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629.電鋸驚魂


    繞道走顯然是沒有什麽用的,吸入含有鸚鵡熱衣原體的氣體也能導致起病,更何況他在前麵也說了,被子上動不動就落鳥屎。


    “把抗生素換成多西環素吧。”高風再次把患者病曆調了出來。


    他之前診斷過一次鸚鵡熱,但那次患者的影像學特征非常典型,這次則不然,所以他第一時間也沒能理出頭緒。


    但現在從結果倒推原因,這下高風還真的發現了一點問題。


    “患者體溫38c的時候,心率120,升到39c,心率反倒是變成了104,你不覺得奇怪嗎?”


    “相對緩脈?”毛文再怎麽說也是博士,基本功在這裏放著呢,高風一提醒他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


    “對,就是相對緩脈。”


    “患者有肺炎表現,但白細胞卻是正常範圍,pct升高,有頭痛、肌肉酸痛,又有相對緩脈,基本上可以往非典型肺炎的方向考慮了。”


    “這個時候我們就要第一時間往軍團菌或者鸚鵡熱方向考慮。”


    當你發現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複雜時,往往又會陷入另外一個極端。


    高風說到這裏內心也是有點慚愧,他都記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緒了。


    “毛文,你全責!”


    毛文


    第二天的ngs測序結果出來了,報告上清晰的寫著鸚鵡熱衣原體。


    這意味著即便是昨天他們仍是一無所獲,今天也能得出明確的診斷。但高風卻想到了更多,其實比起這些檢查,診療思路才是最重要的。


    以前哪裏有這麽多的檢查手段,難道離開了高大上的ngs就沒辦法看病了嗎?


    “遇到這種疑難的患者,我們首先要想一想每一步治療是不是符合我們診療的規範?”


    “檢查的步驟有沒有優化的空間?“”


    經驗都是可以慢慢積累的,但學習臨床的思路一定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就會遇到今天的情況。


    “高主任,你在醫院嗎?!”急診科的董智達主任打來了電話。


    “在家呢。”高風回道,“怎麽了,董主任?”


    “沒有急事的話趕緊來醫院幫忙。”董主任語氣顯得很是焦急,“這有個特殊的病人!”


    “我馬上過去!”高風放下電話就出了家門。


    急診科大廳此時正兵荒馬亂,馬亮也在大廳,看到他來趕緊迎了上來。


    “去急診手術室吧,人都在那呢。”


    “什麽情況啊?”高風問道。


    “哎呦,一個傻一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大學生.”馬亮說起來語氣挺複雜的,“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


    患者畢少康,青年男性,21歲,大學還沒畢業,我們姑且叫他小b。


    事情起因其實很簡單,小b大學期間談了個女朋友,兩人恩恩愛愛、兩情相悅,並約定白頭到老。


    但這臨近畢業了,女方突然改了主意。


    別問為什麽,問就是愛過!


    小b非常傷心,內心無法接受,當場向女方提出了嚴重的交涉。但對方態度很是敷衍,對他的質問不屑一顧。


    “然後這孩子就拿了個電鋸跑到人家宿舍樓下,說不複合就死給對方看。”


    “再然後呢?”高風道。


    結果就是患者拿著電鋸鋸傷了自己的雙腿,鋸斷了右手的5根手指.


    “這麽猛嗎?”高風被嚇了一跳,這絕對是個狠人啊!


    “當時患者喝了點酒。”馬亮回答道,“不知道是不是喝醉的緣故。”


    “他那個女朋友肯定很漂亮吧?”高風猜測道。


    說起這個,馬亮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可能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他說。


    到手術門口後,高風理解了他為什麽說這句話。


    一個長相平平無奇,撐死隻有4分的女孩子正在那裏小聲抽泣。


    “那個就是患者的前女友.”馬亮對高風道,“我就納悶了,這b孩子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這樣長相的前女友有必要挽回嗎?


