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嗝!抱歉抱歉,聽到了一個大笑話。”


    呂謙雙手捂著肚子在地上大笑,呂慈的話讓他笑到打嗝。


    “您說什麽?讓呂歡傳承呂家香火?別逗了,您這話你自己信嗎?”


    “是,呂家村可以招贅,先不提上門女婿的地位,招贅後的呂家女和生育機器沒有兩樣,她們隻負責給呂家生下帶著呂家血脈,姓呂的子嗣。”


    “不可否認,呂歡的天賦確實驚人,日後的實力絕對可以繼承呂家。但她是女子,這麽做就壞了那些呂家村內壓迫女子的規矩。以後呂家女會成為封閉的呂家村內最不穩定的因素。”


    “老頭子我還在!”


    “是,有您在,自然可以壓著呂家村裏的情況,但您快一百歲了,呂歡才多大,十歲?您能不能活到呂歡成家都是個問題。”


    呂謙捋著胸口,壓下胸膛中亂竄的氣息,接著開口道。


    “遠的不說,就說呂歡她媽鳳姑,以及萍姑奶,她們也沒見您這麽另眼相待。”


    “而且太爺,我發現您雖然稀罕明魂術,但卻不準明魂術的使用者在村子裏獨大,總要用如意勁的使用者壓著他們。”


    聽到此處,呂慈一挑眉頭,額前長長的白發將陰執的眼神隱藏了起來。


    呂謙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他搓了搓手,隻當戳到了老頭的隱秘。


    反正從剛開始這老頭子就沒給他什麽好臉色。


    但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呂慈幽暗的麵容隱藏在陰影之中,眼神無波的透過額前的發絲看著呂謙,一雙手背在身後攥了又鬆、鬆了又攥。


    真像啊,刺蝟一樣的脾性,還有這機靈的腦袋瓜,又是一個呂家的小刺蝟。


    呂謙接著開口道,“您有三子一女,忠大爺肩挑兩門家傳技藝,萍太奶身為女子,隻能學明魂術,我爺爺呂義不能煉炁。”


    “孝二爺雖然沒有覺醒明魂術,但他的如意勁可是您親手調教出來的,論手段堪稱全族第二。”


    “而且每日裏處理家族事務,您總是把孝二爺帶在身邊,反而不管兼修兩門的忠大爺,怪令人匪夷所思的。”


    說著,呂謙感覺身邊的寒氣越加逼人,他瞥了一眼看不清表情的呂慈,本能地轉移話題。


    “好了,閑話也不說那麽多。雖然我也沒有覺醒明魂術,但單論如意勁已經同輩第一。至於您以後有沒有更好的孫子,誰也拿不準,但您這把老骨頭還有多少年能活動。”


    “咱們呂家雖是豪強,但說白了就是靠拳頭吃飯的草莽,和其他三家沒法比。


    若是論爭凶鬥狠,咱家倒是不差,但沒有什麽底蘊,也沒有什麽保養之法,您老的身手還能撐到下一代長成嗎?”


    話畢,呂謙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一雙眼睛狠狠地注視著呂慈那高大的身軀。


    他背著雙手,站直身體,目光盯著呂慈那隱藏起來的麵容,渾身蕩起屬於自己的狠勁。


    孝子賢孫當久了,總會掩蓋住呂謙骨子裏的桀驁不馴和流淌在血脈中的瘋狂。


    這是呂慈傳下來的骨血,帶著他當年的狂傲不羈。


    演武場內,青磚廢石在地上胡亂擺放,一大一小的兩人相對而立,就像照鏡子一樣,兩邊散發著同樣屬於狠人的氣勢。


    對視良久,呂慈背起的手猛然攥緊,他緩緩抬頭,狠辣的表情慢慢顯露在陽光下。


    微風吹拂,原本擋在他額前的白發被風吹起,露出隱藏起來的複雜眼神。


    “嗬,嗬嗬......小子,很好,你很好。”


    “一群綿羊堆裏倒出了個長著尖牙的小狼崽子。”


    他朝著呂謙走了兩步,眼前浮現出另一個少年人的影子,那是年輕的他自己。


    “你很像我,一股子狠勁,打你小時候開始煉炁我就知道你小子挺瘋。”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以前這樣的人挺多,因為那個年代沒本事活不下去。”


    “對於剛剛得炁的小孩子而言,打熬筋骨的過程枯燥又痛苦。”


    “整個村子裏根本沒多少孩子能在這個最好塑性的階段堅持下來,相比於練習如意勁帶給人的苦痛,他們更願意去追求明魂術的神奇。”


    “但你小子竟然咬牙堅持、從不懈怠,把自己練到極限、不斷突破。”


    他伸出背後的緊攥的手,拍了拍呂謙挺直的身體。


    “你這一身的根骨隻要不長歪了,再好好調教一番,以後鐵定是做宗師的料。”


    “那當然,我的目標可不是您,而是龍虎山上的那位天師,不,那位天通道人也不是我的終點。我要做那通天之人。”


    呂謙躲了躲呂慈拍過來的手掌,一邊謹慎的遠離,一邊手指南方撅著頭。


    “你剛才那話我也算聽明白了,你是嫌棄咱們呂家家底太薄是吧?”


