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心思單純,還有情有義,認這樣一個弟弟,你不虧。”


    蕭北夢微微一笑。


    “就這些?”


    墨梅滿臉的不信,接著說道:“公子,你可是答應我,有什麽想法,都要明白地說出來的。”


    “你不提,我都忘了這茬事。”


    蕭北夢看向了站在遠處樹下的周冬冬,輕聲問道:“你難道沒有發現,冬冬與常人有些不一樣麽?”


    “不一樣?”


    墨梅想了想,道:“的確有些不一樣,我偶爾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淩冽如刀的氣息,但這股氣息往往一閃而逝,讓人無從捕捉,我正有些疑惑呢。”


    “你的感知挺準,冬冬天生刀胚,其師尊又是獨眼霸刀。”蕭北夢的嘴角升起了淺淺的笑意,道:“不出意外,冬冬將來會成為名動天下的高手。”


    “公子,你這樣是不是有些,……。”墨梅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沒有把話說完。


    “你是想說我勢利?”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這你可說不上我,我認識冬冬在前,知道他天生刀胚在後。”


    墨梅神情稍緩,輕笑道:“公子,拋開他天生刀胚不說,冬冬的秉性的確很不錯,能認這個弟弟,我很高興。”


    “你滿意就好,我還擔心你會怨我強行給你做主呢。”


    蕭北夢斂去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墨梅,你答應我一件事唄。”


    “公子,你有事就說事,搞得這麽嚴肅,我有些不習慣。”墨梅頭一次見到蕭北夢如此的鄭重。


    “如果我哪天不在了,你一定要讓冬冬保護好雪央姐,不讓她受到半分的傷害,半點的委屈。”蕭北夢眼神之中帶著希冀。


    墨梅一愣,隨即急聲道:“公子,你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扛過這一劫的,你自己千萬不能失去信心。隻要你不放棄,老天必然要給你留一線生機。”


    看到墨梅著急的模樣,蕭北夢微微一笑,道:“我的信心足著呢,但是,凡事不總要先往壞處想麽,我說的也隻是萬一。”


    “公子,不會有萬一的,墨梅相信你。”墨梅肯定地說道。


    “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是不會放棄的,我還有太多事情要去做,若是就這麽走了,豈能甘心。”


    蕭北夢說到這裏,雙目直視著墨梅,輕聲道:“墨梅,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一定要替我保護好雪央姐。”


    “公子,我答應你!”


    墨梅點了點頭,又加了一句,“但是,你要知道,雪央姐姐最希望得到公子的守護。”


    蕭北夢得到墨梅的肯定回複後,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隨後邁開雙腳,快步走向了周冬冬。


    很快,在落日的餘暉下,兩道身影嘎吱嘎吱地踩著已經開始融化的積雪,緩緩地向著遠處走去。


    墨梅久久地杵立在牆根下,目送那兩道身影漸漸地變成兩個小黑點,最後消失。


    回到學宮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雖然還是寒假,學宮裏還是有少量執法弟子在巡守的。蕭北夢算好了時間,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安然地將酒帶進學宮。


    “冬冬,你把這一壇酒帶給鐵教習,望香酒樓的事情,你就不要跟他說的,我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我和望香酒樓的關係。”蕭北夢將一壇二十年份的夢黃粱遞給了周冬冬。


    周冬冬點了點頭,道:“北夢哥,你放心,我誰也不會告訴的。”


    “冬冬,你以後有空的時候,就多去去望香酒樓,看看你姐,她一個女孩子獨自在這裏,難免會有些孤單。”蕭北夢叮囑一句。


    “北夢哥,這個不需要你說的,姐姐做的飯菜那麽好吃,隻要有空,我就會去聖城找她。”周冬冬麵帶笑意,顯然對憑空多出來的這個姐姐,很是滿意。


    “合著,你不是去看墨梅,是衝著她做的飯菜去的。”蕭北夢打趣出聲。


    “主要是去看姐姐,順道吃姐姐做的飯菜。”周冬冬笑聲糾正。


    “好了,天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不然,鐵教習要擔心了。”蕭北夢拍了拍了周冬冬的肩膀。


