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不知京城裏正商量著要如何安排西理等地,畢竟仗打完了,她也該回家了。


    一老一小兩個軍醫都對謝寧十分不舍,謝寧隻笑道,“等回去我便與陛下說輪值的事,你們到時候也能回京城太醫局繼續學習。”


    謝寧知道他們想的其實不止是繼續回太醫局學習,而是想留在京城,因為留在軍中實在是危險。


    但這些她是不會管的,能不能留,且能學到多少知識,都是靠的自己的本事。


    頓了頓,謝寧將這幾日寫的藥方和幾個行針之法教給二人,別無所求,隻希望軍妓營的姑娘找上來的時候,軍醫能伸出援手救她們一命。


    兩軍分道揚鑣,年紀較輕的軍醫歎了一句,“剛開始見謝大人的時候,我還以為這京城來的貴女會是既沒本事又傲氣的,不成想如此厲害,為人又那麽的和善,那妓營的女子她也願教。”


    坐在馬車裏的老軍醫困頓的眯著眼,聞言換了個更舒適一些的姿勢,“醫為仁人之術,必具仁人之心,我等還是沒修到家啊。”


    年輕軍醫有些羞赧,“謝大人是姑娘家,她更體貼女子也是正常。”


    “這話卻是錯了。”


    “哪裏錯了?”


    年輕軍醫不大明白,本來嘛,女子更體貼女子,他們身為男子,粗心些倒也正常,而且男女身份有別,那些軍妓身份又低賤,所以他們更是不會去想這些。


    老軍醫沒了睡意,掀開窗簾示意年輕軍醫看外麵,“你瞧見了什麽?”


    “野草?”年輕軍醫遲疑的回答。


    這路上除了野草,難不成還有別的東西?車窗外也沒士兵啊,泥土?


    老軍醫點了點頭,“你覺得這野草比之你在家中細細養著的蘭花如何?哪樣更珍貴?”


    “自然是我養的春蘭珍貴,我養的極好,它的葉片細長優雅,花朵嬌小玲瓏,一派淡雅,輕輕搖曳在微風中,便是春意,而這野草到處都是,哪裏比得上我的春蘭?”


    一提起他養的蘭花,年輕軍醫就很是自得,他平生無甚愛好,獨愛蘭花,細細養之,哪裏是路邊的雜草能比的?


    老軍醫目光悠長,“或許在謝大人眼裏,春蘭和路邊的野草一樣,都是草。”


    年輕軍醫得意的神色一頓,眼神迷茫了一瞬,遂低頭沉思起來,他似乎懂了什麽。


    沙塵茫茫,鴻雁高飛,草樹知春,接落春雨,簫音飛關塞,汴梁風斜柳。


    車輈碾過大漠細沙,銅鑾聲聲惹人困,杜莘抱著書沉沉睡去,隻謝寧依舊坐在小矮桌前撰寫醫書。


    都是她在救治傷兵的時候總結的經驗,或許她能通過看以前的筆記回憶起之前的治療手段以及積攢的經驗,但不同的時期所適用的醫療手段也是不一樣的。


    這裏的醫藥和醫療設備都較為落後。


    寫到後麵,謝寧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她在現代所學的都是物理機械知識,於醫學上的認知是在後麵慢慢積累的,主要還是在民國時期學的。


    那個時候所使用的抗生素是磺胺,青黴素都是在後期才出現的,且不說她並未鑽研醫學,便是當時鑽研了,也沒有條件和途徑去學習抗生素是如何製作的。


    因此她在這一領域上可謂是一片空白。


    戰場上的士兵大多不是死於刀槍之傷,而是死於看似不嚴重的傷口感染。


    若是有抗生素,那便可以極大的降低死亡率。


    在行軍途中她也曾經嚐試過製作類似的能夠防治感染的藥物,因為她在翻閱古籍的時候便看到有用豆腐上的黴來治療皮膚上的瘡癤的例子。


    可惜她試驗的效果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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