    “一個土皇帝滿足不了你,而且你還想改了我的呂家村?”


    呂慈笑了笑收回拍空的手掌,將手重新背在身後,隨著呂謙手指的方向眺望龍虎山,仿佛看到了那個讓他既敬又怕的那個道人。


    “呂家村規不可輕破,你要想出村隻有兩條路。”


    說著,呂慈伸出兩根手指朝呂謙比劃。


    呂謙聽著呂慈放鬆的口風,也不顧剛剛緊張的氣氛。一抹臉,沾著灰的手將鼻孔裏冒出的血胡亂擦了擦,原本俊朗的臉上混著血和灰塵。


    他顧不得髒亂,聚精會神地聽著。


    “第一,等我老死,你壓服所有人爭到家主的位置,自然隨你咋辦,到時候你就算敗完家產出家也沒人管你。”


    “我隻是想做一個更好的自己,從而造就一個更好的呂家。老頭子,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呂謙翻了個白眼,隨手將粘血的手抹向身旁站著的呂慈。


    呂慈低頭看了看褂子上沾著的血手印,停頓了片刻接著說道。


    “第二,現在就做給我看。我不知道絕頂之上是什麽風采;我也不知道要怎麽通天,但我知道天通道人是誰,我更明白老天師有多大的能耐。”


    “你既然立誌超越老天師,自然也就得做到他能做到的事。”


    呂慈低下頭按著呂謙的肩膀,盯著那雙還有著孩子氣的眼神,認真地說道。


    “我選第二條!”


    “你確定?我不可能讓你後悔的,要是你沒有達到,荒廢了修行,我會親手廢了你!”


    呂慈抓著肩膀的手猛然用力,狠辣的氣息再次將呂謙包裹。


    他死死地盯著呂謙的眼睛,確定其中沒有遲疑和退縮。


    “我確定!”


    “好!好!好!”


    呂慈聞言放開鉗著呂謙肩膀的手,他站直身軀仰天大喝。


    “我呂家後繼有人!”


    夠瘋、也夠狂!


    真像年輕時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但他比自己要更好。


    大哥,這一次我想看看一個不一樣的呂慈。


    一滴晶瑩的淚水湧出呂慈刻薄的眼角,他猛地一仰頭,這滴淚又消失不見。


    “從現在開始,我會對你更嚴厲。我要你幾個月後在陸家的壽宴上打贏一個人!”


    “別是什麽比我小的小孩吧?”


    “放心,和你一輩的,比你還要大上兩歲。”


    呂謙看著呂慈離開的背影雙目閃爍,他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擦去了一些幹涸的血痕。


    他是一個重生者,上一輩子過著平平無奇的生活。


    他從一開始的不甘平凡到慢慢的接受了那個平平無奇的自己。


    但有一天突然的意外結束了他平淡的生活,他穿越到了新的世界,一個漫畫裏的世界。


    這個世界不同於上一世的世界,這個世界有著超凡的力量——炁。


    幸運的是呂謙有炁感並且煉炁的天賦很好,這也就意味著他有著成為不平凡的可能。


    經曆了上一輩子堪稱無能的平庸,這一世的呂謙選擇成就不平凡的自己。


    他像一個瘋子一樣沉浸在修煉的道路上,驗證著那些奇思妙想。


    超凡的天賦加上刻苦的訓練,使得呂謙早已成為了呂家村內年輕一代的第一人,並且深得呂慈喜愛。


    但這些是不夠的,準確來說是呂家不夠實現呂謙的抱負。


    他想成仙!他想追求這個異人世界裏的傳說——羽化飛升。


    而想要飛升,最便捷的路就是拜入那些有著飛升者的玄門。


    但呂家村的封閉和呂慈堪稱變態的掌控,是呂謙求道路上的枷鎖。


    如今小瘋子在嚐試勸說大瘋子,很幸運,他成功了!


    呂謙抬起頭看著高懸的太陽,將手背在腦後哼著曲調走向了回家的路。


    “嘶——,這老頭子,下手真狠。”


    ……


    武當山上


    雲龍道長麵色古怪地看著一本正經訴說著前因的呂謙。


    聽著呂謙詳略得當的訴說,他抽了抽嘴角,問道。


    “這就是你在陸家壽宴上,把陸家主的高徒一巴掌打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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