    “北夢哥,你不去我那裏坐坐麽?”周冬冬輕聲問道。


    “不去了,你看我,手上還有三壇好酒呢,今晚還得有幾個地方要跑。”蕭北夢把話說完,揮揮手,大踏步地往遠處去了。


    沒過多久,蕭北夢來到了柳紅夢的庭院。


    大年之際,學宮通常也會為留守在學宮中的教習們組織一些慶祝活動。


    柳紅夢現在已經不喜歡亂哄哄的場麵,隻在昨日的大年與幾位學宮的教習聚了聚,便回到了自己住處。


    蕭北夢將兩壇二十年份的夢黃粱找地方給藏好後,才去敲柳紅夢庭院的門。


    柳紅夢見到蕭北夢,很是高興,道:“我還說,你再不過來,我就去藏書館看你呢。”


    “柳姨,你怕是要折煞我哩。”


    蕭北夢一臉笑意將一壇酒遞到了柳紅夢的麵前,“三十年份的夢黃粱!柳姨,大年好,祝您永遠這麽漂亮!”


    柳紅夢笑彎了腰,並問道:“三十年份的夢黃粱現在在聖城是有價無市,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柳姨,你就別問哪裏弄來的了,隻要你喜歡,再難我也要給你找過來。”蕭北夢把胸脯拍得咚咚作響。


    柳紅夢喜滋滋地將酒接了過來,說道:“小北,現在時間還早,要不柳姨今天再親自下廚,弄倆小菜,咱娘倆再喝兩杯?三十年份的夢黃粱,我也好久沒喝過了。”


    蕭北夢連忙搖頭拒絕,並問道:“柳姨,鳳離師姐喝不喝酒?”


    柳紅夢眼神戲謔地看著蕭北夢:“是有事要找鳳離幫忙呢?還是想趁機獻殷勤,打她的主意呢?”


    “柳姨,哪有的事,我在學宮認識的人不多,鳳離師姐算一個,這不是想趁著過大年,給她送點禮物,就圖個喜慶。”蕭北夢連忙解釋。


    “小北,還真別說,鳳離這丫頭雖然比你大一些,但是,女大三抱金磚,我覺得你倆挺合適的,無論是樣貌,還是家世,都配得上。”柳紅夢的神情認真起來。


    蕭北夢連連搖頭,道:“柳姨,你就別在這裏亂點鴛鴦譜了,鳳離師姐可是麒麟四子,我連元修都不是,還朝不保夕的,咱倆太不般配,我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把小命給保下來。”


    柳紅夢輕歎一口氣,頓了頓,道:“鳳離那丫頭,一喝起酒來,比我年輕的時候還瘋,你送酒給她,算是送對了。


    不過,這丫頭喝酒有點挑,夢黃粱不到十年份的,她是不喝的。”


    你現在喝完酒,都已經夠瘋了,鳳離比你年輕的時候還瘋,那得是一副什麽光景?


    蕭北夢心中直搖頭,與柳紅夢寒暄了幾句後,便告辭離去。


    片刻之後,他來到了一座湖邊庭院。


    院內,鳳離一襲白色勁裝,將高挑身材的玲瓏曲線悉數勾勒出來。


    她手執青鋒劍,不斷地騰挪跳轉,每一劍刺出,似有朵朵蓮花在劍尖綻放,劍光絢爛而奪目。


    蕭北夢透過門縫,看到門內佳人雪夜練劍,既覺養眼,又心中感歎:鳳離位列麒麟四子之一,修煉資質無雙,但還如此的努力,大年還沒過完,別人還在歡度佳節,她卻在刻苦地修煉。


    不怕人比我強,就怕比我強的人,比我更努力。


    突然,有白影掠過圍牆,蕭北夢隻覺眼前蓮花綻放,一柄散發著冷厲寒氣的長劍便停在了自己的麵門前,執劍之人鳳眉插鬢、玉臉瓊鼻,正是鳳離。


    “是你。”


    鳳離緊皺著眉頭,不悅地說道:“蕭北夢,偷看別人修煉,不禮貌且不敬,是大忌諱。”


