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心中不忿,但大多數人還是心服口服,驚歎於謝寧的才華,衝她深深作揖。


    謝寧是當朝第一個走進朝堂的女官,隨著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頂端,她的名字早已傳遍了大江南北,特別是天下的女子都隱隱以她為榜樣。


    她做了很多為女子好的事,但也做了很多為民好的事,他們作為生民之一,理當敬佩她。


    謝寧的品德和才情是有目共睹的,隻是他們都沒想到她的才華竟然如此之高,讓那些寒窗苦讀多年的考生內心複雜不已。


    謝寧看著榜前或興奮或失落的眉眼,也抬手還了一禮,“寧在此祝賀上榜的諸位郎君與女郎,也祝願此次未能登榜的考生們下次春來登高科。”


    此話猶如春風拂麵,大家焦躁的心情都得到了緩解,謝寧看了角落一眼,頓時便有小廝拿著烏梅湯上來給他們喝。


    此刻雖已入秋,但也還是很熱的。


    等招呼完這邊,謝寧才回頭看向那等在外頭的婦人以及少女,低聲讓謝起先上樓,然後她便帶著人走了過去。


    此時也有人在與那位婦人攀談,看樣子也是個考生,麵上還帶著激動,見到謝寧過來,不由的退後一步,讓出空間給兩人。


    “袁夫人。”謝寧並不認識對方,名字也是在榜上看見的,不過卻並不妨礙她邀請對方去茶館一敘。


    那梳著雙環髻的少女一雙杏眼興奮的盯著謝寧看,待袁氏拍了她一下才收斂。


    袁氏看著麵白如玉的謝寧,雖然當時在考場見到謝寧的時候她便有所猜測,但卻未曾想到這人真的是謝寧。


    她能來此考科舉,很大程度是受了謝寧影響。


    袁氏出身詩書世家,父親是大儒,嫁的丈夫也是名士,隻不過丈夫早逝,她獨自將幾個孩子撫養成人,便是連孫女,也都有十歲了。


    家中兒女都不理解她為何這麽大年紀了還要去考科舉,那不是鬧笑話嗎?


    可她卻是執意如此,就是明日她便入黃泉,她也想看到自己的名字登上那金榜,現在她們有了機會,她又有學識,不必“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為何不拚一把?


    她當了四十多年將近五十年的賢婦,是父親知書達理的女兒,是丈夫賢惠持家的妻子,是孩子溫婉體恤的母親。


    可是她也是袁璨。


    她的性別不能束縛她,她的年齡也不能束縛她。


    看著隻比她孫女大一些的謝寧,袁璨卻仿佛遇到了知音般,將心中那些無法與外人道的想法統統都說了出來,她並不覺得自己是錯的。


    即使謝寧也否定她。


    但謝寧不會否定她。


    “其實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最重要的還是做自己,或者說認識到自己本身存在的價值,每個人都是一顆璀璨的明星,在夜色中照亮了他人,不是因為要照亮他人才發光,而是她本身就閃閃發光。”


    袁璨讓眼淚落回去,隻下意識的握住了謝寧的手,她從不流淚的,卻是難得酸澀。


    待馬車走到茶館門口,謝寧將袁璨送下車,然後便伸出手扶那小姑娘下車,這孩子看著氣色不是很好的樣子。


    少女剛剛聽了祖母和謝寧的對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以至於下車的時候沒忍住一腳踏空,幸而謝寧扶著才沒出洋相。


    “對.....對不起。”


    “沒事,你看著麵色不是很好,等會兒我讓夥計上杯紅棗茶,你喝些或許能好點。”


    “嗯嗯!”對於不熟悉的人,少女還是有些扭捏的,絲毫沒有剛剛在榜前的活潑。


    茶館裏的人除了袁璨等人還有謝寧請來的其他兩位上榜的女郎,至於那些沒有上榜的女考生,她都叫人去送了一份小禮物,鼓勵她們來年再考。


    此時將這幾人聚集在一起,還是為了明年二月份的殿試,謝寧希望到時候她們能夠盡量都考進去,殿試取士名額大概有兩百多名,或許更多。


    她們這個省試的排名除了袁璨外都不是很高,謝寧便想著在殿試前的這段時間給她們補一補,包括她自己也要在工作之餘努力學習。


    雖然寫卷子的時候可以溜須拍馬,但也是要有真才實學的,就是不知道皇帝會出什麽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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