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意!”


    荀子突然起身,眼中流露出一抹驚訝:“了不得啊!”


    “這大秦皇族,當真是得天獨厚!”


    “隻是,就算嬴姓一脈傳承上古,但........”


    這一刻,荀子沉默了。


    許久,他的眼中多出了一抹憂慮。


    縱然嬴姓一脈傳承上古,氣運驚人。


    縱然大秦立國六百多載,自有人間氣運。


    如今更是兼並六國,統一中原,建立大秦帝國國運浩蕩。


    他於臨淄,曾推演人間氣數,大秦氣數全部都在始皇帝一人。


    以嬴姓一脈的氣運,以大秦的國運,能出現始皇帝這樣的人雄,已經是極致。


    在他的推算中,大秦當後繼無人!


    但,如今的局勢,清晰的告訴他,他的推演出了問題!


    始皇帝氣勢如虹,猶如人皇一般坐鎮章台宮,俯視人間芸芸眾生。


    大秦皇族,氣運所鍾!


    一切都發生了改變,不光是扶蘇的命運,嬴高將閭甚至於那位十八子胡亥,人生軌跡都發生了偏移。


    如今不光是扶搖一枝獨秀!


    扶蘇也是大器晚成,漸有天驕之象。


    始皇帝其餘諸子,身上也逐漸有了氣象。


    .........


    “伏念,雲陽君你如何看?”


    打開一壺辯難,荀子突然開口,道。


    “扶蘇,脫下了大秦公子服,也去了玉冠!”喝了一口辯難,伏念語氣出現了一些波動:“他一襲青衫,一條青色發帶,提著一柄劍,一人出了鹹陽!”


    “老師,他身上的浩然正氣越發的強烈,煌煌直入大日當空!”


    “再這樣下去,他距離那個位置,將會越來越遠!”


    說到這裏,伏念將辯難一口飲下,神色複雜:“不過,隻要他堅持下去,找到自己路,我儒家將會出現一尊半聖!”


    “以章台宮中哪位皇帝的手段,讓扶蘇封子人間,並非難事!”


    “半聖?”


    荀子詫異的看向了伏念:“你對於他的評價很高啊!”


    “隻是半聖之路,談何容易!”


    “希望他此去,有所收獲吧!”


    ........


    國府官署之中,李斯神色凝重。


    作為大秦丞相,在這鹹陽,很少有消息可以瞞過他。


    但,正是這樣,李斯心中才越發的沉重!


    “眾生平等,於法家之下麽?”


    望著北鎮撫司的方向,李斯突然笑了:“也許,老夫該走一遭了!”


    “李相,雲陽君青衫出鹹陽,樗裏子帶人入昆侖山!”瞥了一眼蔡澤,李斯沉吟,道:“謀劃了這麽久,終於是開始了麽?”


    “那位,何時出山?”


    聞言,蔡澤笑著搖頭:“不知,尚未有消息傳出!”


    “老夫之前去過一趟,那位說,不是時候!”


    “自從陛下斬出那一劍,天機便已經開始亂了,如今的鹹陽乃人間氣運所鍾之地,他不適合此刻前來!”


    聽完蔡澤之言,李斯突兀的笑了:“那一卷書,本相也曾參與修訂!”


    “雜家,隻能讓他封子,但,成聖太遠!”


    “合百家精義,成一家之言,確實是一條路,但,太過於駁雜,反而是一種限製!”


    “當初的他,太急!”


    “本相勸過,但沒有勸住!”


    許久,李斯轉頭朝著蔡澤,道:“樗裏子入昆侖山,傳令天下各郡縣,收天下之兵,聚之鹹陽!”


    “同時,啟動京察製度!”


    “核定各地官吏政績,確定人口,田畝以及小篆與秦法的推進程度!”


    “諾!”


    點頭答應一聲,蔡澤正欲離去,李斯再一次開口,道:“替我送拜帖於北鎮撫司!”


    李斯看著蔡澤,一直到蔡澤走到門口:“綱成君,難道你不想更進一步麽?”


    “半步陸地,對於計然家也遠遠不夠!”


    聞言,蔡澤停下,然後轉頭直視著李斯:“老夫何嚐不想,何嚐不知!”


    “但,老夫為求突破,入大秦為秦相!”


    “也曾隨文信侯,如今隨李相,但,前途渺茫!”


    李斯能夠聽出蔡澤心中的悲苦!


    這樣的感受,他曾經也感受過,如今更是感受深刻。


    “綱成君,一切變數並非源於陛下!”


    “也並非源於本相與文信侯,而是源於岷君扶搖!”


    李斯深深地看了一眼蔡澤,意味深長,道:“十三商行,秦樓,以及那些新奇的玩意,不就是明證麽!”


    “計然家的路,也許在岷君身上!”


    “你若是有時間,可以去岷地走一走,看一看,相信你會有所收獲!”


    這一刻,蔡澤心中一動,隨即朝著李斯深深一躬:“老夫多謝李相提醒!”


    在他看來,扶搖確實是一個異數!


    不管是岷地模式,以及岷地商社,亦或者十三商行,秦樓,都與計然家有關。


    如今的岷君,可以說是富可敵國!


    岷君要是對於計然家沒有看法,才是怪事!


    心中念頭轉動,蔡澤第一次生出了希望!


    目送蔡澤離去,李斯不由得會心一笑,他心裏清楚,如今大秦的軍方實力大增,但是文吏方麵是巨大的短板。


    他需要提前做好準備!


    扶搖雖然在岷地留了一手,但在李斯看來,岷地還需要時間去發展。


    但是,大秦當下就需要文吏!


    伴隨著鎮妖司的建立,李斯已經迫切的感受到了始皇帝對於中原盤整的決心。


    這意味著大秦帝國與諸子百家,老世族即將針鋒相對。


    這也就意味著,大秦文吏隻能自己培養,諸子百家之中的大部分人,都不可能繼續仕秦。


    如今的始皇帝坐鎮章台宮,威壓天下,太過於忙碌。


    這些事情,乃是他這個丞相的分內之事!


    李斯對於這一點看的清楚!


    雖然在大秦,絕對的權力都在始皇帝一人手中。


    但,始皇帝從未也不畏懼權臣,也不畏懼集權。


    要不然,始皇帝也不會對於他如此放權,也不會對於王翦坐視不管,更不會看著扶搖如日中天。


    其實在李斯看來,他與王翦是小事,主要是扶搖。


    要知道,扶搖天資絕世。


    文武雙全!


    滅楚一戰,扶搖在大秦銳士之中威望不低,如今更是手握司寇部,執掌鎮妖司,幾乎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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