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賀家晚宴。


    室內燈火璀璨,香粉流動,紙醉金迷。


    沈佑坐在角落裏飲酒。


    他沒換禮服,身上還穿著那身挺括的製服,森嚴冷峻的氣場與宴會氛圍格格不入。


    可那張俊美帥氣的臉,還是讓不少omega頻頻側目。


    法米拉取酒的時候,聽見小沙發上坐著的一個omega男孩一直盯著沈佑看,小聲問同伴沈佑有沒有對象。


    “你找他?”同伴震驚,“寶,你剛回國不知道,他氣跑好幾個聯姻對象了,現在女omega都不跟他聯姻,男omega也警惕得很,搞不好後麵他得找beta。”


    “怎麽這樣……”omega男孩歎氣,又問,“那不聯姻,露水姻緣行不行?”


    “那你就更別想了。”同伴搖頭歎氣。


    “怎麽了?”


    “據說沈佑暗戀法米拉殿下很久了!聯姻對象隻是他的說辭而已!他其實是在等殿下!畢竟沈佑的弟弟不是跟那位訂婚了嗎?同a戀是會傳染的!”同伴長長歎了口氣,“我要是alpha多好……”


    “誒,說起來,最近怎麽都沒見到那個叫沈知然的?”


    “誰知道,估計是纏著殿下,怕被拋棄吧?畢竟一個alpha而已,哪有咱們omega招人疼?”


    ……


    法米拉憋著笑,繞過人群,走到沈佑麵前。


    “好久不見,沈部長。”


    沈佑瞥了她一眼,沒吭聲。


    “還生氣啊?也不想想這一周是誰每天給你發沈知然的體檢報告。”法米拉抬手,玻璃杯慢悠悠碰了一下對方的,“你也該消停點了。”


    江珩很注重沈知然的身體健康,每天都會給他做體檢,交給醫生分析。


    法米拉威逼利誘,強迫醫生每天把報告發給自己,再轉發給沈佑。


    這才讓沈佑相信弟弟至今完好無損。


    隻是沈佑並沒有因此滿足。


    前幾天,江珩通過早已成為傀儡的皇帝,宣布第三皇子回歸的宴會推遲半月舉行。


    消息一出,沈佑便不斷聯動其他老派貴族施壓,要求江珩必須準時參與,否則就請江珩親自解釋。


    無論哪種,都要求江珩到場。


    全貴族圈子都知道他們針鋒相對,江珩懶得搭理,倒是賀棠當眾警告了沈佑好幾次。


    而沈佑根本就聽不進去。


    此刻也一樣。


    沈佑擱下酒杯,語氣淡淡:“隔壁有媒體拍照,請殿下注意言行。”


    “嗬嗬。”


    法米拉口中溢出冷笑,但表麵上,還是對沈佑露出信任而親切的笑。


    從遠處看,他們仿佛是在商討某些要事。


    但林煜清楚地聽見法米拉說:“還沒死心呢?人家就是戀愛,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呢?是沒看過他們談戀愛和匹配值報告嗎?”


    她勸道:“他們遲早會在一起的,你這個惡婆婆休息休息吧,有空不如幫我去一趟第二城區。”


    第二城區的事情根本輪不上沈佑這個級別去做,林煜看出來,法米拉是有心讓沈佑去避一避。


    江珩或許不會對沈佑做什麽,但如果賀家要對沈佑出手,江珩多半是不會管的,而法米拉在沒得到賀家支持的情況下,也不會為了沈佑貿然站在賀家的對立麵。


    這個情況下,沈佑去第二城區待一段時間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沈佑可從來不怕這些。


    “煩請殿下轉告,有本事讓賀棠用拐杖捅我。”沈佑站起身,拍了拍袖口的灰塵,“否則我還要繼續找江珩的麻煩。”


    說完,轉身離開。


    法米拉挑著眉毛喝完那杯酒,轉頭看向林煜:“這麽多年你怎麽忍住不揍他的。”


    林煜隻是笑笑,看向法米拉:“其實我有個合作想和您談談,可否移步偏廳?”


    偏廳內光線明亮,兩人隔著茶幾相對而坐。


    聽完林煜的合作內容後,法米拉微微後仰靠在沙發背上,眸子微眯:“好大的讓利,林醫生真是有誠意,但你為什麽覺得我會為了這個背叛我哥哥呢?”


    “不是背叛。”林煜輕輕歎了口氣,“殿下其實也很擔心吧,感情裏如果一個人執迷不悟,遲早會遭到反噬的。”


    說完,他感到空氣靜默幾分。


    法米拉饒有趣味地看著他,輕笑:“那你遭到反噬了嗎?”


