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望之把空白的紙張遞過去,示意謝起把經義的題目默寫下來。


    “父親,我發現詩賦的占比比以前少了,還有帖經和墨義。”


    要知道以前可是以詩賦分等弟的,便是現在,一個作詩做的好的文人,也極受追捧,多少富人會砸錢隻求一詩。


    “嗯,帖經和墨義雖然從內容上看來是重章句注疏,但從形式而言,不過是死記硬背,過於死板,近幾年考試的重點都更偏向於義理和議論。”


    謝望之看著紙上的題目,默默的喝了一口茶。


    “雖說重點有所改變,但你也不可疏於背誦,畢竟你得知道這是什麽,才能在策上引經據典。”


    所以課業隻會更重。


    謝起心中一緊,默默的低下了頭,“兒子謹記。”


    他還以為不用背書了呢,果然他還是想太多了。


    “詩賦雖然占比也小了一點,你也不可疏於學習,畢竟一首有靈氣的詩,許是就能成為你的敲門磚,而且它與經義各占天地。”


    “是。”


    父子兩個把大部分題目都分析了一遍,心中也有底了。


    隻剩下最後一道題,是經義上的附加題,關於海外貿易的。


    謝望之眉頭也皺了起來,這道題本不該出現在府學考試上麵,也不知道是誰加的,幸好是附加題目,分值也不算高,不然這次考學的學子很多人都會遭殃。


    雖然是以排名定入學人員,但標準分數夠不上依舊進不了。


    謝望之覺得這道題有些超綱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還記得自己的答案嗎?簡單的與為父說一下。”


    “大致記得。”


    謝起單單是說自己的答案便論了快半個時辰,不說謝望之,反正謝寧是聽的很精神。


    謝起選的是依照傳統,把海外貿易控製在國家手裏,防止國內資源的流失,還有就是東南沿海倭患日盛,一定程度上的海禁可以有效防止倭寇與民間接觸。


    見謝望之麵色不大好,謝起有些忐忑,“阿父說一道題目若是做不出選擇,那便保守一點,雖然可能不會得分,但不會出錯。”


    這個出錯指的是惹了“保守派”的不喜,然後降低了自己卷麵的整體印象分。


    但不是說新派就是好得罪的,可相對而言,舊派的勢力會更大一些。


    謝望之歎了一口氣,若是他自己來選,他肯定是會選擇進一步開放海禁。


    因為國內手工業工商業十分發達,市場上飽和的商品可以通過“海商”運往國外換取外國的珍貴寶物,如此商品的流通不僅富於民,也富於國。


    朝廷需要錢,而這種海外私人貿易產生的稅收將是巨大的,畢竟就官方派出船隻進行貿易所得的錢財便已經足夠多了。


    不過雖然兩人的看法相反,但最後題目選題的的正確麵還得看主考官是站哪一邊的,說不定謝起的保守反而在此刻是對的,謝望之覺得無論是保守還是新的思想言論,隻要有理,便不會出差錯。


    謝望之想的不錯,此時學府裏的學官們正在連夜批改試卷,因為這次府學考試不僅知州特地過來坐鎮,還有一位貴人也降臨他們小小的泉州府學。


    嚇的他們絲毫不敢放鬆,隻戰戰兢兢的努力做到盡善盡美。


    賀先生並不參與批卷環節,他隻在最後的環節與其他人一起定名次。


    他現在正頭疼呢,一個知州,一個王爺,到現在還在為最後那一道題目爭吵,跟孩子似的,一點都不體麵。


    幸好都是在他麵前,若是叫外麵那些學官聽見,下巴都要驚掉。


    “端王殿下,雖然泉州地理位置優越,但它沿海一帶的倭患也十分嚴重,又有北晉西理虎視眈眈,國內若再生亂,後果不堪設想,自當禁止民間的海外貿易,防止民間與海外反叛勢力勾結危害沿海安全,也好限製國內的白銀外流......”


    身材高瘦的夏知州苦口婆心的勸誡著,端王隻靜靜的閉著眼睛,然後看向賀先生,“先生以為如何?”


    夏知州噎了一下,也跟著看向賀先生。


    賀先生垂下眼眸,言語間皆是淡然,“關乎國策,陛下與朝中大人們自有決斷,問我一個教書先生幹什麽?”


    端王沒忍住扯了扯嘴角,就連夏知州也沉默了一下,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能與他們坐在一起?


    賀先生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便是端王,也受過他的教導。


    “先生......”


    賀先生擺了擺手,“若論國事,我無話可說,但論此次的試題,無論學子是遵循往例還是想破新,有理皆可。”


    收到消息的學官們默默的鬆了一口氣,他們是真的不想參與上麵的爭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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