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兩個家夥實在算不過賬來,葉雨澤隻好幫他們。


    “這種棗子小,就算一斤一百個吧,那麽十個就是一兩,一個就算一錢。那麽三毛錢一斤的話,一兩是三分,一錢就是三厘。但是人們幣沒有厘,所以我隻能給你一分錢了。”


    說完葉雨澤就開始掏兜,隻是掏了半天也沒有分幣,隻是有幾個一毛的。他也沒有多想,把一毛錢塞給大腦袋:“好了,這錢給你,就當我一毛錢吃了個棗行了吧?”


    說完,他扭頭就走,實在懶得跟這兩家夥囉嗦了。


    “站住!”卻見大腦袋一個箭步竄到葉雨澤前麵,棍子一橫,攔住了他的去路:“你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們棗州人是吧?我們絕不會占你一厘錢的便宜!”


    這個貨幣單位他還是更跟葉雨澤學的,馬上就用上了。


    “大哥,我沒說你占便宜。是我自願給你的總行了吧?”葉雨澤滿臉無奈,咋就遇到了這麽個杠頭。


    “不行,該你給的,一厘也不許少,不該給的,一厘也不能多。你跟我走一趟,我去找你錢!”


    “九厘錢你咋找我?”葉雨澤也有些生氣,這麽個軸人讓他心裏也不舒服。這不是耽誤時間嗎?老子可是分分鍾上萬的身價啊!


    “反正你就得跟我走,不然你走不了!”大腦袋堅持原則,寸步不讓。


    “行,那看你攔得住我不?”葉雨澤也來了脾氣,抓住他的棍子往旁邊一帶,就要直接繞過他的身子。


    大腦袋雙膝微弓,腳下五指抓地。雙臂瞬間蓄力,葉雨澤這一下竟然沒有把手裏的棍子擰動。


    “哎呀,有點意思!”葉雨澤輕咦一聲,單臂繼續用力,肩膀則靠向大腦袋的胸前。


    大腦袋也是“咦”了一聲,身子一側就跟葉雨澤下肩膀硬抗了一下。然後“撲通”一聲,被葉雨澤靠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睜大眼睛看著他。“你師從何人?”


    八極拳在棗州傳人眾多,源於李書文,棗州鹽山縣人,為八極拳五世傳人。綽號是『神槍李書文』,因為李書文不僅是八極拳名家,更精通一套六合大槍。據說其槍法精湛,可以用大槍戳中柱子上的蒼蠅,蠅落,而柱無痕。


    李書文一生走南闖北,交遊廣闊,曾為軍閥的座上賓。也曾戰勝日本,俄國的挑戰者。雖然他武藝高強,但是在當時來說,他的口碑卻一般。因為他並不是今天我們常說的俠之大者,李書文其人好勇鬥狠,也有外號“李狠子”。其雖有俠膽但乏仁心。一手“猛虎硬爬山”傷死之人無數。


    八極拳在民間還有“大內拳法”的說法。這個說法主要是由於李書文及其三個入室弟子的經曆有關。李書文做過馮國璋的保鏢。他的大弟子霍殿閣曾任末代皇帝溥儀的武術總教習,最小的徒弟劉雲樵擔任過蔣介石的警衛,後隨蔣赴台,並將八極拳在台灣發揚光大。


    所以如今八極拳在棗州遍地開花,其實都是李書文的傳人。


    這時候葉雨澤也看出了大腦袋練的也是八級拳。作為年輕人不能不講武德,於是抱拳道:“我師父你不認識,他曾經在北疆做鐵匠,叫林鐵栓。老家到是這邊,但我不知道是哪裏人。”


    “你叫葉雨澤?”大腦袋兩眼放光,滿臉崇拜的看著葉雨澤。


    這下輪到葉雨澤目瞪口呆了,睜大眼睛問道:“你怎麽認識我?”


    這時候大腦袋一拉旁邊那個少年,兩個人單膝跪地朝葉雨澤抱拳施禮:“拜見大師兄!”活脫脫一副講武德的好少年模樣。


    葉雨澤一把把兩人拉起來,“你們也是林鐵匠的弟子?”


    大腦袋拚命點頭:“大師兄,我是你五師弟林大龍,他是七師弟徐大彪。”


    “快帶我去見師傅!”葉雨澤心中也是非常的激動。師傅回老家後,也沒有給人留地址。走的時候他跟楊革勇都不在,自然沒地方去找。結果今天無意中偷個棗偷到師傅家裏了,這不是意外之喜嗎?


    三個人去了大路上,上了葉雨澤的車,然後一起進了村子,師傅這個村子叫周官屯,周家是大姓,原來師傅真的是入贅師娘家裏的。


    師傅的家境看著還不錯,應該是在北疆攢了些錢吧,蓋的三間磚房。整個村子好像還沒有幾家磚房呢,比葉雨澤他們村子要差了很多。


    院牆是土坯壘的,兩扇木頭大門刷著桐油。門上一邊一個鐵皮的虎頭,虎頭的嘴裏銜著鐵環。


    門虛掩著,裏麵傳來叮叮當當的打鐵聲。讓葉雨澤聽著是那麽的親切。


    不等林大龍走近,葉雨澤搶先一步推開了門。朝著院子裏揮汗如雨的師傅兩口子就大喊:“師傅,師娘!”


    林鐵匠停下錘子,呆立了幾十秒,然後一把扔掉錘子就跑了過來,一把抱住葉雨澤:“孩子,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話還沒說完,周阿姨一把拉開他,把葉雨澤搶到自己懷裏:“孩子,師娘想死你了!”


    葉雨澤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你們走為啥不告訴我我一聲啊?哪怕給連裏人留個地址也行啊?”


    周阿姨擦擦眼淚:“留給誰啊?你們家都走了,你爸爸都辭職了。我留了又有啥用?你們都不回北疆了。”


    “對不起師傅,師娘。是我不好。我不該不辭而別。”


    “沒事孩子,知道你心裏難受。我們就沒有再去你家裏問。隻不過沒想到你家裏人後來也都走了,要是知道,說啥也得問個地址了。”師娘拍著葉雨澤的後背,就像對待一個孩子。


    林鐵匠一抬頭看見外麵的車就問問道:“這是你買的?”


    葉雨澤點點頭:“嗯前兩年買的,有個車去哪也方便。”


    林鐵匠看看自己老婆得意道:“怎麽樣?我就說這小子在哪也得混的比別人強吧?車都開上了。你那點破棗子錢還給他攢著,夠幹啥的?”


    “我樂意,就是給他攢著。”說完師娘指著男人對葉雨澤說道:“我給你攢了兩年棗子錢,說等找到你給你娶媳婦用,結果這個老東西說你肯定用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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