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謙看著麵前這位笑容溫和的老道人,在他的眼中,此時方洞天周身燃起的金輝烈焰宛如夜晚海邊指引方向的燈塔。


    他散發出的光輝明亮通徹,照耀了一片前行的黑暗。


    呂謙望著對方瘦小的身影,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禮,“多謝方太師爺,但晚輩還是想問一句,您不惜燃盡剩餘的壽命,隻為這最後一搏,值得嗎?”


    當見到方洞天的那一刻,呂謙明悟了一切,這位老道人其實還有幾個月的時光,但他不想等了,他想用著幾個月的光陰換取一縷澎湃的真火。


    再用這把澎湃的真火將自己點燃,用發出的光輝照耀呂謙前行的路。


    雖然這位方太師爺說是要證道,但一輩子修行,為何偏偏要在人生的最後,搭上自己不多的壽數,去做那奮力一搏之事?


    方洞天盤坐在蒲團上,他臉上的笑容越發親切和藹,“值得嗎?這個問題老道我也自問過。”


    “我的回答是,值得!”


    跳動的燭光中,方洞天那瘦小身軀所倒映的影子很是高大,“孩子,莫要為老道的所作所為感到驚訝和疑惑。”


    “生老病死,人之自然也。”


    “老道我活了百歲春秋,經曆了神州動蕩,你雖然在修行路上走的比我長,但你在時間這條路上走的還是沒老道遠。”


    他搖了搖頭,眼神中充斥著思索和懷念,“老道我曾經也隻是白雲觀裏一個平平無奇的後輩子弟,身材矮小,天資也不出眾,就像你那周蒙太師爺一樣,我倆都是小猴子。”


    “我曾經以為,自己終其一生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道士,普普通通地走完自己的一生,因此每日裏也就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猴子。”


    “但那時候,我的師父卻好像從我這癡傻小猴身上看出了什麽,他總是讓我在白雲觀門前值日,擺上一個黃布攤子,給往來客人算卦,或者看一看路過道觀的各種世人,體悟這塵世百態、紅塵茫茫。”


    說到這裏,方洞天笑著搖了搖頭,“哈哈哈,那段時間,我真的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猴子,整日裏做著本職工作,也順便好奇地打量著世間的人、事、物。”


    呂謙沉默地看著麵前的老道人,靜靜地聽他訴說著自己的人生之路、求道之路。


    “我曾見過學生們遊行,也曾見過不少軍閥士紳,更看見過那城頭上的旗幟一日多變......”


    方洞天掰著指頭,好像如數家珍一樣,給呂謙這個年輕人說著一些陳年舊事。


    “我還見過拿著刀槍的侵略者,見過覺醒的熱血滾滾如浪,見過理想和現實的碰撞......”


    “我見過紅旗在城頭迎風飄動,見過所謂新時代的來臨和發展......”


    方洞天掰完了手指頭,他閉上眼語氣有些疑惑,又有些明悟,“不知道究竟是哪天,我竟然覺得自己發自內心的寧靜。”


    “看著周圍紅塵的喧鬧,我感覺自己離他們很近,好似就身處其中,但又好像很遠,遠到隔著幾層天地。”


    他笑了笑,語氣中有些老頑童似的俏皮,“我師父跟我說,我這是悟了清靜,得了自然。”


    “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我這個小猴子成了師父的繼承人,做了這白雲觀的觀主,龍門派的掌教。”


    “而我也就像一夜之間從小猴子變成了高功,各種玄門經典、秘法科儀更是一通百通。”


    “呂小子,你說怪不怪?”


    方洞天攤開手朝著呂謙笑了兩聲,“哈哈哈,貧道這百年歲月回憶起來倒還是挺簡單的。”


    “但如今貧道想給自己這簡單的人生留下一個不簡單的結尾,畫上一個順心如意的結尾。”


    “猴子和高功我都做過,但就是還沒做過一回求道者、證道人。”


    在呂謙眼中,隨著方洞天的話語逐漸吐露,他周身環繞的金輝烈焰陡然增強,整個人好似化做了璀璨絢爛的火炬,壓過了外界明亮的天光。


    “轟!”