    “鳳離師姐,我不是有意偷看,我今日前來,是要給師姐送新年賀禮,見到師姐在練劍,就沒敢敲門打擾,若是冒犯了師姐,還請師姐,……。”


    蕭北夢正解釋著呢,鳳離卻是看到了蕭北夢手中的泥封的酒壇,當即收起了長劍,一把將酒給奪了過去,第一時間看向了壇底。


    “夢黃粱的酒!”鳳離的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師姐好眼力!”蕭北夢大鬆一口氣。


    “什麽好眼力啊,夢黃粱的每一壇酒,壇底都戳著他們獨有的標記,聖城當中,隻要喝酒的人,都知道。”鳳離的眼睛沒有離開手中的酒壇。


    蕭北夢頓時尷尬起來,他並不知道壇底居然還有印記。


    “這壇夢黃粱,是多少年份的?。”鳳離輕聲問道。


    蕭北夢沒有說話,伸出了兩根手指。


    “兩年份的麽?”


    鳳離神情一肅,語氣不善地說道:“蕭北夢,學宮禁止弟子喝酒,你今日給我送酒來,是存心想讓我違反學宮的規矩麽?”


    蕭北夢看到了鳳離嚴肅的表情,當即一副惶恐姿態地說道:“鳳離師姐,我一直待在藏書館當中,並不知道這條學宮規矩呢。


    對不起,鳳離師姐,我現在就將酒拿走。”


    柳紅夢說得沒錯,鳳離在酒的方麵的確很挑,得知這壇酒是兩年份的後,直接遞還給了蕭北夢。


    蕭北夢接過酒,輕輕地嘀咕了一聲:“可惜了我這壇二十年份的夢黃粱。”


    “你這壇酒是二十年份的?”鳳離知曉自己方才會錯了意,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


    “對啊,為了弄到這壇酒,我可花了不少力氣呢。誰知道,學宮有規矩,弟子不能喝酒,白費力氣了。


    鳳離師姐,這酒你不要,改天我再去聖城轉轉,給你換上一份新年賀禮。”蕭北夢一邊說著話,一邊邁動雙腳,準備離去。


    “蕭北夢,哪有你這樣的人,送給別人的禮物,還要拿回去的道理?”鳳離身形一晃,擋在了蕭北夢的身前,明顯是有些著急了。


    學宮禁止弟子喝酒,聖城之中的酒鋪畏懼學宮的權威,自然是不敢將酒賣給學宮弟子的。


    一些好酒的學宮弟子,往往隻能脫了學宮的服飾、藏了腰牌,偷偷地去聖城買酒喝。


    鳳離卻是不能這麽做,因為她名聲在外,聖城酒鋪裏的人都認識她。


    而且,她至少也得喝十年份的夢黃粱,尋常途徑也弄不到。


    她要喝酒,往往都是去怒風原的時候,通過血劍樓的路子去找酒。


    但回了學宮,她就有些束手無策了。


    這一次回學宮,她要在學宮裏待到開學,時間不短,肚子裏的酒饞蟲早就發作了。


    再加上正逢大年,家中的長輩和學宮裏的教習時不時地在她的麵前開懷暢飲,這更是讓她心癢難耐。


    如今,二十年份的夢黃粱,差一點失之交臂,她如何不心急。


    鳳離的個頭很高,已經夠到了蕭北夢的眉毛。因為方才練劍的緣故,潔白的額頭之上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身上散發出溫溫的熱量和淡淡的幽香。


    “方才不是你說學宮弟子不能喝酒的麽?”


    蕭北夢一臉疑惑地看著鳳離,並說道:“我不能害師姐壞了學宮的規矩,這壇酒,我送柳教習去。”


    說完,蕭北夢繞過鳳離,繼續往前走。


    鳳離更急了,又閃身擋住了蕭北夢,道:“蕭北夢,你一番好意,我怎麽能拒絕,這酒我收了。”


    蕭北夢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語氣堅定地說道:“鳳離師姐,你對我照拂有加,我怎麽能害你?這酒,我絕對不能給你。”


    鳳離恨不得直接將酒從蕭北夢的手上給奪下來,她努力壓製住這股衝動,道:“蕭北夢,我收下這壇酒,不會有麻煩的。學宮裏的執法弟子,他們不敢把我怎麽樣。”


    “這樣麽?”


