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折磨中,我忽然領悟到這麽一個道理,焦點在哪裏,能量就在哪裏。隻要閉上眼睛,這個世界就沒有懸崖。


    不知過了多久壓力終於沒有了,一瞬間放鬆下來,舒服得想哼哼,這時還有一絲理智提醒自己,不要出聲,千萬不能說話。


    剛緩過這一波,馬上又有新的感覺出現。像是落進了深不可測的冰水裏,全身瞬間透涼,遍體冷氣侵襲,冷冷的感覺像是小刀片一個勁往骨頭縫裏鑽,鑽進去之後又在體內遊走,內髒都像是被冰包裹住了一樣。


    這個痛感比剛才還要過分一些,我瞬間就崩潰了,張著嘴就是不喊,隻是做著張嘴這個姿勢,全身痛苦不堪。這種冰寒之苦就像是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的北極。


    呼吸漸漸緩慢下來,大腦意識又一次麵臨崩潰。


    不知過了多久,冰冷的感覺漸漸消散,我如同劫後餘生,躺在那裏一動都不想動。還沒等喘口氣,突然感覺熱力奔湧,皮膚一瞬間蒸熟了。我疼得差點喊出來,剛才的冰冷是緩慢折磨,而現在的巨熱,在時時刻刻保持極尖銳的痛感。我像是扔進一口大鍋裏,咕嘟咕嘟煮著,肌肉關節像是被小刀子挖割,痛極而木,呼出來的每一口呼吸,都是熱的。


    這三波折磨下來,我已經奄奄一息,僅僅隻存一絲靈智還有些理性。


    腦海裏反複有一句話閃過,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就是為痛苦而來嗎?所有的肉身,所有的靈魂,所有的精神,就是為了體驗痛苦而存在嗎?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昏昏沉沉之際,忽然覺得一股狂烈之風吹來,我整個人浸在狂風中,似乎正在逐步撕碎,分解,我能聽到自己身上的肉掉落的聲音,聽到骨節分解的聲音,自己被快速肢解,掉落的每一部分都在風中變成了塵埃。


    我化在了風中,隻有一絲靈智,其他的都無影無蹤。


    我什麽都看不見,也發不出聲音,就是隨著狂風顛簸而行,行到哪裏不知道,身如浮萍,顛顛倒倒。


    似乎很久很久之後,我感覺到一股窒息,炙熱的痛楚還喘不上氣,有一種被包裹和煎煮的感覺。我像是包子餡,被包進了包子裏,正放在梯籠上蒸。


    這個過程又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被釋放出來,外麵的空氣吹來,全身如同刀割。朦朦朧朧中感覺有人打我的屁股,一股清氣順著腹腔直衝到嘴裏,我張開嘴剛要喊,突然冥冥中記得一個原則,千萬不要出聲!


    我緩緩睜開眼,外麵是顛倒世界,我被人倒提起來,晃晃悠悠的,我看到了自己的小手,那是一雙嬰兒手。


    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聽到有人說:“這孩子不會是死了吧?”


    “不會,你看他還睜眼了。臉色很正常。”一個女人說。


    我這才看到自己被一個護士倒提著,她拍打我的小屁股是想讓我哭出來,我腦子打了個激靈,難道重生了?我變成了一個嬰兒?


    “他怎麽不出聲?”一個男人愁愁地說。


    “隻有一種可能,”護士說:“這孩子天生就是個啞巴。”


    她剛說完這句話,我聽到病床傳來哭聲,努力看過去,躺著一個病怏怏的農村婦女,臉色蠟黃,滿臉都是皺紋。


    她哭著說:“他爸,我對不起你,好不容易生個男娃兒,還是個啞巴。”


    護士把我放下來,我躺在嬰兒床,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是我爸爸。他滿臉厭惡,鄙視地看著老婆,又嫌惡地看著我。


    我作為一個嬰兒,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他此時的感受,他看我看老婆的目光就像是看著兩個垃圾。


    第348章 .第三百四十八章 白眼狼


    小啞巴這個名字傳了下來。我從小沒有名字,被爸爸呼來喝去就叫小啞巴。他酗酒,每天醉醺醺的,回到家就打媽媽,往死裏揍。


    這對兒父母我不是我作為林聰時記憶中的人,我穿越重生到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有一種極強的隔離感。或許這裏就是孟婆的一場試煉。


