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


    蕭北夢聞言,先是一愣,轉而冷笑道:“李憶廣,你就別替蕭風烈粉飾了,他可沒這份閑工夫。”


    “小王爺,我來學宮的時候,王爺的確是這麽跟我交代的,……。”李憶廣連忙出聲。


    蕭北夢揮手打斷了李憶廣,輕聲道:“這個問題,我們就不做無意義的糾結了。說吧,你找我做什麽?”


    李憶廣稍作遲疑後,沉聲道:“小王爺,卑職過來找您,隻是要告訴您,軒轅超之事,您無需瞻前顧後。我們南寒在學宮之中的力量,能夠保護您的安全。卑職即便是舍去性命,也不會讓小王爺有半分的差池。”


    蕭北夢心中有所觸動,沉默了片刻後,道:“李憶廣,今日之事,我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你們無需插手。


    你已經暴露,學宮恐怕是待不下去了,你帶著你的人回南寒去吧。”


    說完,蕭北夢不再管李憶廣,邁開步伐,快速向著穆三走去。


    “小王爺,……。”李憶廣在蕭北夢身後呼喚,但蕭北夢頭也沒回,和穆三會合後,快步向著執法院深處走去。


    “嘖嘖,真想不到,李憶廣居然是南寒的人。小子,你老爹這天下第一名將的名頭還真沒摻水分,用間的手段的確高明。堂堂箭院院長,居然是南寒的臥底。”


    “還不是讓你給識破了?”蕭北夢輕聲回應。


    穆三微微一笑:“這還不是多虧了你麽?若不是你幫忙,我們哪裏能夠把李憶廣給挖出來。”


    蕭北夢沒有說話,隻顧大步向前,明顯有心事。


    很快,兩人便到了執法院的大廳。


    此際,大廳內已經有了不少的人,大體上分為四撥,分別或站或坐在大廳的四個方位。


    其中兩撥的人數稍稍多一些,是執法院的人,賀西風帶著寧盛以及昨日被蕭北夢幾拳逼退的四位執法院弟子等,聚在一塊;黎曼曼則是被一群人簇擁著,靜靜地坐在賀西風的對麵。


    第三撥人當中,有兩個人是蕭北夢比較熟悉的,其中一人一襲白衣,腰間係著淺絳緞帶,麵如冠玉,劍眉直插鬢角,相貌堂堂;另外一人,身材高瘦,身上用纏帶裹著木板,他們正是軒轅晉和軒轅超。


    軒轅晉和軒轅超並排站在一起,軒轅晉神情恭敬,軒轅超則麵如死灰,在他們的身前,坐著一位闊額虎目,威嚴十足的中年人,正是軒轅山河。


    昨日,軒轅超被蕭北夢廢去丹田的事情一傳入聖城,軒轅山河便立馬來到了學宮,要找蕭北夢算賬。


    鳳輕霜親自出麵,一番安撫後,才將其送出學宮。


    今日,軒轅山河又親自過來,顯然,他對此事很是上心。


    當年,在兩軍陣前,軒轅山河被蕭風烈給拍落馬下,這對他而言,是奇恥大辱。


    現在,蕭北夢出手廢去了軒轅家後輩子嗣的丹田。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他想要跟南寒好好算一算賬。


    剩下的一撥人,則是學宮各院的教習們,昨晚,他們收到指令,今日列席執法院對蕭北夢的審訊。


    當蕭北夢和穆三進到大廳後,所有人齊齊轉頭,目光悉數聚焦在蕭北夢的身上。


    “小子,接下來,舞台是你的了。”穆三在蕭北夢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聲,而後很不講義氣地退到了一邊,把蕭北夢一個人扔在了大廳中央。


    百餘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蕭北夢,眼神不一。


    蕭北夢昂首站立,目不斜視,渾然不在意這些目光的注視。


    “蕭北夢,你可知罪?”


