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腦子裏就像被一種電波震蕩,開始“嗡嗡”的,讓劉軍墾的思維都開始混亂。


    他咬牙貼近潛艇,又把一根繩子刷在潛艇上,他明白靠他自己是上不去的。


    身上的探測器也如鉛墜一般影響著他上升的速度。在腰間的身子把潛水服已經勒出了道溝。


    劉軍墾已經開始懷疑,再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被勒成兩半?


    體力和意誌力都開始越來越脆弱,所以要趁自己還清醒,做好一切準備。


    本來他是想把探測器直接拴在潛艇上的。但是他又怕兩個鐵疙瘩撞擊把探測器損壞。


    雖然探測器上麵長滿觸角,但是真正麵對強大的撞擊力,那點東西根本不值一提,所以還是拴在身上保險一些。


    做完這些,劉軍墾體力就基本耗盡了,盡管他非常強壯,但是在大自然麵前,他無疑也是一隻螻蟻。


    他掛在潛艇下麵,就如同大浮漂下麵的小魚鉤,隨著暗流不斷搖擺著。


    隨時一股激流湧過,讓他變成風中的落葉,但是那力量可比風大多了,分分鍾都想把他碾為齏粉。


    他的身體不斷和暗礁甚至船底碰撞著,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把探測器抱在懷裏。


    他明白這東西的重要性,不僅是技術層麵的東西,隻有這東西不損毀,才能破譯出敵人究竟在偵測什麽?


    雖然他沒辦法把整個探測器整個抱住。但是他已經努力把身子彎曲,如同八爪魚一般包裹在探測器上。


    他此刻唯一的信念就是,自己被撞死沒事兒,探測器必須完好無損。


    潛艇慢慢上浮,劉軍墾在下麵不停的跟礁石和一些別的東西剮蹭撞擊。已經失去了意識。


    當潛艇終於浮出水麵,雷鳴第一個從潛艇裏麵爬出來,緊張的搜尋海麵,隻是他失望了,海麵上什麽都沒有。


    不過,他是不會放棄戰友的,很快幾艘救生筏被放進海裏,戰士們紛紛跳上去,開始在水麵上搜尋。


    隻是搜遍了周圍海域,也沒有找到劉軍墾的影子。


    雷鳴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按說劉軍墾隨著潛艇一起上浮,不會飄出多遠,但此刻望遠鏡搜尋範圍之內根本沒有目標。


    “下水,圍著潛艇底部搜尋!”


