊,你是不是有急事?有事就趕緊去吧,我沒事……”


    “我沒事,你就安心養病吧!”我笑了笑,將大頭召喚了出來,把事情和他說了一遍。


    大頭道:“羅老板,不是我說你,你趕緊考個駕照吧。你瞧瞧,哪個男主角沒有座駕?頭戴金冠,身披綠袍,手持一把青龍偃月刀,胯下一匹赤兔馬。這是誰?一看就是知道是關二爺。身穿黃金甲,背披紫蟒袍,腰橫玉帶,按劍而跨在千裏驌驦駒上。這是誰?嶽武穆啊。人家都有座駕。你在聽,玉樹臨風,劍眉星目,白天殺人放火,夜裏用鬼點燈,此刻卻低著頭,耷拉著腦袋,坐在宋歎副駕駛上緊張兮兮分不清油燈刹車的是誰?你羅天啊!是不是一下子感覺英雄的形象就沒了?”


    “滾,就不會開車而已,用得著你這麽埋汰嘛!”我無語道:“我就是先天玩不轉機械,看見這些鐵盒子就心慌而已。”


    “什麽事都得克服!”宋歎一本正經道:“就好比我,我第一次去洗腳城,聽見別人問我要不要上二樓的時候,我也心慌。可車開的多了,也就知道各種車的性能了!”


    “滾滾滾!我說的開車和你說的開車能一樣嗎?”


    “一樣啊,你不給錢加油,車都不動。”


    尼瑪!


    等到晌午一過,淩雲季嵐他們就到了。


    我不敢耽擱,唯恐白薇著急,朝淩雲和季嵐交代了兩遍,讓他們務必守夜到天亮,才急匆匆和呂卿侯往回走。


    好在姑蘇和海城相距不遠,老呂開的也很快,一個半小時,已經到了姑蘇遠郊。


    我問老呂,白薇有沒有和他們說什麽事,老呂搖頭道:“我還追問白小姐到底什麽情況,可她就是不說。”


    越是這樣,我心裏就越七上·八下。


    電話裏,經過白薇的指引,我們去了一個城郊村。


    雖然是村子,可這裏畢竟是全國最富庶之地,和雲城周邊破敗的村落景象完全不同。


    這村裏幹淨整潔,人來人往,穿著打扮,目光神色,和市區沒什麽不同。


    我們把車停在了一處小廣場上,按照白薇的要求,七拐八拐,確定沒有人跟蹤,才走到一個小院門前。


    我上前輕輕扣了幾下門環,就聽見了白薇輕盈的腳步聲。


    隨即,大門開了一道縫隙,白薇確定是我們,才讓我們走了進來。


    關上門,打量院子。


    這院子院牆較高,雖然不大,但卻還有假山亭榭,最主要的是,還有一方小池,池水雖然幹了,但意境卻還在,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院主是個有情趣之人。嶽稚川說這院子是他新買的,不知道是什麽人,舍得把這麽精心打造的小院賣了。


    “媳婦,你說的重要發現到底是什麽啊!”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白薇低聲道:“你們進來就知道了。”


    推開門,走進屋,一股子藥草的氣味。


    但除了左邊明顯是新移進來的藥架子,右麵卻是沙發、藤椅、書架、茶幾,明顯這些東西就是按照屋子的布局布置的,已經陳列了很久。


    最讓我驚訝的是,那書架上擺放著幾個相框,不是嶽稚川的,卻是一男一女的。


    從兩人的合影和獨立照片看,他們應該是一對母子。孩子的照片有兩三歲的,七八歲的,還有一張是十五六歲的,那樣貌英氣逼人。女人長得也眉清目秀,但到了後麵,似乎有些年老色衰了。


    “這是誰啊?”我詫異道:“你不會是走錯了,進了別人家吧。”


    白薇朝我們招了招手,走到書架前,將那女人的一張端莊獨照打開,照片的背麵,有一行小字:愛妻沐卉二十八歲留念。


    “這是我師父的字!”白薇大概著是怕我們沒聽見,有重複道:“你們知道嗎?這是我師父的字。”


    我和呂卿侯一愣。


    啥意思?老二混子嶽稚川有家室,或者曾經有過家室?不但有妻子,還有兒子?


    再看那孩子的樣貌,眉裏眼間,還真有嶽稚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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