    蕭北夢停下了腳步,將酒壇稍稍遞出。


    鳳離麵露喜色,伸手去拿酒,卻發現蕭北夢的雙手緊緊地箍住酒壇,沒有半分鬆手的意思。


    “我說你怎麽這麽好心給我送賀禮呢,合著又有事來求我?”鳳離回過神來了。


    “鳳離師姐,我今日給你送賀禮絕對是真心實意的,隻不過順道想問鳳離師姐一個小小的問題。”蕭北夢一臉的真誠笑容,並鬆開了手。


    “有話快說。”鳳離一把將夢黃粱給抱在了懷中。


    “藏書館四樓的三位穆教習,鳳離師姐可知道他們的底細?”蕭北夢輕聲問道。


    “你曬你的書就好,打聽他們做什麽?”鳳離皺起了眉頭。


    “畢竟在同一個屋簷下,能多一些了解,自然也能更好地相處。”蕭北夢笑容燦爛。


    雖然穆家三兄弟對蕭北夢沒有敵意,穆三甚至對他頗有照顧,但頭頂之上一直飄著三位實力強大且不知根腳的老頭,總不是件令人舒服的事情。


    若是能知道他們更多的信息,蕭北夢自然能更安心一些。


    而且,迄今為止,穆二還沒有同蕭北夢說過一句話。


    蕭北夢曾經在藏書館二樓曬書的間歇,找了一本書來看,立馬收到了穆二淩厲如刀的眼神,嚇得他連忙把書給放了回去。


    至於穆大,蕭北夢隻是抬頭遠遠地看到過幾眼,他壓根就沒下過三樓。


    而三樓,對蕭北夢而言,是禁區。


    蕭北夢要尋找的解決寒毒的辦法,很可能在二樓和三樓的書籍當中,他要去二樓或者三樓看書,自然得先過了穆二和穆大這一關。


    要想順利過關,就要得到對手盡可能多的情報。


    柳紅夢對穆家三兄弟知曉不多,蕭北夢便隻得從鳳離的身上入手。


    鳳離在學宮的身份不簡單,家中長輩是學宮大佬,她興許就知道穆家三兄弟的底細。


    “穆家三老乃是學宮的宮衛。”鳳離緩緩出聲。


    “宮衛?”蕭北夢露出了疑惑表情,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學宮有宮衛之說。


    鳳離得了一壇二十年份的夢黃粱,心情大好,便耐心地說道:“宮衛和教習都是學宮之中的長輩,不過,教習大多都是學宮聘請的,其主要職責是教授學宮弟子,有報酬有期限。


    宮衛則不一樣,他們與學宮榮譽與共,雖然偶爾也有宮衛會從事教授的工作,但他們的最重要的職責是護衛學宮的安全。


    能夠成為學宮宮衛的人,無一不是修為高深,實力強大。


    蕭北夢,我勸你啊,做捧書郎就好好地曬書,不要動什麽歪心思。穆家三老在學宮裏資曆深,輩分高,你若是惹怒了他們,後麵的日子鐵定會很難過。”


    “我之所以來你這裏探口風,打聽消息,就是為了不惹惱到三位穆老。”


    蕭北夢快速回應後,又問道:“鳳離師姐,去三樓借書,需要什麽條件?”


    鳳離掃了一眼蕭北夢,嘴角含笑地問道:“你想進三樓去?”


    “天天看著,自然是想知道,裏麵都有一些什麽藏書。”蕭北夢也不隱瞞。


    鳳離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蕭北夢。


    蕭北夢有些發愣,也有些發窘,他喜歡盯著漂亮女人看,卻不習慣被漂亮女人給盯著。


    “鳳離師姐,難道藏書館三樓不讓學宮弟子進去麽?”蕭北夢狐疑出聲。


    “藏書館三樓自然是允許學宮弟子進入的。”


    鳳離拍了拍蕭北夢的肩膀,接著說道:“至於你麽?人長得帥就應該滿足,別想得太美了。”


    說完,鳳離不再管蕭北夢,直接抬腳向著庭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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