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塔第十層,蕭北夢廢寢忘食,不分日夜,不知不覺,便即將過去三年的時間。


    他已經能感受到,身周漸漸有一股無形的排斥力量生出,要將他送出鎮妖塔。


    “這麽快便過去了三年麽?”


    蕭北夢停下了修煉,把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那顆巨蛋。


    一人一蛋,同處一室三年,也算是一種緣分,臨著分別,蕭北夢想要和巨蛋打個招呼。


    熊熊的火焰將巨蛋包裹了近三年,非但沒有把蛋給烤熟,蕭北夢反而從巨蛋當中感受到了越來越強烈的生機。


    蕭北夢來到了巨蛋跟前十步遠的地方,朝著巨蛋揮揮手,道:“蛋兄,我估摸著,你要不了多久就會出殼。原本,我是打算等著你出殼再走的,咱倆也好認識認識。但鎮妖塔不留我,我也沒辦法。


    我馬上就要出去了,臨走前,來跟你說一聲,咱倆在一起待了三年,也算是緣分。


    我祝你早日出殼,一飛衝天。”


    蕭北夢不知道蛋裏是何種生物,但它能將羽毛吸收進去,想必屬於飛禽。


    同時,與巨蛋相處了三年,蕭北夢自然已經知道巨蛋的不凡。


    鎮妖塔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千倍,巨蛋也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久,卻還未能破殼出來。孵化時間如此之長,世所罕見,定然不是凡物。


    巨蛋被火焰重重包裹著,蕭北夢仍舊看不清蛋內的情形,他剛剛把話說完,便感覺到身周的排斥力量陡然增強。


    隨後,他隻覺眼前一黑,光芒亮起的時候,人已經出了鎮妖塔,鳳輕霜和吳空行就站在他的麵前。


    “咦,你在裏麵修煉了三年,竟是沒能修出半分元力出來?”鳳輕霜一臉詫異的盯著蕭北夢。


    吳空行聞言,急忙伸出手去,要去查探蕭北夢體內的狀況。


    蕭北夢連連擺手,道:“吳教習,您不用查探了,我的確沒有修出元力來。”


    他體內有真血和妖丹,自然不能讓吳空行發現。


    “三年的時間,即便是散功重修,也不應該修不出半分元力啊?”吳空行滿臉的狐疑之色。


    “吳教習,我這一路修行,幾乎都是自個兒在摸索,散去《冬雷功》的時候,我一個操作不慎,稍稍傷了丹田,花了大半年時間才恢複。


    同時,我選的《真武拳譜》修煉難度大,又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算是掌握了修煉門徑。


    說是三年,其實修煉的時間,總共也就一年多點。


    再加上,我的修煉資質似乎差了那麽一點點。”蕭北夢小聲且心虛地解釋著。


    同時,他的語氣當中刻意帶了幾分埋怨。


    堂堂天下第一學府的學宮,居然讓一名弟子獨自摸索修煉,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聽你話裏的意思,你這是在責怪學宮沒人教你修煉麽?當初可是你自己要去的藏書館。


    即便是去了藏書館,你也可以懇請教習收錄的。但是,你小子可從來沒有吱過半聲。你又不是什麽曠世的修煉天才,可沒有教習上杆子去找你。


    而且,我不得不說,你還挺有自信,居然選擇修煉《真武拳譜》。”


    吳空行訕笑一聲,道:“《真武拳譜》的威力的確驚人,但在當世的頂尖功法當中,《真武拳譜》是出了名的難修煉。”


    說到這裏,吳空行話鋒一轉,“《真武拳譜》即便再難修煉,但一年多的時間,也不可能修煉不出半分的元力來。


    更何況,你小子能在短短時間內,依靠著《冬雷功》,修至四品,修煉資質也不算太差。


    一年的時間修不出半分元力,按理說,不可能會有如此結果。”


    蕭北夢心中犯難,正要繼續解釋,鳳輕霜卻是開口了,“《真武拳譜》注重厚積薄發,修煉進境慢,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無需大驚小怪。


    蕭北夢,那顆巨蛋現在如何?”