    賀西風淡淡地看著蕭北夢,聲音中帶著冷意。


    “賀副院長,麻煩你把話說得明白一些,你要我知什麽罪?今天過來的時候,在路上踩死了兩隻螞蟻,這算不算?”蕭北夢的臉上掛著淺笑。


    反正,他今天的任務就是把場麵弄得越混亂越好,怎麽說,怎麽做,隨意。


    廳中眾人聞言,俱是齊齊色變。他們沒有料到,在如此莊嚴的場合,蕭北夢會如此回話,這是對賀西風赤.裸裸的蔑視和挑釁。


    “大膽蕭北夢,執法院大廳,休要耍嘴皮子,趕緊認罪伏法!”寧盛坐在賀西風的旁邊,厲喝出聲。


    “寧教習,我可不隻是會耍嘴皮子,我的拳頭也還夠硬。昨天我們還沒打完,要不要今天繼續,正好今天有如此多的人在場,也好做個見證。”蕭北夢一臉笑意地盯著寧盛。


    全場嘩然,蕭北夢大膽,再次刷新了眾人的認知。


    “你!”寧盛氣得臉皮發紅,當即憤怒起身,作勢就要動手。


    賀西風的臉色鐵青,眼中寒芒一閃而逝。


    “一個學宮弟子,竟敢在執法院大放厥詞。今日,倒是讓我大開眼界。”


    軒轅山河哈哈大笑,一雙眼睛寒光閃爍地盯著蕭北夢,冷聲道:“蕭北夢,你敢廢我軒轅族人的丹田,膽子還真不小!”


    蕭北夢轉身看向了軒轅山河,輕聲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根據軒轅晉和軒轅超的神態,蕭北夢便大致猜到了出聲的中年人的身份。他不是軒轅山海就是軒轅山河,但若是軒轅山海親臨,鳳輕霜也必定會到場。


    “軒轅山河!”


    軒轅山河低沉出聲,聲音森冷。


    “原來是軒轅將軍,失敬失敬!”


    蕭北夢朝著軒轅山河微微拱手,算是見禮。


    軒轅山河冷冷地哼了一聲,“蕭北夢,你廢我族人丹田,可要狡辯?”


    蕭北夢的嘴角仍舊掛著笑意,輕聲道:“軒轅將軍,這裏是學宮執法院,可不是聖城的將軍府。”


    “老子目中無人,兒子一樣的狂妄不堪!蕭北夢,今日,我就要替蕭風烈,好好地教你做人!”軒轅山河氣急,豁然起身,渾身氣勢暴漲,作勢就準備對蕭北夢動手。


    穆三和黎曼曼也在同時起身,準備護衛蕭北夢的安全。


    就在這個時候,有五人大踏步地進到了執法堂大廳,為首的是一位中年漢子,身形魁梧,麵容黧黑剛硬,正是李憶廣。


    此際,李憶廣的背上背著一張漆黑的鐵弓,渾身上下,殺氣騰騰。


    跟在他身後的四人,都是三十上下的年紀,一個個不是挎劍就是提刀,氣息強大。


    顯然,他們肯定不是來講道理的。


    “軒轅山河,你恐怕沒這個資格!”


    李憶廣站在了蕭北夢的身前,眼神冷厲地盯著李憶廣。


    而其他四人則是站在了蕭北夢身周,將他團團護住。


    看到李憶廣等人出現,穆三和黎曼曼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緩緩退下。


    蕭北夢稍稍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李憶廣等人居然如此快便卷了進來,而且還以如此直接的方式。


    “李院長,你這是要做什麽?”賀西風眉頭緊皺。


    “做什麽?軒轅山河都直接插手學宮執法院的事情了,你還問我做什麽?”李憶廣冷聲回應。


    “追風箭李憶廣,想不到,你居然是南寒的人。哈哈,學宮今日是接連讓我大開眼界!”


