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缺在聖光城外城區域的東南方一直逛到了夜間,他始終都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但卻蹲在了一間鐵鋪外麵對個的路邊。


    他之所以選擇這間打鐵的鋪子是因為這裏的一老一少,都是黃皮膚黑頭發的東方人,盡管看不出是哪裏來的,但至少跟自己容貌特征都是很相近的,接受度相對來說就比較容易一些。


    老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佝僂著肩膀,頭發花白,臉上全都是褶皺的皮膚,明顯是長年累月下被風吹日曬後的結果。


    鋪子外麵有火爐和風箱,這老人就獨自一人拉風箱鍛造鐵器,向缺看了能有一個多時辰,發現對方一直都在鍛造著比較簡單的鐵器,基本就是鍋碗瓢盆和菜刀這一類的東西。


    這一點就讓他挺好奇的了,這個異域世界難不成還這麽原始和落後麽,他曆經過兩次仙界輪回,盡管也有普通的凡夫俗子,但也不至於幹如此原始的工作啊,哪怕對於一個天仙來講,揮一揮手都能解決這些事了,根本就用不著費力的去打鐵鍛造了。


    而且,仙界的凡人主要就是為了仙人們而服務的。


    但聖光城裏的人看起來卻不是,他們真的是太尋常太普通,也太原始了。


    鋪子裏除了這個老人以外,還有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衣服也有點破爛,瘦骨嶙峋的好像身子也不太好。


    這一對老少也看見了向缺,不過,就隻是看了一眼而已,就沒在搭理他了。


    在聖光城的貧民窟裏,可是有太多這樣的人。


    一直到夜色大黑,路上的行人都已經很少了,向缺隻得無奈的蜷縮著身子,然後倒在了角落裏閉上了眼睛。


    沒有修為和境界在身,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他得要考慮吃喝拉撒睡的問題了。


    先前在野外他蘇醒過來之後,就有了一種久違的感覺,首先是肚子餓了,然後身體非常的疲憊,在撒了一泡尿之後,他就找了一些野果來充饑,這才算是勉強的挺了過來。


    雖然他現在隻剩下了神魂,可跟本體也是沒有任何區別的,除了還有神識在體內以外,其他都跟尋常人是如出一轍的。


    向缺他現在的神識也非常的微弱,就隻能覆蓋到一小片的麵積,就跟一縷螢火一樣,遠不像是先前那邊浩瀚到沒有邊際了。


    “多少年都沒有嚐過,尿後的那種暢快感了,真他媽難得啊……”向缺惆悵的歎了口氣,然後伸手摸了下肚子,饑腸轆轆的感覺,也實在是不太好受啊。


    正當向缺閉上眼睛,覺得睡著之後可以忘記餓肚子這回事的時候,他就感覺對麵似乎有人走了過來,他緩緩的睜開眼睛,然後就看見打鐵鋪子裏的那個小姑娘,手裏拿著一個黑色的窩頭扔在了他前麵的地上,同時嘴裏又說著晦澀難懂的話。


    “果然沒辦法溝通,一個字都聽不懂!”


    向缺低頭看了眼地上黑不溜秋的窩頭,他估計這是小姑娘可能感覺他快要餓死了,然後施舍過來給他的。


    但這玩意真的能吃麽?


    看著就跟煤球疙瘩一樣,色香味一個都不占。


    誰能吃得下去?


    向缺伸手就將窩頭撿了起來,然後遞到嘴裏咬了一口。


    “he……tui”


    “狗都不吃啊!”


    小姑娘一臉詫異的看著他,可能是覺得你都餓的快要餓死了,我給你東西你怎麽還不吃呢?


    向缺砸吧了下嘴,肚子裏又有動靜了。


    “汪汪,汪汪汪……”


    人在極度饑餓的狀態下,在考慮色香味的問題,那可就太矯情了,向缺隻得拿起煤球就再次啃了起來。


    你還別說,第一口的味道是不怎麽樣,但是第二口之後,就更他麽的難吃了。


    一個窩頭被向缺強忍著給咽到了肚子裏,他稍微的有了一點果腹感,感覺也好了許多,然後出於禮貌就衝著對方點了下頭,以表感謝。


    “你不會說話麽?”羅西眨了眨布靈布靈的大眼睛問道。


    向缺自然是聽不懂的,他隻得指了指自己的嘴:“阿巴,阿巴,阿巴……”


    “原來還是個啞巴,好可憐的呢!”羅西皺著眉頭嘀咕了一聲。


    向缺蜷縮著身子閉上眼睛,羅西看了看他,然後起身回到了鋪子後麵的臥室裏,跟老人說道:“爺爺,那個人原來是個啞巴,也可能……有點傻,我剛開始給他吃的東西時,他還嫌棄呢。”


    “聖光城貧民窟裏這樣的人太多了,那個窩頭是你晚間省下來的吧?你不吃卻給了他,自己怎麽辦?你都說他傻了,那他活著反倒是遭罪了,倒不如……”


    羅西搖頭說道:“我不餓的,我可以明天早上再吃的。”


    “你為什麽會對他這麽好?”老人睜開眼睛詫異的問道。


    他的這個孫女自己很了解,雖然是心腸很不錯,但絕對不是濫好人,不可能自己餓著肚子還把東西給別人吃的。


    這不科學啊!


    羅西歪著腦袋想了想,很認真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從那個啞巴的身上感覺特別的祥和,還有點溫暖……我發現,我自己好像很願意親近他。”


    老人不解的看了孫女一眼,完全體會不到這是個怎樣的感覺。


    羅西也描述不清楚,就是覺得腦袋裏有一個念頭“靠近他,溫暖我!”


    一夜過後,隔天清晨,打鐵鋪子早早的就開門了,老鐵匠還是一如既往的點火,拉風箱,準備開始新的活計。


    羅西躡手躡腳的裹著衣服走了過去,然後來到向缺的身前就從懷裏抽出黑黑的小手,將一個窩頭又放在了向缺的身前。


    “喏,嘖嘖嘖……”


    “當狗,總比餓著強吧!”向缺無奈的歎了口氣。


    堂堂北陰酆都大帝,仙界著名攪屎棍子向老黑,後宮佳麗好幾個的向缺,竟然會淪落到如此境地,這誰能想到啊?


    老鐵匠皺著眉頭拉著風箱,他覺得自己昨天晚上的那番話白說了,這孫女就跟著了魔一樣,寧可自己餓著,都得要喂那個臭要飯的。


    這到底是圖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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