    “回稟宮主,我將羽毛帶上去後,巨蛋便將羽毛給吸收了。


    此刻,巨蛋正被重重火焰給包裹著,其內的生機越來越強大。”蕭北夢連忙出聲回應,同時在心中感激鳳輕霜替自己解圍。


    鳳輕霜點了點頭,道:“這一趟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蕭北夢答應了一聲,朝著鳳輕霜和吳空行分別行完禮,而後大踏步向著藏書館的方向走去。


    “蕭北夢,聽說你的字寫得不錯,自成一家。忙著修煉的同時,可千萬別把字給落下了。”鳳輕霜在蕭北夢的身後輕輕出聲。


    蕭北夢一愣,他弄不清鳳輕霜為何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但連忙轉身,高聲道:“弟子謹記宮主教誨。”


    說完,蕭北夢腳下加速,不一刻便消失在遠處的拐角。


    “宮主,蕭北夢這小子剛才肯定沒說實話,以他的資質,一年多的時間,不可能修煉不出半分的元力。”吳空行再次出聲。


    鳳輕霜看著蕭北夢離去的方向,輕聲道:“他方才的確隱瞞了什麽,但這與我們、與學宮並無關係,他將血羽送上十層,便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


    其他的事情,我們無需去過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勿要窮根究底。”


    吳空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依照蕭北夢所說,圖騰的生機在變強,這正是蘇醒的征兆。鎮妖塔的異狀還要持續一段時間,這些日子,你要多辛苦一些。”


    鳳輕霜把話說完,飄空而起,很快便消失不見。


    ……


    蕭北夢回到藏書館後麵的小院後,第一時間穿上了特製的鎧甲,開始修煉《真血訣》。


    在鎮妖塔十層當中待了三年,他能明顯地感受到,體內真血和妖丹力量的消散速度越來越快,頂多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就會消散一空。


    真血難得,妖丹更難求,被抹除了印記的真血和妖丹更是聞所未聞,蕭北夢得抓緊,能多煉化一分是一分。


    第二日,蕭北夢去到了藏書館,他沒有忘記自己捧書郎的職責。


    隻是,當他來到藏書館一樓的時候,穆三將他攔了下來,並上下打量了一番,歎氣道:“你小子還真是連半分元力都沒有修出來呢。”


    “再多修煉一段時間,自然就有了。”蕭北夢笑聲回應後,便準備進入藏書館。


    穆三卻是再次將他攔住,道:“宮主說了,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來曬書了,學宮另有安排。”


    “不用我曬書了?”


    蕭北夢詫異出聲,一臉的疑惑之色。


    穆三點了點頭,道:“趕緊抓緊時間修煉吧,三年的時間修不出半分元力,你在學宮也算是獨一份了。”