    軒轅山河再次哈哈大笑,“難怪蕭北夢敢行事無忌,原來學宮裏有南寒的人給他撐腰。”


    廳中眾人聞言,俱是露出了驚訝之色。


    “軒轅將軍,你不要跟我說,你們城主府沒有在學宮安插釘子。”蕭北夢輕輕地拍了拍李憶廣的肩膀,走到了他的前麵,目光直視著軒轅山河。


    軒轅山河冷笑一聲,看向了賀西風,“賀副院長,南寒的人這是要明目張膽地插手學宮的事務呢。”


    “李憶廣,速速退下。不然,你的行為,將會被視為南寒對學宮的挑釁!”賀西風冷厲出聲。


    “笑話!軒轅山河左右執法院行事,你方才為何不吭聲?”李憶廣訕笑連連。


    “蕭北夢廢去軒轅家族人的丹田,軒轅將軍自然有權過問此事。”賀西風眼神發寒。


    “軒轅山河要動我南寒小王爺,我們就沒權過問了麽?”李憶廣針鋒相對。


    “李憶廣,我代表學宮執法院,正在審理此事,你現在帶著你的人退出大廳。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賀西風站起了身。


    與此同時,數十位學宮教習和弟子湧進了執法院大廳,將李憶廣等人牢牢鎖定。


    “護住小王爺!”


    李憶廣低喝一聲,迅速摘下了背上的漆黑鐵弓。


    戰鬥一觸即發,廳內許多人連忙後退,生怕自身被波及。


    “你們先退下吧,我不會有事的。”蕭北夢低沉出聲。


    “小王爺,你無需擔心,今日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他們誰也傷不了你!”李憶廣已經在彎弓搭箭。


    “趕緊退下吧,你的箭術再高,這兩壺箭能殺多少人?等你箭矢用盡,拿什麽來護我?”蕭北夢輕輕說道。


    “小王爺,我已經向南寒傳過訊。即便我護不住你,他們也絕對不敢動你!”李憶廣已經把箭頭指向了賀西風。


    “那你們又何必做無謂的犧牲?”蕭北夢輕歎一口氣。


    “無他,做當做之事而已。”李憶廣的音量不高,但語氣十分的堅決。


    “李憶廣,既然你稱呼我一聲小王爺,那就聽我的命令,即刻離開執法院,離開學宮,回南寒去!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蕭北夢提高了音量,語氣嚴厲。


    “小王爺,……。”李憶廣的臉上現出了急色。


    蕭北夢眯起了雙眼,沉聲說道:“你們若是不走,便是違抗軍令!”


    李憶廣等五人齊齊色變,遲疑不決。


    “趕緊走!這是命令!”蕭北夢斷喝出聲。


    李憶廣一陣猶豫後,收起了弓和箭,對著蕭北夢行了一個南寒軍禮,轉而把目光在軒轅山河和賀西風的身上掃過,眼神如刀。


    隨即,他大手一揮,帶著四人大踏步地出了執法院大廳。


    李憶廣等人一離去,大廳中劍拔弩張的氣氛陡然鬆弛下來。


    “蕭北夢,我再問你一遍,軒轅超的丹田可是你廢的?”軒轅山河再次出聲。


    “你這不是在說廢話麽?”蕭北夢麵露嘲諷之色,而是看向了賀西風,問道:“賀副院長,敢問今日此時此地,是執法院聯合聖城對我進行審問麽?”


    “狂妄小兒,你這是要找死!”軒轅山河勃然大怒,渾身殺意繚繞。


    “軒轅將軍,還請息怒,今日,我一定會給軒轅家一個滿意的交代。”賀西風連忙朝著軒轅山河連連拱手。


    繼而,他眼神冷厲地看著蕭北夢,道:“蕭北夢,你昨日廢去軒轅超的丹田,還與執法院弟子和教習動手,你可要抵賴?”


    “我什麽時候否認過了?你說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但是,你就不想聽聽原因麽?”


    蕭北夢眼神淡然地看著賀西風,接著說道:“身為學宮弟子,路遇軒轅超等五位男弟子圍攻一個女弟子,還要對其進行輕薄,我能不出手救助?


    在座的各位教習,如果你們都覺得我不應該出手救人,那我認罪認罰!


    軒轅超之惡行被製止,卻是沒有半分的悔改,反而對我進行威脅,揚言學宮律法頂多關他三個月禁閉,禁閉結束之後,就要對我進行加倍的報複!


    對於如此惡獠,若是不顧念他姓軒轅,我昨日便不是廢其丹田,而是直接結果了他的性命,以免他繼續禍害他人!”


