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謙因為周聖的原因在山道上耽擱了片刻,如今看著日頭將落,便急匆匆地向前山的飯堂跑去。


    幸好,此時還不算晚,他從火工道人那裏領了兩份飯菜,便又急匆匆地返回後山去了。


    “太師爺,我回來了!”


    呂謙拎著飯盒,推開了林間小屋的木門,環視了一圈室內,卻沒有看到周蒙的身影。


    “太師爺,您上哪兒去了?”


    “在這呢!”


    呂謙放下飯盒,正要轉身去外麵尋找一番,床底下卻傳來了周蒙的聲音。


    他趕緊上前一瞧,隻見周蒙的頭和身上都沾染了不少的灰塵。


    此時的周蒙卻無道家高人的形象,撅著屁股在靠裏麵的床腳尋摸著東西。


    “太師爺,您要找什麽,我來幫您。”


    呂謙在床邊蹲下身,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周蒙問道,“是床腳不牢固了?”


    周蒙不理會呂謙的問題,他伸著手在床腳下方摸索著,很快便摸索到了什麽東西。


    “找到了,我就說我沒忘。”


    周蒙高興的聲音在床底下響起,他一手托住床架,一手將床腳下方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包著棕色油皮紙的木格子,被床腳壓在了地板下麵,很不顯眼。


    要不是上手去摸,也不會察覺到這裏竟然還藏了東西。


    周蒙興高采烈地拿著油紙包從床下重新爬了出來,他站在床邊,身上沾滿了床底的灰塵。


    “你先幫我拿著。”


    說著,他將油紙包遞給了一旁跟著站起來的呂謙,然後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太師爺,這裏麵是什麽?”


    “咱們武當三豐祖師留下的秘籍。”


    周蒙輕描淡寫地語氣顯得不太在乎,但話裏麵的內容卻讓呂謙感到手裏一沉。


    再看了看手裏被油紙包著的木格子,呂謙隻覺得手裏的東西不是木格子,而是千斤巨石,壓得人抬不起手來。


    呂謙趕緊雙手抓著手裏的油紙包,但不一會兒又鬆了些許力道,生怕自己力氣用大了,給這不朽傳承造成傷害。


    周蒙掃了一眼渾身打顫的呂謙,“嗬嗬,別那麽緊張。”


    “太師爺,不是您拿著您當然輕鬆,這個東西要是在我手裏有個好歹,賣了我呂家都賠不起。”


    “放心,不是原版,大概清朝時重新修訂的。”


    還沒等呂謙鬆口氣,周蒙接著說道,“原版在金頂上,但重修的也就這麽一份了。”


    “那您還用它來墊床腳?”


    呂謙顫顫巍巍地將手裏的油紙包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鬆了一口氣後,難以置信地看著一臉輕鬆淡然的周蒙。


    這種傳承怎麽著也得修建一個密室,然後每日和祖師神像一起接受香火供奉才對吧?


    如今隨便放在木格子裏拿油紙一包,再放在床腳下麵積灰,怎麽著也不像是對待傳承的樣子啊!


    周蒙笑嗬嗬地走到桌子前,他跳上椅子,將油紙包推到一邊,然後將晚飯的食盒擺在麵前。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說了,你太師爺我還沒老到連自家的傳承還記不住。”


    他掀開食盒,將裏麵的飯菜擺到桌子上。


    呂謙見狀趕緊上去幫忙,“話說太師爺,您今天把這東西翻出來幹什麽?”


    周蒙看著呂謙的動作便收了手,接過他遞來的一副碗筷,“還能幹什麽,當然是傳給你啊。”


    “你來武當也三年了,品行、天賦自是不必說,如今你性命修為也打熬的差不多了,是時候傳授給你咱們武當的丹法了。”


    呂謙布置好飯菜後,坐在周蒙對麵,他手裏拿著一個饅頭,好奇地看向周蒙,“丹法?”