    林煜微愣。


    原來他對沈佑的執迷不悟,在外人看來這樣明顯,就連不算熟的法米拉也能看出來。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隻有他不知道。


    酸楚痛苦心酸永遠隻能自己下咽。


    報應一般。


    林煜點頭,唇瓣扯起苦澀笑意。


    ***


    沈知然並不知道,自己被人當香餑餑搶來搶去。


    他躺在浴缸裏,仰頭看著天花板瓷磚上的圖案發呆。


    好悶。


    被關在這裏,已經一個星期了。


    這裏衣食住行都相當完善,可以說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遊戲玩到吐,各種奢侈品隨手一指就有。


    江珩對他的照顧無微不至,簡直比對世界上最柔弱的幼苗還要誇張。


    不管有什麽要求江珩都會第一時間滿足自己,恨不得給他每個指甲蓋兒都照顧得細致完美。


    但隻有一點,就是不能離開這裏。


    這幾天,兩人的關係緩和了一些,沈知然不止一次暗示過江珩出去。


    可對方油鹽不進,其他時候聽話且體貼,一說到出去就跟個木頭樁子一樣屁都不放一個。


    次數多了,沈知然開始感覺煩躁。


    這地方他受夠了,再不出去都快成廢人了。


    剛才沈知然又提了一次,江珩貼著自己,輕輕說著安撫的話,可一點實際行動沒有。


    他氣得抽走自己的手,卻不小心碰到杯子。


    杯子落在地上碎了滿地的渣,江珩有些緊張地收拾完滿地狼藉,捧著的手輕輕揉他手上根本就沒什麽磕碰的皮膚,那叫一個小心謹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麽易碎的珍珠。


    沈知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歎氣。


    讓江珩主動放自己出去的可能性實在太低了。


    不愧是當反派的人,軟的硬的都沒用。


    看來隻能回到最開始的計劃——自己跑出去。


    江珩在的話,這個計劃的可能性為零。


    但他總有出去的時候。


    ……


    浴室裏太久沒動靜,門被輕輕敲了兩下,江珩的聲音透過門傳了過來。


    “要不要喝冰奶茶?會舒服一點。”


    江珩知道沈知然喜歡一邊泡澡一邊喝點冰的。


    浴缸裏的水隨著動作搖晃,沈知然站起身,打算自己起身,門已經被打開,江珩的視線在對方掛滿水的身上看了幾秒,呼吸微沉,好幾秒後錯開視線。


    再轉回來時,表情已經恢複自然。


    動作輕柔地給沈知然擦幹淨身上的水珠。


    他還打算給沈知然穿睡衣,但沈知然堅持自己來,隻好作罷。


    穿好睡衣,兩人回了臥室。


    沈知然窩進被褥,江珩也鑽了進去,蛇尾微卷,正要抱住對方,卻聽他問:


    “我記得是不是有個要宣布你回歸皇室的晚宴,是後天還是大後天?”


    環抱著他的手臂僵硬幾分。


    江珩垂眸,輕聲問:“你希望我去嗎?”


    類似的話,江珩以前也問過。


    但現在這個情況下,這句話就顯得十分微妙。


    江珩是這間屋子的主人,是把沈知然關在這裏的人。


    按理來說,他是絕對自由的。


    卻反過來向沈知然這個被關著失去自由的人意見。


    沈知然也沒覺得不對,反問:“我說去,你就去嗎?”


    江珩沒有說話,隻是將臉貼在對方心口。


    過了很久,沈知然聽見他說:“是後天。”


    沈知然吐出一口氣。


    這一周以來,江珩態度溫和縱容。


    甚至自己不耐煩,也隻會笑笑。


    溫柔且充滿愛意。


    如同高山薄雪消融。


    但沈知然隻感覺到鬱悶和不安。


    因為他知道,江珩之所以對自己的行為百般包容。


    是因為——


    江珩認為,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妥協。


    要妥協嗎?