    蕭北夢明顯感受到穆三的嫌棄之意,他暗歎一聲,心中一腔苦水,無處傾倒。


    不過,不用曬書了,算是好事,替他省下了不少的時間。


    於是,剛剛從鎮妖塔苦修出來,蕭北夢又在自己的小院當中開始了又一段苦修之旅。


    時光匆匆,轉眼就是三個月的時間過去。


    藏書館後麵的小院當中,蕭北夢長歎一聲,臉上現出了惋惜之色,他體內的真血和妖丹雙雙消散了。


    算上修煉《冬雷功》煉化的,蕭北夢隻煉化了妖丹不到四成的力量,煉化真血的力量稍稍多一些,但也不到六成。


    不過,盡管未能將真血和妖丹的力量悉數煉化,但蕭北夢獲益良多,收獲滿滿。


    他緩緩地卸下了身上的特製鎧甲,開始修煉恨天拳。


    因為先前要抓緊時間煉化真血和妖丹,他一直沒有時間修煉恨天拳。


    恨天拳的七招,下境可以修煉前麵的四招,裂天式、破天式、摧天式和毀天式。


    上三境的禦空境可以修煉兜天式,法相境修煉滅天式,而葬天式需要神遊境才能修煉。


    《真血訣》的下境很籠統,相當於元修的一至九品。


    蕭北夢現在已經是下境,何時能突破至下一個境界,他不知道。


    根據《真血訣》的記載,當體魄增強到極限,強度堪比圖騰大妖的時候,就可以晉級了。


    但是,圖騰大妖無數,它們的體魄強度不一,並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


    這是一個難點與疑點,不過,蕭北夢轉念一想,真血一族血緣不同,體魄強度的極限也必定不一樣,似乎也定不出一個標準來。


    總之,要突破至《真血訣》的下境,先要將體魄的強度提升至極限。


    恨天拳的前四招,純粹是肉身招式,肉身越強大,威力越強。


    蕭北夢雖然沒有一直修煉恨天拳,但在心中已經將七種招數反複地推衍了無數遍。


    故而,修煉不到三天的時間,他便將恨天拳的前四招熟練掌握。


    時近寒假,蕭北夢終於走出了小院,他要去柳紅夢的住所。


    柳紅夢已經去到了怒風原兩年多,一直沒有回來。


    鎮妖塔的異象在兩個多月前便已經消失,恢複了正常。學宮也將鎮妖塔正常開放,允許弟子繼續登塔。


    對於鎮妖塔異狀的解釋,學宮說是被鎮壓在其間的圖騰大妖在作怪,現在已經被鎮壓。


    反正是無法查證的事情,學宮高層們怎麽說,學宮弟子們便得怎麽聽。


    如今,學宮已經恢複了正常,學宮弟子們都在忙著應對期末的考核。


    蕭北夢緩步走在學宮當中,難得的悠閑。


    寒毒已經被祛除,功法也已經選定,來學宮的主要目的已經達成,他自然輕鬆。


    依照學宮的規定,學宮弟子需要在學宮學滿九年,通過畢業考核,才算畢業,隨後便可以以學宮弟子的身份離開學宮,行走天下。


    學宮弟子的地位,雖然遠遠不及學宮教習,但出了學宮,也是備受尊崇的存在。無論是回到故土,還是去到其他地方,多半都是一些大勢力爭奪和拉攏的對象。


    將學宮弟子收攏到帳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和學宮扯上了關係。


    蕭北夢來到學宮已經將近四年半,要畢業,還得四年多的時間。


    四年的時間太過漫長,他等不了。


    而且,他在決定來學宮之前,就沒打算學滿九年。


    中途離開學宮,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蕭北夢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離開學宮,一個不受天順皇朝管轄的身份。


    若是沒有這麽一個身份,他一旦離開學宮,離開聖城,極有可能還會被“請回”太安城。


    之所以有這種可能,是因為南寒世子的位置還懸而未決。


    原本,按照蕭北夢的設想,蕭鷹揚一旦成為了南寒世子,自己在天順皇朝的眼中便沒了價值。


    但是,蕭鷹揚及冠兩年餘,蕭風烈還未將他立為世子。


    “蕭風烈,你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哦?”蕭北夢有些頭疼。


    蕭風烈不立蕭鷹揚做世子,打亂了蕭北夢的計劃,他仍舊是天順皇族的眼中釘。


    此際是巳中時分,路上正是人多的時候,又正值期末,來藏書館的學宮弟子自然不少。


    蕭北夢從小院出來,經過藏書館,緩步向前,走出三四裏路程的時候,遠遠地看到前方的一條偏僻的林蔭小道上,有數位學宮弟子圍攏在一塊。


    人影連連晃動,似乎是在動手。


    蕭北夢不想惹事,便準備改道離去。


    就在這時,樹林中傳來了憤怒的嬌叱聲:“無恥!”


