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鹹陽這攤水,自從孝公遷都而來,何時不曾渾濁!”


    秦王政負手而立,望向天下:“寡人從邯鄲而來,現在他們所處的環境比了寡人,已經好了太多!”


    聞言,蓋聶笑而不語。


    在他看來,像秦王政這樣的人,獨一無二。


    一如扶蘇等公子,又豈能與秦王政比肩。


    秦王對於他的子嗣太過寄予厚望了!


    秦王政的幾位子嗣,他幾乎都近距離接觸過。


    在蓋聶出來,就算是扶蘇與扶搖也遠遠不及當初的秦王政驚豔。


    不管是扶蘇還是扶搖,若是換在秦王政當時的情況下,一個也許就是一生的傀儡,一個也許早就身首異處了。


    不是誰都可以在地獄開局的情況下,逆風翻盤,最後建立豐功偉績的。


    這樣的人,千古無二!


    許久,秦王政斷然開口:“趙高,傳令膳食坊,準備酒宴,寡人要為大軍將士接風洗塵!”


    “諾。”


    這個時候,扶搖從章台宮中離開,乘坐軺車來到了自己的府上。


    “我等恭賀公子凱旋!”


    得到消息的府上眾人在門口迎接,臉上滿是喜色。


    扶搖強勢,這意味著他們的未來要更光明,在這個鹹陽城中,也能夠昂首挺胸的活著。


    “看賞!”


    扶搖看了一眼家老,然後邊走邊吩咐,道:“準備熱水,然後閉門謝客!”


    “諾。”


    連續的戰爭,讓扶搖身心疲憊。


    他不是監軍,隻需要待在中軍大帳,他幾乎每一戰爭都在最前線。


    見證了大軍廝殺,見證了血流成河!


    他親眼見過一個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


    見過一個敵軍士卒在眼前活生生的被狼牙巨箭洞穿,他也親手斬殺了無數的敵人。


    在軍中,他不能表現出來。


    因為他嬴姓。


    但是,那種刺痛靈魂的感覺,沒有身在其中是無法感同身受的。


    扶搖終究不是土生土長的老秦人,他的靈魂來自於遙遠的後世,那個和平的年代。


    無數載塑造的三觀念被戰爭強行撕裂,讓扶搖在蛻變的同時,整個人身上也有些弊端滋生。


    隻是在戰場上,沒有人在意。


    但是,自從扶搖離開戰場,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他的心神深處,隱藏著暴虐的因子。


    甚至於扶搖認為這與他研習的兵主三十六術有關。


    畢竟兵家勾連煞氣,都不敢隨意煉化煞氣增加體魄,而扶搖幾乎來者不拒。


    在侍女的侍奉下,扶搖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感覺輕鬆了不少,仿佛一下子將所有的壓力全部都洗掉了。


    就像是一直蒙塵的明珠,一朝洗盡鉛華。


    “公子,飯菜好了!”


    這個時候,陳卓走進來朝著扶搖低語:“宮中傳來消息,王上要在鹹陽宮設宴,為大秦諸將以及軍中銳士接風洗塵!”


    “好,我知道了!”


    點了點頭,扶搖朝著陳卓,道:“先將烤肉端上來,我先墊點兒肚子!”


    “鹹陽宮的宴會,吃不飽人!”


    “諾。”


    一刻鍾後,切好的烤肉被端了上來。


    自從扶搖決定爭奪那個位置開始,他就開始各方麵的收斂。


    由於宮中禮儀培訓到位,扶搖此刻吃肉,同樣給人一種從容不迫,光是看著這一幕畫麵,就是一種享受。


    武夫,本身對於肉食極為的熱衷。


    進食便是他們獲取能量的一種方式。


    而宮廷夜宴,扶搖之前雖然參加的少,但也見識過。


    現在的大秦,提倡務實與節儉,更何況在秦王政麵前,也沒有人敢大吃特吃。


    就算是軍中宿將都不敢。


    而他乃是大秦公子,一舉一動,代表著秦王政的臉麵,他代表著他自己的臉。


    正因為如此,他才要表現得周到。


    最好恰如其分!


    人在高位,就需要考慮自己的形象,嘩眾取寵,無疑是最低級的手段。


    說實在的,扶搖其實並不想去參加。


    這一場鹹陽宮夜宴,必然極為的不舒坦,遠遠沒有自己的府上自在。


    但他別無選擇!


    ........


    滅楚之戰,大軍凱旋。


    這一道消息傳出,整個中原為之震動。


    大秦故土之上,更是陷入了極致的狂歡。


    無數的老秦人,走出家門,仿佛過歲首一樣的熱鬧興奮。


    萬年之聲,成為了唯一的聲浪。


    大秦東出之戰,牽動老秦人之心,大秦銳士每下一國,都會讓老秦人興奮,以至於連下數國,讓老秦人興奮的有些麻木了。


    但是,滅楚之戰與其他的國家截然不同。


    楚國被滅,整個天下隻剩下一個齊國以及早已經名存實亡的衛國。


    縱然是扶搖不出府,也清楚,當消息傳來,老秦人的凝聚力將會達到一種極致。


    秦王政將會徹底的被神話。


    這種恐怖的影響力,就算是武安君也無法比擬。


    當齊國並入大秦,整個中原大地徹底的歸一,那個時候,秦王政將會在大秦獨尊。


    至高無上!


    就算是仙神,縱然是先祖,也難以比肩分毫!


    “陳卓備車!”


    “諾。”


    一身黑色錦衣,隻是簡單地用金線封邊,袖口處,有一隻小型的嬴字組成的玄鳥。


    扶搖撫摸了一下青銅長戈,然後走出了府邸。


    這一次,他沒有帶劍!


    前往鹹陽宮夜宴,不需要廝殺!


    而且以子見父,以臣麵君,佩戴利器,終究是有些不好。


    更重要的是,扶搖相信鹹陽城的城防,以及鹹陽宮的安全。


    就算是王翦的府邸,都未必有鹹陽宮安全!


    “十三哥,等等我!”


    扶搖剛從軺車下來,正準備登宮中軺車前往章台宮,就聽見一道聲音傳來。


    聲音明顯有些稚嫩。


    扶搖轉身,迎麵走來一個英俊的少年。


    “小十八你叫我?”


    扶搖打量了少年,眼中隱約有凶光閃爍而出,然後被盡數壓下,收斂於眼底深處。


    他有自信改變一切!


    相比於曆史,讓更相信自己!


    這一刻,扶搖看著少年,心中念頭一晃而過。


    小十八!


    大秦十八公子!


    秦王政第十八個公子!


    眼前的少年,有無數的名字,但最臭名卓著的有且僅有一個!


    大秦帝國的二世皇帝陛下。


    嬴姓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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