    挽回也就算了,竟然采用這麽慘烈的方式


    ‘要麽是腦子被驢踢了,要麽就是女方給他下蠱了。’高風心想。


    “不能這麽說,我覺得人家女孩子也不算特別醜。”他違心的對馬亮說道。


    患者的父母還沒有趕到,但在電話中要求盡全力保肢。


    手術室裏麵此時站著不少人,手足顯微外科的李主任和幾個大夫正在商量手術方式,看到他來了臉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情。


    “高主任也來了!這可太好了!”


    高風很快洗好手穿上了手術衣,他看到患者的第一眼頓覺得菊花一緊。


    前麵也說了,患者鋸傷了自己的雙腿,鋸斷了五根手指,這句話聽起來倒還沒什麽,但真切的看到托盤中整整齊齊的五個手指,沒幾個人繃得住。


    患者身上有多處的傷口,應該是電鋸擦上去導致的,醫務人員已經做了簡單的清理,但看起來仍是一片血肉模糊。


    “血壓降下來了,80/40mmhg。”麻醉師如臨大敵的說道,“備的血呢?趕緊送過來啊!”


    “傳染病的結果還沒出來。”搭台的器械護士說道,“怎麽辦?等還是.”


    “別等了吧。”李主任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兩根小腿和五根手指切下來至少有2個小時了。”


    而且送來的時候屬於重度汙染狀態,也沒有經過妥善的保存處理,越等後續的存活率就越低。


    “不會有傳染病吧?”護士不太放心,“現在的大學生可會玩了!”


    “應該不會。”李主任說道,“這小子是個舔.患者挺專一的.要不然也不會自殘。”


    高風也讚同現在就開始,血壓已經下來了,等下去說不定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那行,咱們現在就開始做。”李主任立即做了決定,“我來分配一下咱們各自要負責的部位。”


    此時一旁的馬主任早已經躍躍欲試了。


    馬主任剛入職省醫剛3個月,但已經成了帶組的教授,憑借的就是他那一手爐火純青的斷肢再植手藝。


    他之前一直在魔都六院骨科工作,主要做創麵修複、肢體重建。


    六院骨科有著輝煌的曆史,1963年,這裏誕生了世界首例斷肢再植手術。


    金字招牌綿延半個多世紀,時至今日,這裏的中青年醫生依舊在無影燈下做著“最極致的修補”。人工智能、機器人技術等飛速迭代,依然難以替代這些醫生的“手藝”。


    出身於六院骨科的馬主任雖然在那邊不是頂尖的大咖,也明顯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要不然也不可能會作為特殊人才被引進到省醫。


    在這邊3個月期間,他對省醫這邊的斷肢再植技術有了大致的了解,簡單的來說就是:還湊合吧。


    很符合當地龍頭醫院的水準,基本的都能做,複雜也能闖一闖,但結果怎麽樣可就不好說了。


    馬主任來了之後參與了好幾台複雜的手術,他的能力得到了全科室人的一致認可。


    所以在他眼裏,這五根手指非自己莫屬。


    原因很簡單,這五根手指屬於右手,右手是要完成各種精細操作的,如果做的不好,失去大部分功能,將會對患者的生活造成巨大的影響。


    “我左腿,馬主任右腿,高主任負責手指。”李主任的分配方式顯然有些出乎馬主任的意料,他用詫異的眼神看了高風一眼。


    ‘這個高主任是誰?難道他的手藝比我還強?’


    這可能嗎?


    看到對方那張稚嫩的臉龐,馬主任立馬在心裏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李主任,要不這五根手指讓我來吧?”他出聲道。


    李主任抬頭看了對方一眼,神情有點為難。馬主任水平的確是非常高,來省醫的這段時間,對方也證明了自己。


    但這也要看跟誰相比。


    想起來高風之前那神乎其技的操作,李主任隻是略微猶豫了一下,便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馬主任,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他篤信的語氣讓馬主任將信將疑。


    省醫現在還有比我還吊的精通斷肢再植技術的醫生?


