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沈知然倒是沒意外。


    畢竟昨晚到場的貴族那麽多,顧潯雖然沒到場,但聽到什麽也正常。


    “沒打起來,怎麽了?”沈知然問。


    “所以……你們真的碰麵了?”


    “對啊。”沈知然從旁邊摸了幾盒遊戲卡帶,他真不覺得有什麽,還打算帶顧潯玩遊戲,“你要玩恐怖點的還是驚險點的?”


    “我……都行。”顧潯看著他的側臉,眉心皺起,臉色漸漸蒼白,“你們昨晚在後台,他有沒有為難你?打你了嗎?你還好嗎?”


    “我挺好的啊。”沈知然選了個卡帶,頭也沒抬,“你別怕,他打不過我。”


    顧潯卻坐在原地,看著他的臉,嘴唇失去血色,唇瓣不自覺顫抖:


    “你失憶了,對不對?”


    沈知然:?!


    他瞪大眼睛看回去:“呃……你問我媽了?”


    “不是,我自己猜的。”顧潯低下頭,聲音很輕,“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沈知然懵圈了。


    011嚇得嘴裏的薯片都掉了。


    沈知然穿書來了之後,何以安和周鈺等人都沒發現什麽不對勁,沈家人把他的不對勁歸結為“失憶”,看他們的態度,沈知然覺得自己應該沒有什麽讓人生疑的地方。


    顧潯雖然是竹馬,但這前幾年都沒什麽交際,怎麽會問出這種問題?


    沈知然手抖了一下,開始瞎編:“呃,之前沒說是怕你們擔心啦……”


    “嗯,我知道。”顧潯說。


    沈知然鬆了口氣:“你知道就好,這事情別外傳了。”


    “那我們的小秘密又多了一個。”顧潯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沈知然感覺頭大:“之前還有?”


    他又不知道,說這些幹嘛。


    涉及到記憶方麵,沈知然就有點煩躁。


    他不太想談這個話題,轉過身去喝蔬菜汁。


    忽略了對方落在自己身上,那柔軟的,蜘蛛網一般的視線。


    顧潯的聲音很輕很輕,更近乎一種自我對話和催眠:


    “沒關係,忘記了也沒關係。”


    “這次我會保護你的。”


    **


    晚上九點。


    沈知然準時打開窗。


    他坐在臥室書房的小沙發上,等著看蛇爬上來。


    但很可惜,在看到想象中的場景之前,身後先傳來了腳步聲。


    沈知然有些遺憾的轉過身,正對上江珩的臉。


    “早上不是說好了,給我表演個爬牆嗎?”沈知然不高興地皺眉。


    江珩走過來,伸手抱住他。


    臉埋進他的頸窩,聲音也因此有些悶悶的,聽上去像是不太高興:“我沒同意。”


    沈知然當然知道江珩其實還是很要麵子的,故意開玩笑說:“你回我一串省略號,我以為是默認了。”


    “……”


    江珩沒有回話,鼻尖輕輕蹭了一下沈知然的頸側。


    “有omega來過。”


    江珩說的是肯定句。


    沈知然震驚:“我都沒有碰到他,你們當蛇的嗅覺都這麽好嗎?”


    “……”


    江珩直起身,指節順著皮膚緩緩向上攀爬,最終虛扣住對方的頸。


    “沈知然。”


    江珩忽然叫他的名字,金色的瞳孔裏沒什麽情緒,卻無端讓人覺得脊背發冷。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你對他笑了。”


    “你連我做了什麽表情都能聞出來?”沈知然大為震驚。


    但他還沒來得及細問,江珩壓在他脖子上的指節,便緩緩收緊。


    缺氧導致的窒息和壓迫感襲來。


    江珩低頭,堵住他要張開的唇瓣。


    他垂著眼睛,不斷收緊二人之間的距離,眼眶泛紅。


    江珩的嗅覺很好,但他不是通過嗅覺來檢測沈知然動向的。


    而是通過監控。


    他第一次夜裏來的時候,就在沈知然的房間和隻有沈知然愛去的遊戲間裝了監控。


    客廳裏原本就有沈佑裝的監控,直接入侵就能看,非常方便。


    畢竟不是在學院,他不能時時刻刻跟著沈知然,所以隻能這樣。


    今天下午,他結束會議後,照例看了監控,卻看見了顧潯。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去的,沈知然跟他在玩遊戲,薑藍也在旁邊一起三人聯機。


