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漁王說到這,已經泣不成聲。


    大頭聽得正起勁,想知道下文,卻不好意思追問。


    等了好一會,老頭才緩過來,喝了口茶水,點上了一煙袋煙。


    “老爺子,每次聽到你講到這,我都心裏很不是滋味!”徐雲朗開口道:“可是我就不明白了,那一個島嶼,能一晚上就不見了?”


    老頭歎口氣道:“你想不明白?我想這二十多年了,不也沒想明白?這孩子跳下船之後,我就看著,他好像在水麵上漂著走路呢。上了島的時候,我恍惚還看見他回頭看了看我,還笑了笑,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我弟弟和那兩個力工也醒了。可眼前的島嶼他就是不見了……在船上,就多出來這麽個東西……”


    老頭說著,歪了歪脖子,用煙袋指了指架子上的那塊黃色的石頭。


    我就說嘛,一進來我就發現了這石頭的與眾不同。


    這玩意首先不是翡翠瑪瑙玉石一類,因為質地不是那麽細密堅硬,但是吧,卻晶瑩剔透,很有寶石的質地和光澤。而且我打賭,我這個經常逛古玩市場的,在這之前,從沒見過這東西。


    其次,這老漁王一看就是個很講究的人。牆上的東西,都是他這一輩子的戰利品,還包括一些榮譽證書。能把這塊石頭放在這,就足以說明,此物對他來說,極其重要。


    大頭把石頭拿過去,撫摸了幾下道:“您是說,這東西是無緣無故出現在你船上的?”


    老頭點點頭道:“這幾年,這東西沒什麽異常了,可前幾年,經常的夜裏發光,金光閃閃的,我有種猜測,這東西就是那島上的石頭,就是當時我看見的那些能從水麵上懸浮著,時而出現,十二小時的東西。哦,大概著就是你們說的什麽靈物……唉,我總覺得,這東西就是他們還給我的東西。”


    “換?怎麽個換……”


    “用我兒子的命唄!”老頭又有點崩潰,哽咽道:“那個怪東西不是說了嗎?殺了那個硨磲,要還給他們一命。然後又朝那東西潑了朱砂粉,傷了他,這又是一命。那力工雖然死了,可還得有人搭進去……他們那是最後選擇了我兒子。我兒是為了讓我們平安回來,主動把自己交代了……”


    大頭憨憨道:“這石頭沒拿去檢驗檢驗嗎?”


    “前些年,不是流行什麽鑒寶嗎?我那弟弟,當年活了下來,知道我有這麽個東西,非要讓我拿去鑒寶。什麽寶?狗屁寶,這是我兒子的命。我那弟弟本來是他該死的,最後是我兒替了他,他現在還惦記這石頭,讓我臭罵了一頓哄了出去。可那些專家聽聞了消息,還是跑到家裏來了。我受不了軟磨硬泡,就讓他們看了看。他們敲了半天,誰也看不明白。有的說,是什麽天外隕石,有的人手,這是玉髓地心,還有人說,這是什麽新品種玉石,要出五千塊錢買去!最後被我拒絕之後,他們堅持要在這石頭上開一點窗,看看裏麵,玉石就切開了一層皮。結果切開的時候,竟然聞見了一股烤肉燒豬毛的氣味……有專家就說,這東西是活物,是太歲曬幹了,還沒死透,要麽不能又這股子有機物的氣味,後來就幹脆說,這是從海上得到的,大海屬於國家,所以這東西應該交公……我當時就急了,這是我兒子給我留下的唯一念想,海上那麽多小島呢,那邊還有個島上盛產女人,他們怎麽不去宣誓主權?被外人占著島他們不去搶,卻和我搶一塊石頭,全被我轟了出去……”


    我看了看那石頭,果然,有一塊明顯被切割過的地方。


    老頭說的沒錯,這東西很可能就是那些靈物留下的。和吳楊超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石頭被開天窗沒多久,那個專家就死在了鑒寶的現場,七竅流血啊。帶路來的我的那個弟弟,也沒多久,半夜突然那心梗去世了……這麽多年,這東西就放在這,我純當是我兒子的遺物了。”老漁王喃喃道:“自從那之後,我上海上的時間一年比一年少,這兩年,漁村已經不組織出海了,近海也沒什麽漁汛,估計用不了我死,這金山嘴也就不是漁村了。我就怕啊,怕哪天我兒子回來了,找不著家……你說,這要是拆走了,他是不是就不認識回家的路了?”


    故事講到這裏,老頭又開始有些糊塗了。


    他一會把徐雲朗當成自己的兒子大洋,一會又把奴柘當成了海上的精靈,甚至還把大頭的腦袋當成了烏龜蓋子……


    我特別想要那塊石頭研究研究,可這東西對老頭太重要了,不好意思讓大頭開口開價。但總體來說,徐雲朗帶我們來這,算是收獲滿滿。我已經有了出海的念頭-。


    等我們安撫好老頭,轉身出去到了院子裏的時候。


    那叫海生的後生突然道:“你們要出海嗎?租我家的船吧,我帶你們去。一口價,十萬塊。”


    “十萬?”大頭一臉錯愕。


    “你說了不算,我在問他!”海生竟然朝我努努嘴,低聲道:“你們三個,他說了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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