    雷鳴果斷下達命令。戰士們紛紛戴好潛水鏡跳入水中。


    終於,一個戰士發現了緊貼在船底的劉軍墾,此時的劉軍墾潛水服早就已經破破爛爛,身子八爪魚一般抱在一個球型物體上麵。已經人事不知。


    戰士拔出腰間匕首,隔斷繩子,帶著劉軍墾浮出水麵。大聲招呼著戰友一起幫他把劉軍墾弄上去。


    “救生艙,快!”雷鳴大聲呐喊著,幫助軍醫把劉軍墾弄進救生艙裏麵。


    此刻雷鳴並沒有關心劉軍墾是否溺水,他最怕的是減壓病,如今潛水服都破了,看樣子是無法幸免,隻能用最快速度進行救治。


    所謂減壓病是由於高壓環境作業後減壓不當,體內原已溶解的氣體超過了過飽和界限,在血管內外及組織中形成氣泡所致的全身性疾病。


    在減壓後短時間內或減壓過程中發病者為急性減壓病。主要發生於股骨、肱骨和脛骨,緩慢演變的缺血性骨或骨關節損害為減壓性骨壞死。


    要知道,水下作業時,身體每下潛10m,大致相當於增加一個大氣壓的壓力,所增加的壓力稱附加壓。


    附加壓和地麵大氣壓的總和,稱總壓或絕對壓。


    機體在高氣壓環境下,肺泡內各種氣體分壓隨之增高,並立即與吸入壓縮空氣中各種氣體的分壓相平衡。


    因肺泡內氣體分壓高於血液中氣體壓力,氣體便按照波義耳定律,相應地增加了氣體在血液中的溶解量,再經血循環運送至各組織。


    其中大部分氧及二氧化碳迅速被血紅蛋白及血漿內成分所吸收,僅少量以物理狀態遊離於體液中。


    氮在體液內的溶解量與氣壓高低和停留時間長短成正比。由於氮在各組織中溶解度不同,因此在組織中分布也不相等。


    氮在脂肪中溶解度約為血液中的5倍,所以大部分氮集中於脂肪和神經組織中。


    當人體由高氣壓環境逐步轉向正常氣壓時,體內多餘的氮便由組織中釋放而進入血液,並經肺泡逐漸緩慢地排出體外,無不良後果。


    當減壓過速,超過外界總氣壓過多時,就無法繼續維持溶解狀態,於是在幾秒至幾分鍾內以氣泡形式聚積於組織和血液中。


    減壓愈快,產生氣泡愈速,聚積量也愈多。氮可長期以氣泡狀態存在。


    在脂肪較多而血循環較少的組織中,如脂肪組織、外周神經髓鞘、中樞神經白質、肌腱和關節囊的結締組織等,脫氮困難。


    除了血管內的氣泡外,氮氣泡往往聚積於血管壁外,擠壓周圍組織和血管,並刺激神經末梢,甚至壓迫、撕裂組織,造成局部出血等症狀。


    在脂肪少而血流通暢的組織中,氮氣泡多在血管內形成栓塞,阻礙血液循環。


    氣泡並可引起血管痙攣,導致遠端組織缺血、水腫及出血。根據栓塞部位及其所引起的組織營養障礙程度和時間,可產生一係列症狀。


    此外,由於血管內外氣泡繼續形成,造成組織缺氧及損傷,細胞釋放出鉀離子、肽、組胺類物質及蛋白水解酶等,後者又可刺激產生組胺及5-羥色胺。


    這類物質主要作用於微循環係統,致使血管平滑肌麻痹,微循環血管阻塞等,進而減低組織與體液內氮的脫飽和速度。


    說了這麽多專業術語其實就是為了闡述這種病的可怕程度,一旦得了,是根本沒辦法治愈的。


    輕微病例出現肢體疼痛,勞累後酸痛。重者可呈搏動、針刺或撕裂樣難以忍受的劇痛。


    患肢保持彎曲位,以求減輕疼痛,又稱屈肢症或彎痛。


    疼痛部位在潛水作業者以上肢為多,沉箱作業則以下肢為多,主要由於深度較大,時間較長且勞動強度較大之故。


    局部檢查並無紅腫和明顯壓痛。引起疼痛原因可由於神經受累、血管與肌肉痙攣、局部缺氧、肌腱及骨關節損傷等。


    劉軍墾是軍人,還是個優秀的青年軍官。可一旦換上這種病,他的軍人生涯也就結束了,而且後半生則會永遠被病痛折磨。


    減壓病最有效的治療手段就是放入減壓艙裏麵慢慢減壓,以此消除水壓血液中的氮氣泡。


    這個過程會很漫長,可能幾小時,也可能是幾個月。


    劉軍墾把探測器抱的太緊了,以至於戰友們把他們分開的時候廢了很大力氣。


    很快,支援的艦艇編隊就趕到了,艦隊首長知道劉軍墾的事跡後,激動的熱淚縱橫。


    “我們能有這樣的戰士,還有什麽戰勝不了的敵人呢?”


    艦隊返航,劉軍墾被送往基地醫院,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身體始終保持著環抱的姿勢。人一直昏迷不醒。


    病危通知很快就傳達到了軍墾城,接到通知的宋丹寧和小拐子夫婦迅速飛往南海。


    隔著玻璃看著身子如蝦一般彎曲的兒子,尼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而宋丹寧則傻了一樣,連哭都不會了,怎麽也不相信病房裏麵的男人是自己帥氣而英俊的老公!


    此刻他的臉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那種大理石狀的紋路。根本不像人類的皮膚。


    眼睛緊閉著,身上插滿了管子,還帶著氧氣麵罩。


    但是因為身子彎曲,不能平躺,原本高挑的身子,此刻蜷縮的像一個孩子。


    但是臉上的表情很恬淡,甚至嘴角還露出一抹微笑,可能是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務而高興吧?


