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室內,光線明亮,外麵卻極其昏暗。


    江珩站在光線外,光影模糊了他的身影,更看不清表情。


    但沈知然知道對方在看他。


    這一刻,那從出了學院開始就存在感極其強烈的心悸竟然平靜下來。


    沈知然看著江珩的臉,問:“你不是omega,對嗎?”


    江珩垂在身側的指節攥緊,他避開沈知然的眼睛,答非所問:“檔案密碼是你的生日。”


    他比平日裏低了很多的聲音令沈知然陡然暴起。


    沈知然用力把手裏的檔案摔在地上,大步走到江珩麵前,抓住他的衣領,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我、問、你、是、不、是、在、騙、我!”


    江珩沒說話。


    他的衣領被沈知然緊緊抓著,那樣沉重的力道幾乎令人窒息。


    兩張臉靠得很近,卻沒有以往任何一次的親密與曖昧。


    沈知然眼眶猩紅,幾乎能淌出血來。


    江珩的嘴唇動了動。


    原本,他準備了一套完美的說辭,但此刻對上對方的雙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樣的寂靜對沈知然來說無異於一種精神折磨。


    他再也無法忍受,一拳狠狠揍在江珩臉上!


    這一拳頭力道極重,打得毫無防備的江珩踉蹌幾步。


    沈知然沒停,又是一拳打在對方臉上,把人直接按倒在地上。


    他跨坐上去掐著江珩的脖子,不受控製地收緊力道,怒吼:“說話!江珩你給我說話! ”


    江珩垂著眼。


    良久後,抬眼看過來,語氣很輕:“你的猜測沒錯。”


    他竟然承認了?!


    猜測得到證實,沈知然卻沒有任何驚喜的感覺。


    他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恍惚,耳朵裏充斥著血液滾動的聲音,幾乎快要聽不清別的聲音。


    手不知何時被江珩握住。


    江珩托起沈知然受傷的手,愛憐地撫摸,拉到唇邊。


    柔軟的觸感貼上斑駁血跡,蛇信輕柔遊走。


    “我不是omega,但這不會有任何影響。”江珩看著他的眼睛,眸中湧動隱隱瘋狂,語氣卻格外輕緩,“我們結婚後,會一直在一起,一切都會和以前一樣。”


    “沒有任何改變。”


    話音剛落,沈知然便抽出手,一個巴掌扇在江珩臉上。


    “去你爹的和以前一樣!”


    沈知然死死盯著對方,胸膛氣得大幅度起伏,恨不得抽死對方。


    清脆的巴掌聲比剛才的拳頭還重,江珩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單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被打過的地方出現紅痕,如同美玉有了瑕疵,卻更顯現出一種易碎的脆弱感。


    但沈知然此刻沒有任何憐惜之情。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被炸成碎片,每一片撿起來都是可笑的真心。


    想哭,想離開這鬼地方,還想再揍一頓江珩。


    但江珩看上去一點不怕他的拳頭。


    甚至,江珩還微微直起身,將另一張臉主動貼在他手上。


    隱隱泛金的眸子盯著沈知然的眉眼,江珩說:“沒有消氣的話,可以繼續。”


    沈知然更煩更崩潰了,幹脆順他的意又抽了一巴掌,罵道:“你他*的,你有病吧?!”


    原來還顧忌著對方是個omega,處處憐香惜玉。


    現在才發現自己就是個傻逼。


    不抽白不抽。


    江珩被打得臉偏過去。


    嘴裏嚐到鐵鏽味,應該是破皮了。


    江珩沒在意,拇指指腹拂去血液。


    他抬眼看向對方,輕輕碰對方的衣角:“別生氣了,還打嗎?”


    打打打,這是拳擊比賽啊?!


    沈知然要被氣笑了,指著門口:“你現在給我滾!我這輩子不想看見你!滾!”


    他現在要被氣瘋了,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地方是江珩地盤。


    江珩垂著眼,長睫輕顫,聲音低低的:“對不起。”


    對不起?


    多麽遲的三個字。


    多麽可笑的三個字。


    沈知然突然就笑了:“江珩,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玩我?”


    “看我把你當成omega寵愛,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笑啊?”


    “你真厲害啊,把我玩得團團轉。”


    “看我為你忙前忙後,你很得意吧?”


    沈知然紅著眼睛質問,他聲音冷硬,江珩卻聽出其中極力掩蓋的哽咽。


    那雙過去永遠用愛意看過來的雙眸,此刻湧動著悔恨與自嘲,淚光閃爍,卻倔強地沒有落下。


    江珩忽然感覺到一種巨大的恐慌。


    有什麽東西如掌心流沙般,迅速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他一把抓住沈知然的手腕,卻被對方用力甩開。


    沈知然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冷地說:


    “分手,我不會跟你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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