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堂叔,你別想了,這謝家姑娘的爹可是我們泉州府的解元,又在端王殿下那留了名,往後她怎麽也是個官家小姐,你還想真想著讓一個官家小姐出來行醫看病啊?”


    而且小兒年幼的言語,不足當真。


    若不是如此,牧太醫在臨走的時候早就把人拐到京城去了。


    杜掌櫃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可惜了,這麽好的苗子,不僅是個女娃,還是個未來的官家小姐。


    “好了,我會認真教她的,你回到京城後和你爹商量一下送誰去考試......算了,我先去一封信。”


    謝寧回過頭,就瞧見剛剛見麵時還麵色淡淡的杜掌櫃此刻正衝著自己笑,很是和藹的樣子,也不知道杜醫官在背後說了什麽。


    走的時候杜掌櫃還掏了一個紅封給謝寧當見麵禮,謝寧看了一眼杜醫官,見他點頭,才收禮。


    畢竟她對杜掌櫃不熟悉,詢問一下杜醫官才是正常流程。


    “寧姐兒若是有空,盡管來我們德濟堂就是了,我們家除非特殊時候,不然都是開門的。”


    幾人走到門口,就被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嚇的後退了幾步。


    婦人抱著染血的孩童,跪倒在杜掌櫃的麵前,連帶著扶著她的一個阿婆都踉蹌了一下,“杜大夫,救救我兒!”


    “快進快進。”杜掌櫃嚇了一跳,後麵坐堂的趙大夫也跑了過來。


    一番檢查下來,這個孩子倒是還好,隻額頭磕破了一塊,隻要確認沒傷到腦子就還好,剩下的就是止血消淤化腫,然後好好養著。


    隻婦人身上的傷要更嚴重一些,除了明顯的外傷,還受了內傷。


    謝寧悄悄站在一旁看大夫給婦人和孩子診治,杜子旭有意讓謝寧觀摩,所以沒有阻止。


    這個婦人麵相很熟悉,謝寧略回憶了一下,是前段時間在書肆不遠處被官兵帶走的那對母女,送她們來的是街口賣冷飲的阿婆。


    小尺送藥過來,就問了幾句,阿婆一拍大腿就開始罵,“造孽喲,石娘子剛從城外回來,那家人就一紙休書扔出來不要她了,連帶著孩子也不要了,狠心的啊。


    簡直就是沒良心,石娘子想去要回自己的嫁妝,就被打了出來,你瞧瞧,都打成啥樣了?可憐見的。”


    “不能報官嗎?”聽到謝寧稚嫩的嗓音,阿婆歎了一口氣。


    “沒用的,這石娘子的娘家也不留她,既然娘家都不肯出頭,夫家說她犯了錯休棄她,便是找再大的官都沒用。”


    那章家的老婆子說她不孝,那就是不孝,一個不孝,一個無後,能生生壓死她。


    但再是可憐,治病該付的藥錢和診費還是得付的。


    可石娘子沒錢啊,她隻覺得心中空落落的,無所依靠,恨不得死了算了,可她家冬兒怎麽辦?她家冬兒才六歲啊!


    “我替你付藥錢,算是借你的。”


    是借,所以不是憐憫,也是給她一點活下去的動力,讓她能夠想著還錢,想著還有一個孩子。


    其實謝寧更想讓婦人為了她自己而活,但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有點難。


    讓清梨去付錢,然後謝寧看向石娘子,眉眼彎彎,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我以前和娘親去石嬸子你那裏買過布,記得你紡的羅可好了,阿娘說城外有招募紡織的女工,每個月可以拿可多錢了,石嬸子肯定紡的比她們還要好!”


    石氏本來麻木的眼眸微微一動,似是泛有水光,“謝謝小娘子,你家在哪兒?待日後我掙到錢了,便去還你。”


    雖然是麵對一個小孩子,但石氏依舊很鄭重,夫家娘家棄她,萍水相逢的人卻願意拉她一把,不管是阿婆,還是謝寧,亦或是給她減免藥費的醫館。


    “明學街第二個巷子口進去,順數第三個院子,我住在那裏。”


    謝寧知道石氏會去的。


    果不其然,等謝寧走後,那回家裏撿了兩件衣裳拿來給石氏更換的阿婆回來便瞧見石氏掙紮著要往城外走,連忙把人攔住了。


    “石娘子欸,你去哪兒?傷還沒好全呢。”


    石氏細細梳了一下猶如雜草般的頭發,虛弱的笑道,“於嬸,城外有收紡織的女工,你也知道,我不會別的,就會織布,所以想去試試,不然別說藥了,我和冬兒連飯都吃不起。


    我去看看,還請您幫我照看一下冬兒。”


    “那也得先養養,大夫說你有什麽內傷,就是肚子裏麵都出血了,得養著,那城外.....嬸子替你去一趟吧。”


    “於嬸......”石氏噎蠕著嘴唇,似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好了,你往年也經常幫我忙,而今我幫你一兩回又算得了什麽?”


    還有就是她家裏也養了蠶桑,不知道那邊收不收,又是個什麽價,若是比城裏的價好,她就賣這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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