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前,沈知然有些困,把看遊戲回放和一直問他明天想吃什麽的顧潯推出門,本想睡一會,卻感覺身體不太對勁。


    仿佛置身烈火之中,每一次呼吸都硝煙彌漫。


    沈知然以為是自己的病還沒痊愈,想到林煜說過最近要保暖,趕緊抱了三條被子,然後把自己緊緊裹起來,一點縫隙也不留。


    然而躺了一會,沈知然發現自己的情況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難受。


    更可怕的是……


    被褥形成一個密閉空間,沈知然聞到濃鬱的蘋果花香。


    好像……是那個時期來了。


    沈知然疑惑不已。


    什麽情況,明明還沒到日子……


    但來不及細想,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的問題。


    沈知然掀起被子,跑到儲物室翻出抑製劑,對著手臂紮了下去。


    等了一會,神誌稍微清醒了點,但還是感覺很不舒服。


    “怎麽沒用……過期了?”沈知然抓起包裝仔細閱讀,發現日期很新鮮,更疑惑,“難道煜哥家要破產,開始賣假貨了?”


    但林家是行業楚翹,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沈知然這會沒什麽思考的時間,他想了想,搖搖晃晃往浴室走去。


    扯開睡衣扣子,隨手丟掉衣服,麵料沿途堆積。


    沈知然走進浴室的時候,已經有些渾渾噩噩了。


    他用僅有的理智打開冷水,放滿浴缸後,翻身泡了進去。


    冷意瞬間包圍,沈知然整個人往下沉。


    肺部的空氣變成氣泡,咕嚕嚕往外冒。


    沈知然睜眼看著氣泡一個個冒上水麵又破開,腦子裏不禁想起自己落水的事情。


    不隻是昨晚,還有三年前那次……


    那段時間的記憶回想起來並沒有特別清晰,但黑發少年冷淡的表情和別扭的保護,這時候回想起來,隻覺得感慨。


    原來他和江珩那麽早就見過麵。


    沈知然記得那時候自己還年輕,沒見過那麽高的omega,下意識把對方當成了alpha或者beta,還把褲子給脫了,氣得少年人眼神冷得像刀子。


    還有,那時候遇到兩個偷晴的人,江珩還傻乎乎問自己他們什麽情況,跟個什麽都不懂的白紙似的。


    哪像現在,做那種事情都臉不紅心不跳……


    沈知然的思緒飄逸到此處,卻忽然頓住。


    如果是在知道江珩的身份之前想起這段往事,自己一定會特別開心,以為是天定的偶然和緣分。


    但現在再回想,隻覺得一切有跡可循。


    江珩那次之所以會到自己住的病房,並非是隨機選擇,而是因為那間病房是他母親住過的地方,他大約是去尋找與他母親相關的東西。


    如果那天是其他人,說不定江珩也會幫忙吧。


    沈知然閉上眼,屏住呼吸,試圖放空思緒,不讓自己去想那些。


    然而隻是徒勞。


    沈知然沒辦法不去想江珩。


    更別提現在是這樣特殊的時期。


    沒有任何一個開過葷腥的人能忍受挨餓的滋味。


    撐著浴缸壁起身,沈知然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呼吸顫抖。


    好痛苦。


    如果江珩在這裏就好了……


    沈知然無法抑製地想。


    他緊閉雙眼,手摸到一旁的儲物櫃,翻出兩盒備用強效抑製劑。


    這種強效抑製劑是應對突發情況的,雖然藥起效快,卻也有副作用,隻有瀕臨失控才會使用。


    沈知然拆開包裝,咬緊牙關,正要對著後頸紮下去,卻忽然聞到一股淺淡的雨霧氣息。


    手中的抑製劑立刻就滾落在地。


    第一反應騙不了人。


    就像是沙漠中的瀕臨渴死的旅人忽然找到綠洲,無論如何也無法抵抗。


    仿佛是人類的本能。


    雨霧中,帶著溫柔的、令人安心的安撫氣息。


    沈知然心中的焦躁不安立刻平靜下來,與此同時湧起的,是濃烈的愛意。


    沈知然皺起眉,暗暗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能這時候示弱。


    否則以後都會任人拿捏。


    更何況江珩是個omega,在正常的ao關係中,omega是被掌控的那一方,沈知然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受omega擺布的alpha。


    “你……怎麽來了?”沈知然別開臉不想跟對方對視,“出去。”


    話是很硬氣,聲音卻沒什麽氣勢。


    “你現在需要我。”江珩陳述這個事實。


    沈知然咬住下嘴唇,冷哼了一聲:“我自己一個人也能過。”


    話是這麽說,但撐著浴缸壁的手臂已經微微發抖。


    他快抵抗不住了。


    江珩最清楚對方這樣的表情代表著什麽。


    他走近一步,放低聲音:“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過了這幾天,我會清楚地告訴你。”


    “……”


    沈知然沒說話。


    混沌的腦子此刻生鏽了一般,緩慢地轉動著。


    調查清楚?是直播的事情嗎……


    對了,他還沒敢看網絡上有關直播的消息,就是怕自己看到江珩的信息。


    但現在人就站在自己麵前。


    比看到網絡信息還難受。


    沈知然現在隻想逃避。


    然而,江珩又開口了。


    這一次比之前更篤定:“你需要我。”


    “我……”


    沈知然想說些什麽,但他已經說不出什麽硬氣的話來。


    房間被雨霧包裹了。


    在這樣無孔不入的情形之下。


    漸漸的,沈知然竟然忽略了自己生氣的緣故,忽略了自己的委屈和不滿。


    他開始回憶起自己和江珩愉快的時光,不斷反芻著過去的甜蜜,渲染此刻的情緒。


    他彎了彎唇,對江珩露出一點笑意。


    臉似乎被人用指腹溫柔摩挲,沈知然聽見江珩在叫自己的名字,似乎在問自己的情況。


    “打過抑製劑了嗎?”


    關切的聲音落在耳側,帶起一片酥麻。


    沈知然下意識握住對方的指尖,愣愣點了點頭。


    江珩探了一下沈知然的額頭:“打了多久?劑量多少?”


    “不知道……”


    沈知然這會像是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他的臉貼著對方的掌心,含糊不清地吐字。


    “那先去床上躺一會。”


    “好……”


    沈知然任由對方動作,被對方抱起來的時候,也乖乖伸手去摟住他的脖子。


    像以前一樣。


    窩進被窩,江珩摸了摸對方的臉:“好一點了嗎?”


    “你不幫我嗎?”沈知然問。


    聞言,江珩有輕微訝異。


    他看著對方的臉,再度確認:“怎麽幫?”


    沈知然抱緊對方,臉埋在他頸窩,聲音悶悶的,帶著一點不好意思:“之前那樣……老婆……我好想你。”


    江珩扣著對方腰的指節緊了幾分,聲線含著幾分沙啞:“可以嗎?”


    沈知然皺眉,有些不耐煩了:“你行不行?”


    話剛說完,唇便被人堵住。


    雨下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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