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下最後一道天劫的時候,天上地下全都安靜了。


    烏雲密布又壓頂,就好像洞天福地忽然間要世界末日了一樣。


    很多人都想要匍匐下來拜倒,他們似乎受不了這中天威的壓製,都生不出一點抵抗的心思了,然後緩緩的低下了腦袋,不敢直視上方的天空。


    於是,隻能看見的是,就隻有白天那一道孤零零的身影站在了半空中。


    天洲派的人群一片寂靜和蕭瑟,還有的就是期盼。


    至於旁觀的人是副什麽心態就不好太說了。


    但總之,歸根結底不管是誰,都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白天能夠度過這最後一道天劫麽?


    幾千年來,自從洞天福地不知出了何種原因,一直以來渡劫的人都是鳳毛麟角,特別是在最近的一段年月裏,似乎隻有青山宗的祖師渡劫而成了,如今就是在看天洲宗主的人了。


    如果這要是在天洲派的話,可能絕大多數人覺得他還是很有希望的。


    因為當一宗門的長輩,祖師即將要渡劫的時候,通常都會整合出全宗門所有的力量來助他一臂之力,充足的丹藥加上宗門的大陣,如果要是有法器或者仙道法器的話,全都會動用,以此來讓渡劫之人,擁有最大的幫襯,來走完這最後一步。


    但可惜的是,此時是天洲征戰,白天身在青山宗前,不但他們天洲全無準備不說,還有青山和青雲在一旁虎視眈眈,所以都覺得,白天的可能性似乎不是很大?


    “轟隆隆……”


    最後一道悶雷醞釀了不知多長的時間,雲層壓得越來越低了的時候,終於,那一道雷光似乎要破開洞天福地的這片天,然後落到這片地域上,雲層裏用了許久時間凝聚而出的雷劫,似乎跟青山宗的那條龍有些相像,蜿蜒而開,長的仿佛都見不到頭尾了。


    王九善歎了口氣說道:“這種程度的雷劫誰能過得去?至少,現在的你我,是沒有那個可能的”


    曹生抿著嘴唇,心頭有點頹敗的感覺生了出來。


    洞天福地的強者們努力到最後,就是想要堪破大道這一步,但當你來這裏時卻忽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匹敵這道天劫,那之前多少歲月的努力全都化為了一抹塵土,這種苦澀的感覺,屬實有點心酸了。


    “我覺得,白天也未必……”曹生搖了搖頭。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聲打起,仿佛要到極致,即將劈落的時候,無數人的心都被揪了起來,但這時候的白天手忽然伸到了懷裏,然後從身上緩緩的掏出一塊木牌,單手舉了起來,朝向天際。


    白天手裏的牌子不大,隻有巴掌大小,質地看起來似乎也很普通。


    在白濮身後和兩旁的人,並未看清那牌子上有什麽紋路或者字跡。


    不過白天正對著的是青山宗的方向,這邊的人自然就能看得清楚了。


    牌子的中間是一個大大的令字,四周應該用紋路勾畫出來的恢弘大殿。


    除此以外,就什麽都沒有了,質地普通的好像扔到地上,都不一定會引起人的注意。


    向缺喃喃自語了一句:“黑木令麽?天下英雄莫敢不從什麽的,就算如此,你還敢命天劫滾回去不成?”


    向缺覺得這個念頭是很荒謬的,所以他想想就算了,但是僅僅在一下一刻,他就被現實狠狠的給扇了一巴掌。


    白天手持著那塊質地普通的令牌,高舉著向天說道:“退……”


    平淡無奇的一個字,從白天的嘴中似乎隨意的吐了出去。


    可忽然間,雲層裏即將劈落的第九道雷劫,居然瞬間就偃旗息鼓了,轟隆的雷聲逐漸消散,雷光也逐漸暗淡了下來,天威仿佛也不在那麽攝人心魄了。


    於是,陰雲散開了,天上落下了一道祥和的光芒,隨即還有一縷仙音“叮咚”的響了起來,天上地下仿佛都充斥了一股仙道氣息,然後這股仙道氣息,緩緩地朝著白天落去。


    麻山城裏城外一片嘩然。


    誰也沒有料到,白天的第九道雷劫,竟然會是以這種方式過去的。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原因肯定是出自於白天手裏的那塊牌子上。


    什麽令牌,如此跋扈,居然隻讓白天吐出一個“退”字,就讓天劫就此煙消雲散了?


    天洲那邊,很多長老都釋然了,然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張賢和白景秋淡淡的笑著。


    洞天福地中都知道,天洲的壯大,是因為在很久之前天洲發現了一座仙人洞府,從而一飛衝天,一躍成為了洞天福地的超級宗門。


    但鮮有人知道,這個洞府是哪位仙人的。


    隻有天洲派裏極少數的長老,弟子知曉,這是一座仙帝的洞府,其中除了存放著數量驚人的丹藥和術法以外,還有一些仙道法器,最後還有的就是白天手裏的這麵令牌了。


    仙帝令!


    一令喝退了第九道天劫,最後終於助了白天一筆之地,堪破大道羽化飛升了。


    天洲的人很欣慰,時隔多年,天洲終於有人能飛升上仙界了。


    除了天洲外,剩餘的人則是好像被打翻了五味雜瓶一般,哪怕是跟天洲交好的宗門,都有點不是滋味了。


    特別是青山和青雲的人,臉色都很難看,盡管天洲沒有了白天這位實力強橫的宗主,但是卻多了一位飛升的宗門之長,這就是長了他人的威風啊。


    仙音起,仙氣飄飄,那股仙道的氣息緩緩的落在了白天的身上,半空中的身影開始被牽引著,飛上了九天。


    天洲弟子“嘩啦”一下,所有的人全部都跪拜了下來,叩首埋頭,恭聲說道:“恭送宗主,羽化飛升九天之上……”


    白天要走了,即將要成為了洞天福地近些年來的第二個傳說。


    上一個是青山宗的祖師,於百年前渡劫飛升。


    仙道氣息將白天包裹著,身子已經飛得高過了青山,他低著腦袋看向了向缺,說道:“我雖已走,但天洲和青山之事還未落幕,我希望你千萬不要以為,沒有了我的天洲就是一頭沒牙的老虎,你要是真這麽想的話那就錯了,萬年天洲派,勝敗又豈止是能夠隻寄托於一人身上的?”


    “請白宗主一路走好,他日我去仙界,定會親口告訴你一聲,天洲是怎麽倒在青山腳下的”向缺抿著嘴唇說道。


    白天背著手笑了笑,不再言語。


    但就在這時,從白天上方,卻忽然有一縷仙道氣息緩緩的流了出來,落在了白天的身上。


    然後落在了青山上,最後落在了向缺的身上。


    “哎呀臥槽……”向缺眼神裏震驚的揚起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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