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醒啦?”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魂都興奮的飄出鹵頂了。


    奴柘嘿嘿一笑,搖身一變,換成了人形。


    一個吃奶大的娃娃,從地上爬了起來。


    白白胖胖,大眼嚕嘟,好像是從年畫裏鑽出來的小童子。


    大頭叫道:“還真醒過來了!”


    奴柘興奮道:“醒了。這還得感謝呂大師……”


    “感謝我?”呂卿侯有些懵。


    大頭也叫道:“你感謝他啥啊,要感謝,也得感謝我,估計是我灌給你的那瓶酒管事了。”


    奴柘道:“你們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感覺自己像是被鎖在了一個幽密的空間裏,渾渾噩噩,想掙紮,卻掙紮不動,我也能聽見你們在我旁邊絮叨,羅大吹還哭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褲兜子都哭濕了……”


    “你大爺,我那是哭啊還是尿啊!”


    “不要在乎細節嘛,反正,把我感動夠嗆。我還知道你給我滴血,宋老板給我灌酒,可不管我怎麽努力,就是醒不過來。結果昨晚上,我正在一片混沌中努力苦修著,忽然聽見驚雷陣陣,一聲比一聲高,就好像馬上天雷就要落在我腦袋上了。我心裏著急啊,難道說我要渡劫了?那也太不湊巧了啊,我現在連形都化不了,那不就活活等著被劈死?你猜怎麽著?我一著急,心神合一,口腦無邪,刷的一下,還就從那混沌中衝來了。結果我醒來這麽一瞧,哪來的雷啊,原來是呂大師喝多了,在那打呼嚕呢!”


    呂卿侯被氣得夠戧罵道:“奴柘,你真是跟著他們兩個不學好,剛醒來,就給我造謠。鋪墊這麽半天,合著就是在惡心我是不?要不是看在你剛剛醒過來,我非給你兩個大電炮。”


    “打呼嚕這事,咱們三個就不要排名了,並列第一。為了慶祝奴柘醒來,咱們還是喝一杯吧!”大頭嘻嘻哈哈道:“奴柘,你就說,我偷偷給你倒的那半瓶酒怎麽樣?”


    奴柘不敢冒然答應,偷偷看了看我。


    “看什麽看?還真想喝啊!”我劈頭蓋臉教訓道:“在你沒徹底恢複之前,一滴酒都不能沾。還有大頭,你起什麽哄啊。忘了你的任務了?你待會還得去找徐雲朗,有本事和他喝,從他嘴裏套一套,海城還有多少馬半仙那類人。”


    大頭和奴柘對視著撇撇嘴,嘀咕道:“這姓羅的就喜歡上綱上線。”


    “就是,可沒辦法,誰讓他是爹,咱是兒子呢!”


    “是唄,誰讓他……呸,你小東西也繞我進去是吧,他是你爹,可不是我的……”大頭一臉無語。


    “嘿嘿,分那麽清楚幹嘛?你和我稱兄道弟,我呢,管他叫奶爸,所以你也不吃虧啊!”


    “行了,別扯淡了!”我轉頭朝奴柘道:“說件正事吧,把你差點打死的人,到底是不是聞過老道?”


    奴柘頓時氣恨起來,叫道:“應該就是他,可我沒證據啊。那天你和又玄對戰受傷之後,我本想撲上去的,可當時雙方的人一哄而散,聞過老道沒等我出現,就把你帶走了。我心裏暗想,既然如此,我還是不要露麵了,偷偷尾隨著他回去。誰知道,一到了山北這邊的山穀,他身後竟然出現了幾個凶神惡煞的差官,他們潛伏在了山林之間,似乎有意封鎖了山林。我沒敢冒然在追上去,怕被他們殺了。無奈之下,我隻能轉回山南來。我心裏暗想著,既然現在回不去,還不如潛伏到韓冰的大營附近看看,若是能得到什麽情報那就再好不過了。但等我回去,韓冰他們受了重創,竟然也南遷了。就這樣,我在山裏稀裏糊塗地轉了一天。第二天,我終於找到了夕陽穀,可我在我暗暗觀察的時候,竟然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熟人。”


    “誰?”大頭和老呂齊聲問道。


    “是阿蘆吧!”我冷聲道。


    “沒錯,就是她!”奴柘道:“我很意外啊,因為在咱們原來的估計中,阿蘆是韓冰的人啊,她們是一夥的啊,阿蘆怎麽會潛伏在夕陽穀外麵刺探自己人呢?正當我滿腹狐疑,準備繞道阿蘆身後,觀察個清清楚楚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氣流一動,沒等我轉過身,我就被一掌劈死過去了。你們也知道,我的聽覺和嗅覺極其靈敏,雖然我手段不高,可也不會被一般人輕而易舉地背後閃襲啊。我甚至閉上眼之前,都沒看見他半個影子,這人的修為你說得多高?所以,等我恢複了一點意識,我就在一直琢磨,這人隻能是聞過。”


    大頭喃喃道:“如此說,阿蘆是聞過的人?可不對啊,聯絡那麽多人齊聚終南山三清台鬧事的不就是她嗎?聞過故意拉一群人砸自己道場?”


    呂卿侯哼聲道:“你想想,那些人要是不大鬧三清台,羅天又怎麽會以李雲龍的身份出場啊?”


    還是老呂分析的對啊。


    我當時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到鎬城,聞過卻通過這件事,一點一點把我引到了終南山上。他其實哪裏是不想讓我進山而,隻是用這特殊的方法誘導我罷了。


    “我覺得,阿蘆不是聞過的人,但他們同有一個背後支持的人,亦或者說,給聞過兜底的人,其實就是阿蘆的真正主子!”我看著三人道:“而且,我有預感,阿蘆現在也已經到姑蘇海城了。你們大可以聯想,把咱們最近經曆的所有事都聯係起來,其實是有跡可循的,這些事看似各有線索,但其實是一件事。”


    老呂問道:“你為什麽這麽篤定?”


    “因為能變化成白薇和我的模樣,刺探嶽稚川的人並不多。首先這人得熟悉我們兩個,知道我們兩個的特點,也知道我們和嶽稚川的關係。同時,這家夥還不能是人,因為人隻能喬裝,不能把模樣完全複製。能做到這一點的妖靈,我能想到的,一個是奴柘,一個是阿蘆。而奴柘先不說他這德行,剛蘇醒過來,就說他的本事,一個木妖遠沒有一個草妖靈動。真打起來,奴柘可能還拚得過阿蘆,但要說這變幻莫測,他可遠不如阿蘆。”


    “那你下來的打算呢?”


    “我準備先把楊大正從海城送走,這樣沒了後顧之憂,我就能放開手腳,再去一樣陰陽場,幹票大的!”我看著三人道:“同時,再在姑蘇做個局。阿蘆不是願意到處刺探嗎?他們不是都懷疑嶽稚川沒死嗎?那就幹脆,順著他們的意,來個將計就計,甕中捉鱉。你們不覺得,分開這麽久,阿蘆想咱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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