    我五歲了,思維還是林聰的。


    現在這個家太窮,住在城鄉結合部,髒胡同裏的兩間小房子。爸爸是體力工作者,除了我之外,家裏還有兩個女孩,都是姐姐。最大的姐姐才上小學二年級。我們這些孩子根本無法享受到家庭的愛,每天就是幹活,連我都不例外。


    媽媽生了我之後,身體一直不好,在家裏做著每日三頓飯,小屋的牆壁煙熏火燎,我每天的任務就是出去撿柴火,撿破瓶子,搜集一堆去收破爛的地方換鋼鏰。


    爸爸每天晚上才回家,臉色陰沉,一回來似乎整個家的光線都暗了。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堵住了所有的光,家裏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喘。


    飯做好了,他自己一個人在滋滋喝著小酒,吃著飯,他不下桌,老婆孩子誰也不敢上。


    他喝的是最劣質散酒,越喝脾氣越爆,每天臉色都是陰沉的,喝多了就打老婆,用藤條往死裏抽。媽媽抱著頭蹲在地上一聲不吭。


    “窩囊廢,讓你不給我生兒子,生兒子,生兒子!”“啪啪”藤條抽在媽媽身上的聲音,無比響亮。我們幾個孩子抱著膝蓋,一溜蹲在牆角,全在瑟瑟發抖。


    打完了老婆,他醉醺醺地過來,扯著大姐的耳根子,一把扯起來。大姐在撕心裂肺地叫,他一腳踹在一邊,然後又走到二姐跟前,把她扯起來,來回扇嘴巴。


    最後他一把抓住我,把我硬生生提溜起來,我冷冷看著他。這個男人用手扯著我的臉蛋,使勁往外扯,大吼:“說話,說話,我讓你說話!”


    我是能說的,但現在是在考驗裏,隻要一說話就前功盡棄。


    我咬緊牙關盯著他,他一巴掌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臉蛋很快麻木,鼻血流了出來。這時媽媽用膝蓋當腳走,爬了過來,一把抱住男人的腿,大哭:“孩兒他爸我求求你了,你有什麽就往我身上招呼,別打孩子,我求求你了!”


    “你個廢物,我花那麽多錢就養出你這麽個廢物,生個兒子還是個臭啞巴!”他抄起藤條左右開弓抽著媽媽。媽媽在地上抱著頭來回滾,慘叫聲響徹整個小屋。


    男人陰森地盯著我:“你不是不會講話嗎,隻要你開口我就放過你媽,如果你不說話,我就活活打死她!”


    藤條照著媽媽的腦袋和身上抽過去,媽媽慘叫的嗓子都啞了,我站在那裏看著,呆若木雞,眼淚從眼圈裏流下來。


    兩個姐姐走過來,噗通跪在我的麵前,哭著說:“弟,你可憐可憐媽媽吧,你就說句話吧。我們知道你不是啞巴。”


    我渾身發冷,現在隻要開口說話,就能救下這個世界的媽媽,卻無法救出原來的媽媽。可如果不說話,我能救下原來的媽媽,卻要眼睜睜看著現在的媽媽受苦受折磨。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真實感受來說,我和眼前這個女人沒什麽感情,自然是偏向原來的親媽,可看到女人在地上這麽滾來滾去,痛苦嘶喊,我的心跟針紮一樣。


    她對我還是不錯的,我長到五歲,她把好吃的都偷偷留下來給我,天冷了,她就把我抱在懷裏來回悠著,那種溫暖的母愛感覺,那種愛是無法作偽出來的。


    我該怎麽辦?眼淚簌簌往下流。


    我轉身要跑,剛要開門,一隻大手按在門把手上,男人陰森殘忍的笑,把插銷插上。“想走?哪也不準走。”他拿起地上的酒瓶子,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滿嘴都是低劣白酒的酒氣。


    “今天你不說話,就出不去這個門,你要看著我怎麽把你媽媽打死!”男人噸噸噸又喝了三口。


    他打著嗝,重新抄起藤條,對準媽媽的頭一下抽了過去,“啪”一聲脆響,媽媽的額頭出現深深的血痕。她顫抖著手抹了一把,手上全是血,她看我的眼神很複雜。


    男人開始抽了,一下一下,媽媽喊的嗓子都劈了。


    我實在忍不住,抓起酒瓶子衝過去,要和這個男人玩命,還沒等輪起來,他一個嘴巴把我扇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黃泉密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奔放的程序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奔放的程序員並收藏黃泉密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