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始皇帝力行郡縣製的詔書頒布!


    鹹陽城中,驟然刮起一道颶風。


    元老大臣失望!


    大秦功臣沉默,紛紛閉門謝客。


    大秦丞相王綰撰寫請辭書,博士宮中一片嘩然。


    他們心中雖然有過預料。


    但當真發生之後,心中湧現出無與倫比的失望。


    大秦力行郡縣,這意味著他們的利益,他們身後的諸子百家的利益受損。


    “仆射,陛下推行郡縣製度,我等當如何?”淳於越臉色難看,不由得抬頭看向了周青臣。


    聞言,周青臣一臉的平靜:“此事,本就早有預料!”


    “當初我等上書,被岷君阻攔!”


    “當時岷君於大殿之上拔劍,而陛下無動於衷!”


    “便說明了問題,隻是我等全部心力都在分封諸侯上沒有察覺!”


    “長史李斯,直到最後才開口,不也是一種跡象麽?”


    周青臣的解釋,安撫不了淳於越。


    相比於淳於越,周青臣無疑更為理智。


    他是雜家,他與王綰目的相同,欲行呂學。


    但是,淳於越與叔孫通以及伏勝等人都是儒家,心中所向往的是周王室的分封製度。


    心中不忿的淳於越,朝著叔孫通,道:“叔孫通,老夫欲見雲陽君,你待如何?”


    “博士乃是雲陽君之老師,見之無礙!”


    叔孫通皺了皺眉,朝著淳於越,道:“但是,我乃秦臣,平常也就罷了,此時此刻見雲陽君,不妥!”


    “哼!”


    冷哼一聲,淳於越轉身離去。


    望著淳於越負氣而去,周青臣苦笑,道:“叔孫通博士,難道不勸說一下麽?”


    “雲陽君,改變不了陛下的心意!”


    “勸不了!”


    這一刻,叔孫通無奈一笑:“若是能被勸,他也就不是淳於越了!”


    “若是他能變通,此刻修為不在你我之下!”


    “如今,雲陽君都踏足了天象,而他卻沒有!”


    “我等如今,隻有靜觀其變!”


    ........


    雲陽君府。


    “君上,博士淳於越求見!”


    家老走進來,朝著扶蘇,道。


    聞言,扶蘇皺了皺眉頭,無奈出聲:“將人請進來,不要失了禮數!”


    “他終究是我的老師!”


    “諾。”


    家老走出府邸,朝著淳於越,道:“博士,君上有請——!”


    “嗯!”


    走進府邸,淳於越看著扶蘇,道:“臣見過雲陽君!”


    “老師不必多禮,起身!”


    扶蘇笑著將淳於越扶起:“老師此番入府,不知有何吩咐?”


    在一旁落座,淳於越沉聲,道:“陛下頒布詔書,力行郡縣的消息,君上想來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


    扶搖也沒有隱瞞,朝著淳於越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道:“若是老師,想要扶蘇勸說父皇,那就不要開口了。”


    “如今帝詔下達,唯有奉行!”


    “不管是大秦的文武百官,還是我,隻要開口,便是死路一條!”


    “老師,學生多說一句!”


    “永遠都不要懷疑父皇的殺伐果斷,他的手,也曾染血!”


    “那柄王劍,也曾出鞘!”


    見到扶蘇如此,淳於越心頭一沉,猶豫良久,道:“難道,雲陽君對於大秦儲位也無動於衷麽?”


    聞言,扶蘇笑了。


    “老師此言差矣!”


    “爾等,是為了本君的儲君之位麽?”


    “孤是大秦長公子,父皇對於孤一向信任有加!”


    “大秦儲位,舍我其誰?”


    “老師欲行分封,是想要效仿周王室吧?”


    這一刻,扶蘇長身而起,身上氣勢衝天,語氣冰冷:


    “戰國之世,齊、楚、燕、韓、趙、魏、秦七國皆數千裏國土。”


    “但是,七國沒有一家進行封建諸侯,無一例外皆是推行郡縣製度。”


    “扶蘇所學,多為老師傳授,所以,扶蘇知曉的,想來老師也知曉!”


    “昔日,晉為春秋大國,封建世族而被韓魏趙瓜分蠶食。”


    “晉候一脈,族亡國滅!”


    “薑齊為春秋大國,封建世族而有田氏代齊。”


    “楚為五千乘大國,國中封地林立以至於國力難聚,終為我大秦所滅。”


    “老師,欲效仿周天子之分封,可曾想過這些?”


    說到這裏,扶蘇腳步停下,望著淳於越,道:“在大秦,本君才是最有希望成為大秦儲君,成為二世秦皇的人。”


    “老師欲行周天子之分封,置本君於何地?”


    “損本君以肥六國遺族,以肥諸子百家,以肥元老大臣,老師當真是為本君所慮麽?”


    .........


    麵對扶蘇的質問,淳於越臉色蒼白。


    驟然之間,他才發現,自己從未了解這個學生。


    扶蘇有始皇帝之心。


    所欲分封,也隻是因為他無始皇帝之才,所做的妥協。


    心念電閃,淳於越苦笑一聲:“雲陽君所問,老夫無所答也!”


    “既然你我師徒相疑至此,老夫會向皇帝陛下請辭!”


    “臣告退!”


    說完,淳於越轉身離去。


    他心下羞愧,無顏在繼續逗留。


    望著淳於越的身影,扶蘇沉聲,道:“家老,替本君送送老師!”


    “諾。”


    目送淳於越離去,扶蘇心緒難平。


    他並非要與淳於越切割,而是,他清楚,他那位父皇的性格。


    帝詔已經頒布。


    那便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在這個關頭,誰敢出頭。


    誰死!


    為今之計,唯有徐徐圖之。


    這一刻,扶蘇也是感慨萬千,看似他與博士宮交好,但他卻無可用之人。


    博士宮中,眾博士各有所圖。


    很難真心實意為他謀劃!


    心中念頭轉動,扶蘇望向岷君府邸方向,語氣幽幽,道:“本君的好弟弟,你此時此刻,又在做什麽,想什麽呢?”


    扶蘇不得不承認,扶搖已經成為他最大的對手。


    他這個雲陽君看似顯赫,但對於他卻是一種削減。


    在這之前,當他是大秦的長公子,在沒有立後的情況下,始皇帝尚無嫡子。


    亦或者說,大秦諸公子,都是始皇帝的嫡子。


    他這個長子,站在儲君之位的第一順位。


    此時此刻,他雖然被封雲陽君,與鹹陽隻有咫尺。


    但,扶搖亦封君,縱然臨洮遠離鹹陽,但他們在地位上,處於平等。


    這意味著,他麵對扶搖,再無任何身份上的優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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