    “就是丹法,咱們道門修行其實也就是修一個丹法,各派對於丹法的傳承各不相同,我武當也算是獨樹一幟。”


    周蒙點了點頭,“說起來其實你們一直修行的武當功法算是丹法的一部分,隻不過今天是把其中的內核傳授給你。”


    “雲龍師父傳授我的《無極功》?這是武當的丹法?我還以為隻是用來調和陰陽,築基練炁的法門。”


    呂謙咬下一口饅頭,嚼了嚼便咽了下去。


    “這也是對你們的考驗之一,不僅考察你們的天賦,更考察你們的心性。”


    “修行畢竟是水磨功夫,要是沒有足夠的天賦和一直練下去的恒心毅力,那還是不要讓他們因為見的太多而亂了心神。”


    周蒙夾起鹹菜放在饅頭上咬了兩口,“先吃飯,吃完了飯我再教你這丹法的內核。”


    “好!”


    武當山上的飯食還是很清淡的,修道之人多清心寡欲,以此來束縛自己的身心,以便更好的修行。


    一頓飯食很快就結束了。


    周蒙等呂謙收拾完桌子後,將一旁的油紙包拿到近前。


    他看著對麵正襟危坐地呂謙,點了點頭,“在傳你武當丹法之前,我先給你講講金丹之道。”


    “三豐祖師曾有言:旁門小術路三千,除此金丹都是僻。”


    “金丹之道,說白了就是性命雙修。”


    呂謙點了點頭,這些在他上山之前便有所了解,前世更是有所耳聞。


    金者,不朽長存也;丹者,圓潤無缺也。


    所以【金丹】二字代表著修為的程度,並不一定是指金色的丹丸。


    丹法也分內丹和外丹之法。


    外丹之法,多是燒金煉汞、求石問藥之法,通過煉製一顆【金丹】服之,以此來追求羽化成仙。


    在秦漢魏晉時期,外丹之法廣為流傳。隻不過此法多是蒙騙世人之輩,早已失傳。


    內丹之法,便是追求性命雙修,將自身練至不朽無漏,以身合道。


    內丹之法自唐宋時期便流傳開來,至今已經變成了修行的主流。


    道門更是結合各家理論,將內丹之法玩出了花來。


    就其中的差別而言,道門的內丹之法可以分為北宗和南宗。


    北宗丹法,七分性、三分命,以清靜修性為主;南宗丹法反之,七分命、三分性,以錘煉命功為主。


    並且,對於丹法中如何自身結丹,各家也有不同。


    出名的便有龍虎丹法、清靜丹法、體內陰陽丹法......


    但這些結丹之法殊途同歸,都是為了調和人體自身陰陽。


    說到底,不管是道門的南宗還是北宗,他們追求的是以神合身,還是以身合神,最後都是為了將自身返還成最初的那個一。


    “性命修行不外乎精炁神,各派的方法雖有不同,但其中的根本卻還是這三者,隻不過法門不同,造成的效果就不同。”


    周蒙講解完金丹之道後,便開始講解武當的丹法,“我武當取南北宗丹法之長,雜糅並用,在道門裏算是獨開一脈。”


    “先取北宗之法,先養性,用水磨功夫鍛煉弟子們的心性。在這一過程中,以武修炁,動靜結合。”


    “等到心性打磨成熟之後,再以南宗的龍虎丹法,走心腎相交的路子結丹。”


    說到這兒,他看向呂謙,“入門之時,雲龍先後傳你樁功、太極、禪功,這些不僅是為了磨練心性,而且這些功法鍛煉著你的性命修為,平衡著你體內的陰陽,為之後的結丹打好基礎。”


    “我今天要傳你的也就是後麵的路,你有沒有什麽想問的?”


    “有!”


    呂謙看著周蒙,“我如今入門也才三年,為什麽現在就傳我後續丹法?”


    “一是因為你修為足夠,並且心性堅韌,如今這武當山上以你的修為怕是除了雲龍和我沒人是你的對手了吧?”


    周蒙笑嗬嗬地回答道,“二是因為《風後奇門》,今天我剛給你講過用周天氣候來鍛煉你自身的小周天,考慮到你還沒有結丹,後續修行可能會吃力,並且結丹之後你再用此法試試,說不定會有其他收獲。”


    說著,周蒙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放心,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將會是你的大機緣。”


    “謝過太師爺傳法!”


    “好了,既然這樣,那咱們就開始吧。”


    周蒙將手中的油紙包打開,從木格子裏取出一本泛黃的線狀書籍,遞給呂謙。


    呂謙接過秘籍,藍色的封皮上寫著:純陽無極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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