    這個問題,沈知然也問過自己。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江珩都可以算得上是個完美的戀人。


    他把自己關在這裏,除了幫過自己幾次,其餘時間隻是抱著自己,最多碰一下臉頰,從未越界。


    但這樣的關係不可能長久的。


    沈知然清楚,自己現在對江珩或許還有愛,但被關久了,這些感情會逐漸消磨殆盡,變為怨恨。


    他不希望和江珩走到這一步。


    但想脫離現在的處境,也得看江珩是否願意為自己改變。


    沈知然忽然說:“你去參加吧。”


    “……”


    江珩沒回複。


    在沉默的黑夜中,沈知然想了想,繼續說:“我可以誠實地告訴你,我現在還對你有感覺,但關久了我就不能保證後續發展了。我知道你現在沒什麽安全感,但我可以給你。”


    想了想,又補充:“如果你相信我,那我也不會跑。”


    說完,沈知然伸手抱住對方的腰。


    幾乎是瞬間,他就感覺到江珩的身體僵硬住,呼吸也變得很輕,像是怕破壞了什麽。


    視線一片昏暗。


    但他知道,江珩一定在盯著自己,猜測自己是不是會跑。


    沒打算解釋,沈知然直接睡了。


    反正他該說的都說了,江珩要怎麽打算到時候就知道了。


    沒過一會,沈知然就呼吸平緩,陷入睡眠。


    但江珩盯著他的臉,黑睫輕垂,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破壞了此刻的寧靜和諧。


    這是……被關起來這麽久,沈知然第一次主動抱他。


    江珩幾乎每天都會催眠般想,他沒做錯。


    隻有關起來,沈知然才絕對安全,才不會離開自己。


    可是……很顯然,沈知然不願意。


    想到沈知然剛才的話,江珩的心又沉了下去。


    去參加宴會嗎?


    宴會從中午便要開始籌備,要開發布會,回答媒體的問題,接受其他貴族的祝福……瑣事眾多,等完成後或許已經是半夜了。


    沈知然並不是一個柔弱的人。


    相反,江珩知道,他的愛人是alpha中的佼佼者,戰鬥力超群,也不是笨蛋。


    如果沈知然想,這十幾個小時的時間難保不會找到機會逃出去。


    要給他這個機會嗎?


    要相信他嗎?


    最近他們的關係緩和了很多,可有很多時候,江珩都覺得他們越來越遠。


    把沈知然關起來讓沈知然不開心了。


    可如果放沈知然出去,他離開自己,再也不回頭……又怎麽辦?


    江珩陷入沉默,可內心卻動搖得厲害。


    腰上貼著對方的皮膚熱得厲害。


    那種溫暖似乎穿過皮膚,經過血管,一點點融入了骨血之中。


    讓人著迷上癮,忍不住靠近,想獲得更多。


    全身的血液都因為“沈知然抱著他”這個認知而瘋狂沸騰著。


    主動抱他。


    沈知然甚至說對自己有感覺。


    不是謊言,是真的。


    有感覺……是和自己一樣的感覺嗎?


    江珩低頭,看著睡熟的沈知然。


    指腹輕輕碰了碰對方的臉頰,又收回,像是怕驚擾了對方,隻敢默不作聲看著。


    直到月色隱去,朦朧晨光亮起。


    江珩起身,走進書房,打開帶鎖的抽屜,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對方很快接通,語氣誇張驚訝:“天哪,消息不回電話不回的少爺竟然打電話回來了,難道您知道我現在在背後台發布會糊弄媒體的稿子,又加難度來了?少爺您真貼心啊!”


    “不用想了。”江珩說。


    賀山青崩潰了:“什麽?!你還要做什麽?!求你不要!”


    江珩:“我會準時參加。”


    賀山青:“我恨——等一下、什麽?什麽什麽什麽?!?!?!”


    賀山青震驚幾秒後忽然提高了聲音,朝另外一邊大喊:“法米拉快來,你哥生病了開始說胡話了!”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腳步聲,很快法米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哥哥,你生什麽病了?嚴重嗎?需不需要派人過去?”


    江珩:“……”


    他揉了揉眉心:“我沒有生病,不必再準備那些稿子,我會準時參加發布會。”


    說完,就聽見對麵傳來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


    江珩等他們叫完,又吩咐了幾句,才掛斷電話,收起手機,回了臥室。


    沈知然還沒醒,保持著剛才的睡姿。


    鑽進被窩,整理被子的時候,沈知然皺了皺眉,鼻腔裏冒出一聲輕哼。


    閉著的眼睛費力睜開一條縫。


    江珩頓時停住動作,盯著對方的臉,怕出現任何厭惡的表情。


    可沒想到,沈知然隻是朝他靠近,又伸出手臂,重新抱住他。


    腦袋無意識往江珩懷裏擠了擠,聲音也含糊不清。


    江珩一個字也沒聽清,可他聽見了自己狂跳的、雷鳴一般的心跳。


    那種血液沸騰的感覺又用了上來。


    他僵硬了很久,才伸手抱住對方,唇瓣很輕很輕印在對方耳後。


    “沈知然。”


    江珩用氣音說,


    “不要辜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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