    贏了之後,沈知然得意地衝另外兩人挑眉笑。


    格外燦爛和開心。


    也很刺眼。


    那種充滿感染力的笑,讓江珩感到不安和煩躁。


    如果隻對著薑藍就算了。


    薑藍是沈知然的母親,是生他的人,江珩可以不介意。


    但其他人,他很介意。


    尤其是omega。


    所有人都在說,omega和alpha是絕配。


    甚至江珩自己也在沈知然麵前,偽裝成omega與他相戀。


    也許是這個緣故,江珩更加排斥和厭惡omega靠近沈知然。


    沈知然是自己的,永遠都是。


    誰也搶不走。


    江珩這麽想著,壓了下來……


    ……


    盛夏天裏,潮濕的雨總不告而來。


    高溫不會因為雨水降低,反而迅速升溫。


    沈知然在高溫裏蒸騰了一晚上,感覺自己要熟透了。


    “今天心情不好?”沈知然單手去撩對方落在額前的碎發,“兼職遇到什麽困難了?”


    “沒有。”江珩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把腦袋塞進對方頸窩。


    兩個人還窩在沙發裏,沈知然曲著腿,江珩就順勢纏上了了。


    他抱得很緊,纏繞得皮膚有些悶痛。


    “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沈知然問。


    江珩嗅聞他頸後,說:“你的味道。”


    很甜的、聞到就想吃掉的、蘋果花香。


    好多次,江珩都覺得自己要控製不住,但還是忍了下來。


    現在沈知然這麽問,他又覺得有些躁動,尖銳的牙齒磨了磨。


    沈知然沒發現他的不對勁,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看過來,語氣輕快:“不是,是很酸的那種味道,你真的沒聞到?”


    江珩:“……”


    沈知然這是在暗指他吃醋厲害。


    那又怎麽樣。


    江珩哼了一聲,按著對方腰線的手收得更緊,聲線沙啞:“沒有。”


    “可是我聞到了。”沈知然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老婆,你怎麽酸酸的啊?嗯?”


    “……”


    江珩不說話了。


    但沈知然能摸到他耳垂燃起來的熱意。


    “害羞了?”沈知然微微偏頭看對方的表情,揉他的臉,“我開玩笑的,誰讓你剛才下手那麽重,明天就得青一塊紫一塊。”


    “正常頻率。”


    江珩這麽說著,手卻往下,看樣子是要檢查一下是不是真下手重了。


    手腕剛動,就被沈知然握住了。


    “逗你的,別鬧了,我現在真有點累。”


    沈知然怕他看了又要折騰人,趕緊製止。


    江珩沒繼續,隻是點點頭,又開始抱著他。


    好像要把他所有的溫度都汲取走一樣。


    沈知然已經習慣了,甚至還想打兩把遊戲。


    手機剛摸出來,就被江珩製止。


    “不準玩遊戲。”


    他聲音又有點冷。


    沈知然疑惑。


    今天江珩好像對自己打遊戲還挺抵觸,明明平常看自己玩也挺耐心。


    現在已經進化到連遊戲的醋都吃了?


