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風走了,向缺默默的點了根煙,有些失神了。


    人在談事的時候腦袋是一個狀態,當自己獨處的時候腦袋就是另外一個狀態了,向缺仔細琢磨了下自己和沈林風之間的交易,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兵行險招如履薄冰。


    “哥,你讓我起來行不行?”王小桃蹲在牆角,身下散著一堆餐巾紙上麵全是血,臉被擦幹淨了鼻梁上眉心中間的那道刀疤更明顯了。


    血是不流了,但額頭的傷口被豁開之後皮肉全都朝兩邊翻了過去,他這傷口照正常來講是很奇怪的,正常的刀傷血不流之後傷口應該呈現愈合的狀態然後慢慢長好,結疤,但王小桃的腦袋被刀豁開後卻明顯沒有愈合的意思,反倒是朝著兩邊分開的非常明顯了。


    向缺歎了口氣,指著椅子說道:“坐過來吧”


    “哎,好,好”王小桃撐著腿慢吞吞的站了起來,腳卻沒站穩然後“噗通”一聲一頭栽在了地上。


    向缺詫異的問道:“就這麽一會,還給你蹲缺氧了啊?”


    “不是,抽,抽筋了,腿麻了”王小桃爬起來挪到向缺對麵坐下,伸手摸了下額頭,渾身突然一激靈,有點失聲的說道:“草,好像破相了?這幫王八犢子,朝哪砍不好非得往臉上砍,等我逮到他們非得報今天的一刀之仇,就拿小刀往他們臉上劃五線譜”


    向缺看著歇斯底裏的王小桃,安慰著說道:“對於一個本來就沒有顏值的人來說,你臉上多一刀少一刀其實並沒有什麽關係,這個刀疤也不算是毀容,頂多算是讓你那本來就不太美好的臉蛋更加滄桑了些,看開一點吧”


    王小桃無比幽怨的說道:“你這話,比給我一刀還要狠,太紮心了”


    向缺遞給他一根煙,然後問道:“說我是你的貴人,這是怎麽回事?”


    王小桃咬牙說道:“今天出來,在街邊碰見一個算卦的老頭,就那麽一瞬間我和他四目相對後火花就產生了,他給我算了一卦說我是被鎖在小河溝子裏的一條蛟龍,隻有碰到貴人才能一飛衝天,沒想到貴人沒碰到,碰見了四把片刀”


    “哎,我問你個問題唄”向缺斜了著眼睛問道。


    “啥啊?”


    向缺說道:“你掉進一個深坑裏,沒有繩子和梯子也沒有人救你,你得怎麽才能從坑裏出來呢?”


    王小桃眨了眨蒙圈的眼睛,尋思了半天後才晃了晃腦袋:“怎麽出來啊?”


    “在坑裏拿塊石頭把腦袋給敲破了,水流出來了你不就能浮上來了麽”


    王小桃埋怨的說道:“你就說我腦子進水不就得了麽,還整什麽腦筋急轉彎啊”


    向缺指著他說道:“你他麽的腦袋沒進水還能信那個算卦的老頭說你是條龍,他要說你是釋迦牟尼,你現在肯定把自己剃成禿子了拿煙頭在上麵燙出六個疤了,你腦袋裏麵那不是水,是硫酸”


    王小桃嗚咽的咬著嘴唇說道:“哥,你看我腦瓜子讓人砍的都呲呲冒血了,你能不能就別在語言上紮我心了,你再多說兩句我可能連明天的太陽都沒有勇氣見著了”


    “行了,別裝可憐了,走吧,走吧”向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王小桃看著桌子上的肉串,舔了舔嘴唇說道:“餓了,晚上出來的時候還沒吃飯呢,剩下的這點串你讓我擼了唄?流了這麽多血得往回補補啊”


    “老板給他熱熱,再給上二十個肉串”向缺招呼小店的老板。


    “再來十個腰子一頭大蒜,啤酒也要兩瓶”


    向缺:“······”


    一個多小時後,向缺和王小桃從燒烤店裏出來了,路過一家服裝店的時候,王小桃抻著脖子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頓時無語了。


    “我腫麽覺得,好像有點二郎神的氣質了呢?”王小桃哭喪著臉說道。


    “二郎神可能差了那麽一點意思,但你挺像他那個兄弟的,真的,確實很像”


    王小桃雀躍的問道:“也是神仙唄?誰啊,誰啊”


    “哮天犬······”


    “哥,你又紮我心了”


    走到王小桃家附近,即將分別的時候,王小桃問道:“你一外地的來曲阜,住哪啊”


    向缺說道:“旅店”


    “哎,哥怎麽說咱倆也認識一回,我請你吃過飯你也救過我,旅店就別住了,去我家裏吧,我媽死的早家裏就我和我爸,我那床還挺大的,夠咱倆睡了”


    向缺嗯了一聲,就跟王小桃回家了,王小桃的家一看就屬於生活水平偏下的那一種,普通的磚瓦房外加一個小院子,房間就三個,主臥次臥和廚房,屋裏的擺設看起來最值錢的就是櫃子上熊貓牌的大彩電,向缺和王小桃回家的時候他父親正喝著酒,桌子上放著一碟花生米一盤豬頭肉和兩根大蔥。


    看見兩人進來,王小桃的父親斜了著眼睛說道:“你再晚回來一會,我就開始磨刀了”


    王小桃低著腦袋說道:“爸,有外人來,咱就別嘮酒話了行麽?你把我宰了以後誰給你養老送終啊”


    “嗬嗬,不把你宰了,我他麽得給你送終,腦袋抬起來我看看”


    王小桃倔強的低著頭,他爸見狀直接把他拽過來揪著頭發仰起王小桃的腦袋:“你他麽一天就作死去吧,腦袋怎麽還讓人給幹放屁了呢?”


    “江湖上的事,誰敢說自己不挨刀啊”王小桃憤憤的說道。


    向缺在一旁看的很明白,王小桃他爹雖然罵的挺狠,但眼神裏的心疼和關懷卻挺明顯,王小桃是很倔強但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不想讓爸爸擔心。


    這對父子都屬於嘴硬心軟那一夥的,隻是因為某些原因兩人硬是整的跟仇人似的了。


    “滾回自己房間裏去吧,櫃子裏有酒精和紗布,好好包上”王小桃的父親鬆開他,然後一口幹了碗裏的二兩半白酒,轉身就走出了家門。


    “你幹什麽去啊?”


    “磨刀,備用,哪天不順心了我就把你給宰了”


    向缺拍了拍王小桃的肩膀:“趕緊給你貴人找個睡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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