    蕭北夢停下了腳步,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他認識,在學宮當中還說得上熟悉,她就是雲水煙。


    聽得出來,雲水煙此際既憤怒,還有些著急,更有些無助。


    “雲水煙和軒轅晉走得近,又是雲家嫡女,學宮之中,應該沒有人會去招惹她才對?”蕭北夢心下狐疑,同時邁開腳步,緩緩向著林蔭小道走去。


    蕭北夢可沒有什麽英雄救美的念頭,他隻不過是想去還一份人情。


    當初,雲水煙給蕭北夢找來書法教習,雖然蕭北夢和書法教習何求很不對拍,但心頭記著雲水煙的這份情。


    林蔭小道上,一共五男一女,五名男子將一位女子圍在了中間,此女子自然是雲水煙。


    “軒轅超,你這是要幹什麽?”雲水煙一張臉漲得通紅,頭發已經有了些許淩亂,嘴角還掛著淡淡的血跡,顯然已經吃了虧。


    她眼神憤怒地盯著其中一位身材高瘦的年輕男子,此人顯然是帶頭的。


    “還能幹什麽?當然是要和你切磋切磋,學宮鼓勵弟子間相互印證進步,你乃是學宮有名的天才,以詩文破境,進入學宮四年,便從二品元修晉為五品。


    如此修煉速度,是我們學習的榜樣。同你切磋印證,我們才能更快地進步。”軒轅超嘴角掛著笑意,一雙眼睛肆無忌憚地在雲水煙的身上掃視著,尤其重點照顧雲水煙的臉蛋和胸前。


    其他四位學宮弟子同樣一臉的猥瑣笑容,四雙眼睛像是粘在了雲水煙的身上。


    蕭北夢聽到軒轅超的名字,心中的疑惑更甚,軒轅超與軒轅晉一樣,都出自聖城軒轅家,不過,軒轅超乃是旁係,在軒轅家的地位,遠遠不及軒轅晉。


    無論是在聖城,還是在學宮,軒轅超都以軒轅晉馬首是瞻。


    但現在,軒轅超竟然要動與軒轅晉交好的雲水煙,這實在反常。


    蕭北夢甚至還想著,軒轅家是不是出了什麽變故,軒轅晉已經失了勢。


    但是,他很快便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軒轅家若是發生如此變故,消息定然早已傳進學宮。


    正在蕭北夢浮想聯翩的時候,雲水煙又說話了,“軒轅超,你們好歹也是學宮師兄,五個人聯手對付我一個,這也叫切磋?”


    軒轅超冷笑一聲,道:“雲水煙,你何必明知故問。


    為了給天順皇朝施加壓力,你故意接近晉哥兒。等到天順皇朝將東河道的稅賦由十稅二改成十稅一,你就立馬和晉哥兒劃清界限。


    你這等女人,長了一副漂亮麵孔,卻是心機深重,勢利無比。


    今日,我要替晉哥兒出這口惡氣!”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蕭北夢聽到這裏,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同時,他也記得,當初離開太安城的時候,天順皇朝的確剛剛頒布了新稅法。


    雲水煙沒有反駁解釋,隻是冷聲道:“軒轅超,你如此做法,就不怕學宮的懲處麽?”


    “隻要能讓你這個女人付出代價,學宮即便懲罰下來,我也認了!”


    軒轅超看向雲水煙的眼神熱切起來,對著其他四位學宮弟子急聲吩咐道:“趕緊動手,將她給抓住。今日,我要給學宮花榜榜首一個終身難忘的記憶!”


    雲水煙俏臉發白,她讀懂了軒轅超的眼神,當即邁開腳步,向著一旁疾衝而出,想要脫離。


    但是,她被圍困在中央,無論從哪邊逃跑,都會被人給攔住。


    一陣拳腳交錯、掌影翻飛後,雲水煙被兩位年輕人各自捉住了一隻手腕,按在了一棵大樹上。


    她極力掙紮著,但終究是徒勞,反倒因為掙紮,胸前的高聳劇烈地顫動著,引得軒轅超的眼神更加熱切起來。


    “你們兩個到道路兩頭放哨去,不要讓任何人進到樹林中來!”軒轅超對著另外兩位閑站在一邊的年輕人快速吩咐了一聲,而後急躁躁地向著雲水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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