    不僅是在呂謙眼中,外界,哪怕是沒有動用觀法的人都能看到從方洞天身上冒出的澎湃金輝、熾熱烈焰。


    光焰從他周身各處顯化而出,騰空翻湧、璀璨絢爛,透著不朽的韻味,種種玄妙在其中流轉。


    方洞天盤膝坐在金輝烈焰之中,肉身元神無不容納在其中,但他卻好像沒有感受到熾烈的光熱,宛如坐在了溫水之中,一舉一動自然隨意。


    這澎湃的金輝烈焰勢頭凶猛,但卻沒有損傷周圍物品一絲一毫,好似虛無幻覺。


    “呂家小子,你可願成全一回老道?”


    方洞天坐在金輝烈焰之中,他朝著呂謙笑了笑,“前人有前人的光輝,後人也有後人的風采。”


    “如今也該讓老道我這個前人釋放屬於自己的光輝了。”


    呂謙無言地朝著對方行了一禮,悲憫傷懷並不是這位老人所需要的。


    每個人的道路雖然有所不同,但是在這條求道路上,修行者們的方向大致相同,其中有人走在前,有人走在後。


    走在前麵的修行者不僅成就了自己,他們的存在也告訴那些後來人前路可行,為後來人指明前行的方向!


    這世間代代傳承,總有後來人成為前行者,為新的後來人指明方向,如此輪回罔替,修行者們在求道路上方能越走越遠。


    方洞天這位前人的證道不僅是為了呂謙一人,也是為了呂謙之後千千萬萬的後來人!


    我以我道鋪萬道!


    呂謙低著頭沉聲說道,“願為後來人。”


    方洞天笑著朝他擺了擺手,“好好好,你先下去休息吧,讓興揚給你安排一下。”


    “老道我還得在這剩下的四天裏見一些老朋友,交代一些後事。”


    “是!”


    呂謙應聲退出房間,他走在廊下,看著天上緩緩朝著西邊天際滑去的太陽,收拾好心情朝著他安頓白鶴的地方走去。


    舊日緩落西沉去,明日漸升東複來。


    ……


    四日後,依舊是那個房間,龍門派的弟子們嚴陣以待地守在房間外。


    房間內,方洞天閉目盤膝坐在榻上,周身金輝烈焰宛如通天徹地,將原本昏暗的房間映照得通徹明亮,好似一輪流金璀璨的的昊日。


    呂謙盤膝坐在地上的蒲團上,雙目之中燃起金紅色的火光,朝著榻上的方洞天看去。


    “呂小子,時辰快到了,你可要瞧仔細些!”


    “是!”


    呂謙將木劍解下橫放在膝前,“您可還有什麽要交代給晚輩的?”


    “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去做了。”


    原本閉目靜坐的方洞天聞言睜開雙眼,一雙眸子中明光閃爍,他有些猶豫道,“你遍觀全真各脈傳承,其中有一樁承負可能需要你去解決。”


    “當然,解決這份承負的究竟是不是你,那就看天意安排了。”


    “還請方太師爺詳說。”


    呂謙有些疑惑地朝著方太師爺問道,“咱們全真有什麽承負需要晚輩去解決?”


    麵對呂謙的疑問,方洞天麵色嚴肅,“具體的我不能與你多說,隻能告訴你,這是祖師們沒有解決的問題,不是修為不夠,而是時機未到。”


    “這麽玄乎?”


    呂謙有些不解,究竟是什麽樣的問題,能讓全真各位祖師都隻能留給後來人。


    “若是你日後還在人間時,心血來潮想要往南疆一行,那就去問問你周蒙太師爺,他會告訴你答案。”


    “去之前記住,莫要大意,這天地之間奇詭陸離的事情從來都不缺。”


    ————————————


    第二章!今天距離6千字還差八百


    作者有些卡文了,因為這裏牽扯到了一個作者設定的伏筆。


    今天先到這裏,明天早起,嚐試萬字更新!爭取中秋爆更一波,順便還完欠下的8k字!


    話說作者最近失寵了嗎?各位帥氣貌美的看官,還請給作者一些支持,起碼給些發電,支持一下。最近數據冷淡,讓作者也沒了一些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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