    艦隊首長,和劉軍墾的戰友們都過來安慰一家人。但是此刻,什麽樣的安慰在她們麵前都那麽的蒼白。


    一天,兩天,三天。整整一星期之後,病床上的劉軍墾身子突然開始抽搐。


    沒等一直守在外麵的宋丹寧開始呼叫,醫生和護士已經衝進了急救室。


    萬幸,這次竟然不是噩耗,而是劉軍墾醒過來了。經過一係列的檢查之後,醫生確定他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就被轉入了普通病房。


    一家人終於相見了,看著自己突然蒼老了很多的父母和妻子,劉軍墾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連聲說著對不起。


    看著丈夫努力挺直的身子和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宋丹寧第一次哭出了聲:


    “軍墾,我知道你疼,你彎著身子就好了。”


    劉軍墾努力擠出笑容,想抱住老婆,卻發現怎麽也使不上勁兒,隻能無奈的放棄。


    小拐子老淚縱橫掏出手機走了出去。這麽多年了,他雖然葉雨澤一直幫他,但是他卻從來沒有主動求過葉雨澤任何事,今天,他要求人了。


    因為醫生已經明確的告訴他,劉軍墾的病國內無法治愈,隻能靠自身的體質和毅力恢複。


    他想告訴葉雨澤,隻要有辦法,哪怕他小拐子傾家蕩產,也要把兒子治好!


    接完電話的葉雨澤也沉默下來,隨即安慰道:“你別急,我現在就聯係。錢的事情你不用考慮,隻要有醫生能治,什麽代價咱們都付出!”


    葉雨澤開始打電話,給自己認識的所有人,谘詢這方麵的事情。奈何減壓病就如癌症,根本無法治愈。


    最後,葉雨澤終於打聽到澳洲有一個專家在這方麵造詣比較深,急忙叫人去聯係。


    那個專家在詳細谘詢了劉軍墾的情況之後,很遺憾的告訴葉雨澤,他也無能為力。


    最後,葉雨澤決定把葉雨澤接到波士頓,邊治療邊繼續尋找專家,隻要有一絲可能都要去嚐試。


    結果,劉軍墾知道這件事之後,很堅決的拒絕了。


    他很莊重的告訴父母和老婆:“我要回家,我要自己戰勝病魔,我就不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戰勝不了的東西!”


    劉軍墾終於出院了,帶著一身的傷痛和同樣耀眼的榮譽,但是出院的當天,他就打報告要求退役。


    他這種情況,部隊會贍養他一生的,但是他拒絕了。因為他不認為一個失去戰鬥力的軍人還該給軍隊添麻煩。


    因為他的態度很堅決,艦隊首長詳細研究之後,最終同意了他的請求,並決定給予他按照正團級退役,並且給予一級傷殘補助。讓他今後的生活沒有後顧之憂。


    這些,劉軍墾並沒有拒絕,因為他不知道今後的自己會怎樣?但最起碼不能拖累別人。


    分別的時候,潛艇上所有的戰士都來送行。雷鳴帶著大家給他們最尊敬的副艦長敬了軍禮。


    這次行動,不光劉軍墾立功,潛艇所有指戰員也都榮立集體三等功。


    敬完禮的雷鳴一把抱住劉軍墾,帶著哭腔說道:


    “我糊塗啊,該我自己的去的,你比我有前途,不該這麽毀了你!”


    劉軍墾拍拍他的肩膀,努力站直身子,笑著戲謔道:


    “你有我這個本事嗎?估計你下去白白犧牲,還完不成任務。你又不是水鬼!”


    雷鳴愣了一下,隨即流下了眼淚。因為這次行動,雷鳴又被留在了部隊,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年輕人,心中的感動自然難以抑製。


    一家人走出基地,一路上都是向他們敬禮的軍人。想必這也是一個軍人所能夠得到的最高禮遇了。


    回到軍墾城,劉軍墾就開始了自己瘋狂的康複訓練。


    不是四肢一伸直,身子一伸直就疼嗎?那就壓!他叫人製作了一些簡單的器械,每天抻拉自己的四肢和身體。


    本來這個事故就讓他人整個瘦了一圈兒,這種高強度的訓練更是讓他忍受著非人的折磨。


    但他不在乎,他可以死,但如果死不了,他就不能像一個廢人一樣被別人供養。


    人類最大的敵人其實就是自己,你一旦無所畏懼了,也就沒有什麽不能克服的困難了。


    劉軍墾就這樣每天和自己戰鬥,每一天都把自己折磨的幾乎死去。


    但是也正是這樣的折磨,他的身體竟然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開始好轉,身子,四肢開始變直,而不在像一個老人那樣佝僂著。


    就連皮膚上的青痕和紋路也開始變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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