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代北疆大棗還沒人知道,小哥幾個對於這種果實還真的覺得新鮮,一個個拿著就啃起來。隻有葉雨平因為從小跟著奶奶,對這東西到是沒啥興趣,可奶奶偏偏重點關注他。


    老叔的房子也蓋起來了,隻是還沒有裝修,農村人的習慣是蓋好放一段才收拾。這樣住進去的時候不潮。葉雨澤看了一眼奶奶備的年貨,白菜,在外麵凍著的豆腐,還有蘿卜。今年奶奶好像也豁出去了,竟然買了有十來斤肉。


    可是全家人加起來得十幾口人了,這點東西哪夠?看看天色還不晚,葉雨澤直接開車去就要去縣城。


    老叔攔住他問他去幹什麽?葉雨澤悄悄說去城裏買肉,老叔指指相鄰的村子,今天是那裏的大集,什麽都有賣的。葉雨澤招手叫他上車,兩個人就去了集市。


    老家這邊的集市一直都有,哪怕在最困難的時期,雖然手裏沒啥錢,但也會把家裏富裕點的東西拿出來換點自己需要的。比如棗,杏,梨之類的水果,換布票,糧食。


    土地承包兩年,人們的生活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大集的糧食攤那邊一排排滿滿的口袋就是最好的證明。這都是賣糧食的。


    擱以前不說有沒有糧食賣,就是有人賣,也都是弄個小包袱包幾斤,轉眼就能不見了,糧食市場上能見到的無非是榆樹皮,紅薯幹這樣的代替糧食的東西。


    “家裏糧食夠吃嗎?”葉雨澤下意識的問老叔,因為他習慣了每次回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買糧食。


    小叔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要不是你奶奶看的緊,咱家每天吃白麵麥子都吃不完。可她不讓吃,非要隔兩天才讓吃一頓,也不知道放著那麽多麥子幹嘛?等六月份新麥子就又下來了,都不知道往哪放?”


    葉雨澤也笑了,老叔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啊!沒想到包產到戶短短兩年,人們的生活就有了這麽大的變化。最起碼不會挨餓了。葉雨澤買了一些零食,然後直奔肉攤,沒肉肉可過不了年。


    賣豬肉的有三個攤子,糧食富裕這豬肉就體現出來了,厚厚的一層膘有四指厚了。以前人們養豬哪有東西喂?都是地裏的野菜摻刷鍋水煮煮,跟羊吃的沒啥區別,咋可能長肥?


    不過豬肉跟以前比明顯貴了,今天的豬肉是最肥的那部分一塊錢一斤,五花肉八毛。豬頭六毛,排骨五毛錢一斤。大骨頭都是直接買肉就送的,那東西沒人買。


    葉雨澤直接把三個攤子的排骨都包圓了,付賬時候老叔跟他搶著給錢。葉雨澤悄悄問道:“奶奶給你了多少錢?”


    老叔也悄聲告訴他,年底時候他和大叔都偷偷留了私房錢,畢竟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沒點錢哪行?奶奶的家長製度還是太嚴格。


    葉雨澤趕緊把他的錢推回去:“你要是這麽花了,小心我老嬸晚上不讓你上炕!”


    排骨裝上車,葉雨澤想了想還是買了一大塊肥膘,不然回去不好交代,奶奶就算舍不得罵他,心裏也得心疼好幾天。


    老家羊肉便宜些,八毛錢一斤,不過羊肉是帶骨頭賣的。葉雨澤直接要了一隻。


    最難得的是竟然有牛肉賣,竟然隻要六毛錢一斤。這個葉雨澤肯定不會放過了,回到口裏最大的遺憾就是很難吃到牛肉。牛雖然不少,但都是種地用的,誰舍得殺了賣肉?


    買了六十斤牛肉,兩個人就回了家,老爸正在院子裏和大叔守著拖拉機談論著什麽,葉雨澤買這個老爸還不知道呢。


    看見他們回來,三個弟弟立馬衝了過來,幫著卸車。老家沒有冰箱,這些肉類都是掛在屋簷下。奶奶家屋簷下有幾個鐵鉤子就是幹這這個用的,離地一人多高,貓狗都夠不著。


    老四抱著一塊一個羊腿就去了廚房,他的兜裏還裝著兩把自己用鋸條磨的小刀呢。隻是這炭肯定又得燒製,這個工程量有點大。


    奶奶笑眯眯的看著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小孫子在那忙活,時不時提醒他別傷到手,這事要是換個人幹估計早挨罵了。


    老三看見這麽多肉也來了興趣。主動找了幾根木棍跑到院子裏開始燒炭,隻是手藝不好。還是老四切完肉之後兩個人合作,才製作成功。


    葉雨澤拿了一些肉和幾瓶酒,去了馬爺和老肉父母那裏,把他的情況說了,老兩口非常高興,說在京城做事以後肯定有出息。


    馬爺現在日子過得也非常愜意,分地之後,家裏勞力多,他又是侍弄莊稼的好把式,一年兩季的莊稼都是大豐收,隊裏的馬車他也買了下來,幾個兒子也跟著在磚廠拉磚,準備過完年才添置一輛呢。


    那個時代還不禁放煙花,不過農村也沒有煙花,都是鞭炮。人們已經不滿足於那種小紅鞭了。村子裏就有一家專門製作鞭炮的,葉雨澤專門去看了製作過程。


    一根木頭頂在房梁上,下麵是一個帶著木板的滾軸,紙鋪在桌子上,推動木頭,一個紙筒就卷成了。再用泥封口,然後泥幹了再往裏裝藥栽撚。


    這邊流行的炮叫十響一咕咚,就是十個小鞭之間加一個麻雷子,放起來的時候就是“啪啪啪,咚!”


    一般這種鞭炮是一百響,一塊錢五掛,葉雨澤直接把他家的炮包圓了。這個年三十下午上墳要去放的。這邊講究就是誰墳上鞭炮響的時間長,誰家的日子就好過。


    生活已經過了那個越窮越光榮的時代了。隻有家裏有錢有糧,媳婦才會上門,吃飽之後村裏最顯著的變化就是,結婚的彩禮和要女方要的東西價格直線上升。


    現在結婚家裏沒有縫紉機和自行車姑娘們都不搭理你。葉雨澤暗暗咂舌,幸虧農村還沒普及冰箱和彩電,不然夠傻老爺們折騰好幾年的。


    從二十九到三十,這兩天都是豬肉蒸饅頭。一般說到正月十五之前家裏是不做主食的,那些天大人們忙著四處拜年,而且別人也會來家裏拜年,肉和饅頭熱一下隨時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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