    軒轅超聞言,臉上的死灰之色更濃。


    “牙尖嘴利!軒轅超縱然有錯,也輪不到你來動手,我們執法院自然會秉公執法!”賀西風在軒轅山河爆發前,斷喝出聲。


    “執法院秉公執法?”


    蕭北夢冷笑一聲,“若非我及時製止,人家姑娘的清白就毀於一旦,那個時候,能等你們執法院到場?


    軒轅超在學宮為非作歹的時候,沒見到你們執法院的半個影子,去找我的時候,倒是一撥接一撥。


    不問事情緣由,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定我的罪,就要將要擒拿押解,這樣的執法院,也好意思說秉公執法?”


    全場嘩然,議論紛紛,其中更是有大半的人點頭認同蕭北夢的話。


    “放肆!你竟敢詆毀執法院,來人,將此子擒拿,先關入執法院大牢,再做定奪!”賀西風的臉色青紅交加,憤怒下令。


    “慢!”


    一直沒有說話的黎曼曼開口了,她先是無悲無喜地看了一眼蕭北夢,隨即說道:“蕭北夢廢去軒轅超的丹田,下手的確稍稍重了一些,但其他的事情,他並無過錯。


    此事,我們執法院的確有失職的地方。我身為執法院副院長,難辭其咎。”


    賀西風沒有料到黎曼曼會來這麽一招,明顯有些措手不及,氣憤之下,怒聲道:“黎曼曼,你代表不了執法院!”


    “我代表不了,難道你就能代表了?”


    黎曼曼冷哼出聲,接著問道:“賀西風,昨日去捉拿蕭北夢的人,都是你派出去的吧?你手底下的這些人,在學宮當中橫行無忌,早已惹得怨聲載道,已經不配替學宮執法!”


    “黎曼曼,你這是什麽意思?”賀西風雙目似欲噴火。


    “沒什麽意思,實話實說而已。”黎曼曼冷笑。


    “黎副院長,我支持你!賀副院長手底下的人,是學宮的禍亂之源,他們的確不配再替學宮執法!”


    蕭北夢插話進來,道:“廢去軒轅超丹田之事,我的確有錯,應該接受執法院的處罰。但是,我認為,賀副院長沒有資格處罰我,我隻服黎副院長的裁定!”


    “放肆,黃口小兒,執法院之事,豈容你置喙!”


    賀西風怒不可遏,大手一揮,對著追隨自己的執法院弟子命令道:“將蕭北夢給我拿下,若是他敢反抗,無需手下留情!”


    眾多執法院弟子同時應聲,而後紛紛發動,就要對蕭北夢出手。


    “住手!蕭北夢之事,已經由我來接管,我看誰敢動他?”黎曼曼怒喝出聲,圍繞在她身邊的執法院眾人紛紛催動了元力,眼神不善。


    一場對蕭北夢的審判,眼看著就要演變成執法院的內鬥。


    原本怒氣騰騰的軒轅山河,此刻分明有些愣神,感覺自己似乎變成了局外人。


    “黎曼曼,你這是要發起執法院的戰爭麽?”賀西風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黎曼曼的脾氣火爆不假,但今天似乎過於強勢了一些。


    不等他把話說完,一道身影悄然站在了蕭北夢的身後,正是穆三。


    他什麽話也沒說,拉著蕭北夢就要往門外走。


    “穆三教習,你這是要做什麽?”賀西風皺起了眉頭。


    穆三微微一笑,道:“你們執法院現在應該是沒空處理蕭北夢的事情了,我現在帶他回去,我們藏書館丟的書還沒找到呢。


    等你們執法院把自家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再帶他回來。”


    “不行,蕭北夢不能走,軒轅將軍在這裏,我們今天必須要給他一個交代!”賀西風的態度堅決。


    穆三稍作猶豫後,道:“再耽擱一些時間也行。不過,黎副院長、賀副院長,你倆現在意見不統一,到底誰來審理蕭北夢的事情?”


    “當然是我!”


    賀西風低沉出聲:“軒轅超來執法院首告,是我接待的,自然得由我來審理此事。”


    蕭北夢高喝出聲:“賀副院長,軒轅超乃是加害者,他有資格當首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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