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大頭他們就開車過來了。


    按照白薇的計劃,我們一前一後上了環城路,然後白薇駕車在前搖擺做引,淩雲見縫插針,開著車直接奔向北郊。


    在城際公路上繞了兩圈,確定沒有人跟蹤,我們才直奔洞天山。


    自古姑蘇就是釋道儒三教文化混雜之地,這上真觀隻是姑蘇道觀中較小的一座。不過,上真觀曾經出過一個著名的道士,就是青鬆子。這青鬆子據說是一株黑鬆樹精,在這裏煉丹飛升而去,所以,上真觀也算是頗有名氣。


    因為煉丹者,需要直視火石,因此,上真觀一直嫡傳一門本事,叫做觀明術,據說煉成之人,晝觀日影而不用回避,狂風襲麵而目不流淚,半夜三更,無星辰之光,卻能如貓眼一般,猶如白晝。


    聽沐卉的意思,嶽遠這些年一直在四方遊曆,到各個道山學不同的術法,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學習觀明術。


    季嵐看著窗外,有些戲謔道:“什麽觀明術?說好聽點,不就是眼球不敏感嘛。還真能煉成火眼金睛不成!人家學術法,都學點能打能鬥的,他學這個不就是花架子,逞能擺譜用的嗎?”


    淩雲道:“嶽老爺子不是說,他兒子很厲害嗎?你還別小看人家。”


    “嗨,有幾個當爹的不誇自己兒子的?當年劉備也說自己的兒子忠厚,楊堅還說自己兒子節儉呢。反正,兒子窩囊的,就誇老實,殘暴的就是勇敢,沒腦子的就說直爽,最後實在沒的誇,還能誇句身體好呢!”季嵐道:“在爹的世界裏,兒子就是最優秀的人。”


    話這麽說自然不假,可有沐卉這樣的娘,嶽遠應該差不了。


    還有這觀明術,作為鬥戰術法,自然不值一提,可越是高手,往往才會在自己術有所成之後,進行小修小補。觀明術在輔助身體機能上,無疑是很有用的術法。


    說話間,我們已經上了洞天山。


    姑蘇在太湖平原上,哪有什麽大山啊,這洞天山不過海拔三四百米。全山蒼鬆翠柏強楊弱柳,林密路長。這季節,又不是什麽節日,山上上香的人不多。


    半個小時,我們就爬到了觀門前。


    觀門外,有兩個賣票的工作人員,正懶洋洋的打著哈氣。


    沐卉告訴過我們,嶽遠不在這裏,所以,我們順著門前的繞山路,往山後走。就在這時候,那個坐在椅子後麵的看門人嘀咕道:“今天這是怎麽了?沒幾個上香的,卻一波波全都去後山。後山觀景台階都沒建,荒山野嶺的,有什麽好看的……”


    我一聽這話,不由的加快了速度。


    這種小景區,小道觀,本來就不會來那麽多人,這賣票的卻能記得有人去了後山,這就說明,平時去後麵的人確實很少,哪會有那麽巧合的事……今天就來了好幾個人?


    穿過山頂,遠遠地看見了北陰坡上另有一處規模不大的草堂廟宇。


    小腿緊捯的奴柘忽然抽了抽鼻子,大聲道:“血……有血的氣息。”


    奴柘的狗鼻子這時候又發揮了超強的作用,這裏離那小廟,至少還有二百米距離,不要說有血味兒,就算那煤氣罐剛爆炸完,我們這些人也嗅不到氣味啊!


    “快點!”這時候我已經來不及想的那麽多了,帶著他們三個以衝刺的速度狂奔了過去。


    觀門虛掩著,上麵還有“靜修之地,謝絕外客”八個大字。


    到了這會,我的鼻子也已經嗅到了血腥味了。


    一腳踹開房門,院子裏空空如也,前門口的空地上,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腦袋嗑在台階上,流了不少的血,應該已經死去多時了。


    我心中驟然感覺不妙。


    按照遠遠望去,地上的血漿看,這裏出事已經足有一個小時了,恐怕我們已經來晚了。


    我朝淩雲和季嵐一揮手,示意他們分頭左右廂房。


    我和奴柘則當機立斷,衝進了主殿。


    主殿的神像下,有三個蒲團,其中一個身體單薄的年輕道士,正以頭搶地,半跪在那。


    奴柘咂舌道:“不會……不會這就是嶽遠吧!”


    我放輕腳步,迂回到這人側翼,低聲道:“道長,您……沒事吧?”


    這人一點反應沒有,奴柘則低聲道:“妖爺,別問了,我嗅見化屍的氣息了……”


    所謂化屍,是指人死後,體內髒器和腸胃率先腐爛散發出的輕微屍臭,一般人聞不到,隻有貓狗一類的動物能感應到。有些人,甚至在沒死的時候,腸胃就已經先死了,這股味道也算是“新屍”的一種象征。


    我上前單手壓住動脈,果然,不但不跳了,溫度都沒了。


    再看這人側臉,頗為英氣,從胡茬和眼角來看,應該是三十多歲。脖子上有一道勒痕,必是縊死無疑。


    “妖爺,你看……”奴柘指了指這人手裏握著的一個小物件。


    那是一個陰陽環,也叫乾坤圈,是兩個纏繞在一起的檀木圓環,我仔細打量,其中的公環上有“和光同塵”四個字,母環上則為“嶽遠敬製”四個字!


    嶽遠?


    一瞬間,我的心情低落到了穀底。


    他媽的,到底還是來晚了。


    當然,比這更痛苦的是,內心裏生出的悲涼感。


    嶽遠死了,我該怎麽把這件事告訴嶽稚川和沐卉啊。


    嶽稚川一年才和他見一麵,沐卉年過半百,這些年心裏的支柱就是這個兒子啊。


    “怎麽就這麽不湊巧,每次都是晚來一步!”我萬分懊惱地咒罵一聲。


    “事已至此,我去叫他們兩個過來!”奴柘轉身剛要出門去喊人,誰知道門外突然一道身形從天而降,一腳襲來,將奴柘像是蒲團一樣飛踢了出去,奴柘砰的一聲撞在牆上,當場將磚牆砸了個窟窿。


    奴柘要不是個妖精,真是個人,這一下非被踢成肉餅不可。


    “歹人妖祟,敢入道門害人?找死!”


    這人不由分說,看了一眼地上趴著的道士,根本沒給我端詳他的機會,就抱閘拳怒腳朝我殺了過來。其腳步淩厲,和我相比絕不遜色半分!拳風隔著數米就能感受到強悍的衝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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