    小腿上纏繞的力道收緊,似乎在催促他盡快做出選擇。


    沈知然忍不住想到經常在網上看見的帖子,女朋友生氣質問男朋友“我重要還是遊戲重要”。


    他覺得好笑,把手機丟開:“你比遊戲重要多了,今天我就陪你,不玩了。”


    “嗯。”江珩這才鬆了一點力道。


    江珩的占有欲很強,不過沈知然並不反感。


    一開始其實是有點疑惑,但他有個戀愛經驗豐富的同學,拍著他肩膀說了一堆話。


    “omega都這樣的啦,戀愛之後會受信息素影響,患得患失,擔心男朋友被搶走。”


    “記住了,omega吃醋就是在乎的表現。”


    “還有啊,你男朋友吃醋比一般人嚴重,我覺得呢,主要是因為……”


    “你太帥了,沈少。”


    那會,同學把他從頭看到腳,眼神羨慕嫉妒韓:


    “你看看你這臉,你這身材,你這屬於下海都得一晚上三百萬的,你男朋友看得緊很正常!像我女朋友,我跟女的交換微信她都覺得是微商騙錢。”


    沈知然覺得同學說得很有道理。


    而且其實江珩的醋也不是那麽可怕,隻要安撫安撫,一般都消氣了,沒到動刀舞槍的地步。


    沈知然摸摸對方柔軟的頭頂,問:“這周末你還兼職嗎?”


    “你有空了?”江珩幽幽問。


    沈知然被他哀怨的小眼神逗笑了:“你怎麽還倒打一耙呀?誰天天兼職半夜才有時間爬牆找老公我不說。”


    江珩:“……”


    下一秒,沈知然就感覺對方的體重壓了過來。


    對方眸色深沉,又染上幾許蓄勢待發的攻擊。


    薄唇輕輕拂過耳垂,輕軟的呼吸落在耳廓。


    一向淡漠的聲線此刻還洇著幾分還未消散的繾綣——


    “你想我白天來,也可以。”


    沈知然被這句話勾得心口發顫。


    他捂著心口,兩眼直勾勾盯著天花板:“你明天還上不上班?”


    “嗯,九點左右。”


    沈知然吐出一口氣,翻過身:“那我不折騰你了,趕緊睡……唔……”


    話沒說完,人就被撈過去,直接封口。


    在呼吸顫抖的間隙,江珩的聲音伴隨著動作響起:


    “不睡了。”


    不到天亮,他不會放過沈知然。


    ……


    累,實在是太累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沈知然趴在浴缸邊緣,氣若遊絲。


    他沒力氣站起來,任由江珩抱著他回到臥室。


    腦袋一沾枕頭,沈知然就發困。


    快睡著時,沈知然聽見江珩附在自己耳邊說了句什麽。


    他有些茫然地轉身,迷迷糊糊重複:“我是不是隻喜歡……omega?”


    這個問題很奇怪,導致沈知然懵逼一會,才消化和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江珩是擔心自己會喜歡其他的beta或者alpha?


    黑暗中,江珩的表情模糊不清。


    但沈知然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異常。


    和平常不一樣,帶著幾分沉鬱和……不安?


    沈知然已經困得不行,但這時候,還是憑借直覺,將人抱在懷裏。


    “放心吧。”沈知然說,“我不會喜歡別人的,就喜歡你。”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困意,卻讓人格外有安全感。


    江珩垂眼,手臂收緊,耳朵貼著對方心口,聽他的心跳聲。


    “真的?”江珩進一步確認,“哪怕我犯錯?欺騙你?”


    “你能犯什麽錯?”沈知然覺得這話很好笑似的,手在江珩後背輕輕拍了幾下,“睡吧。”


    他打了個哈欠,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已經合上了。


    太困了,太困了。


    反派就是反派,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沈知然疲憊地想著。


    江珩等了一會,沒有得到回複,心中的不安更加濃鬱。


    他忍不住抬起頭,想催促沈知然給他一個肯定的回複。


    但抬眼一看,才發現對方已經呼吸平穩,睡得很香。


    江珩怔怔看了片刻,又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相當幼稚可笑。


    承諾是可以隨意推翻的東西。


    海誓山盟想消散,也隻是一瞬間。


    就算他得到了又怎麽樣?


    他不要語言上的承諾,他要沈知然留在身邊。


    江珩的指節輕輕撫過沈知然的眉眼、鼻尖、唇瓣……最後,捧住他的臉。


    江珩低頭,額頭輕抵對方的。


    唇輕啟,是繾綣病態的呢喃——


    “不準喜歡其他人。”


    更不準,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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