    這個高主任這麽年輕,難不成是個海歸?


    不,不對,馬主任很快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原因很簡單,華國斷肢再植這一塊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獨一檔,國外的很多醫生還專門跑到這邊來學習呢。


    算了,我先把右腿給弄好,到時候剩下的幾根手指不還是我的,他心想。


    對方要是做的太慢的話那可就怪不到他頭上了。


    小b的雙下肢並沒有完全離斷,


    高風正在仔細審視患者小b的五根手指,你還別說,切得還挺整齊,應該是一鼓作氣鋸下來的。


    自殘的患者大部分失去的都是左側的手指,原因很簡單,絕大部分人都是右手更為靈活,可以用來操作比較沉的電鋸,小b大概率是個左撇子。


    這種完整切下來的手指再移植上去,並不能完全恢複原有的功能,原因很簡單,且不說吻合好血管和神經的恢複,就單單說術後功能鍛煉這四個字就是一大關,說著容易,做著難。


    但如果主刀的醫生水平非常高,那預後肯定會更好一點。


    高風準備先做大拇指,大拇指對於常人來講是最重要的,因為拇指的功能大概占的全手功能的50%以上。


    如果拇指缺失會嚴重影響手部的功能,不能實現手部捏、握、抓、持等動作。但隻要拇指保留一定的長度,即使其它四指僅存一指,通過適度的功能練習也可以恢複手的部分功能,實現抓握、對捏等動作。


    因此拇指在受到外傷的情況下,比如斷指,如果存在再植的條件則優先考慮的就是斷指再植。


    即便是在沒有再植條件的情況下也要積極采取皮瓣移植術等治療,盡量保存拇指的長度以實現拇指的功能,盡可能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讓患者能夠通過練習做簡單的工作和自理活動。


    “用12-0縫線。”高風對護士說,後者愣了一下,很快便動了起來,倒是一旁的馬主任忍不住抬頭看了高風一眼。


    這年輕人是想出風頭嗎?


    12-0縫線是外科縫合中最細的線,直徑隻有0.06mm,比頭發絲還細。應用這麽細的縫線,操作起來的難度可想而知。


    馬主任之前那也用過這樣的縫線,但那個患者是一個5歲的小女孩,血管非常纖細,是很無奈的選擇。


    但患者小b明顯不是這樣,他沒必要用這麽細的縫線,原因很簡單,雖然理論上縫線越細,縫合中對血管和神經的損傷就越小,但操作的難度會呈幾何倍的增高。


    斷肢再植對手術的時間也是有要求的,過於追求直徑細的縫線,很大可能上會大大延長手術的時間,得不償失。


    ‘等我把這條腿做完,這個高主任估計連大拇指也接不上。’馬主任心想,到時候他隻能無奈的挺身而出,幫對方收拾爛攤子。


    順便再刷一波聲望,美美噠!


    高風不知道馬主任有這麽豐富的內心活動,他已經動手了。


    目前科技越來越發達,血管吻合器也得到了廣泛的臨床應用,但對於這樣微血管和神經的縫合,手工縫合仍是第一選擇。


    手工縫合的方式也分好幾種,但大部分醫生還是更習慣於單純縫合,高風選擇的是褥式縫合法:在兩對端坐水平褥式外翻縫合並打結,然後分別向中點連續貫穿縫合,完成前壁縫合打結後將血管翻轉180度.


    高風很快就找到了節奏,一旁的馬主任也感覺自己今天的狀態非常不錯,患者的腿部雖然看起來血肉迷糊,但損傷沒有想象中的大。


    小b使用的電鋸功率可能不太大,或者是醉酒狀態下沒有多少力氣,他的脛骨和腓骨雖然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但並沒有完整離斷。


    事實上,假如下肢被完整的切下來的話,那麻煩就大了,即便是接上去,功能也要大受影響。


    馬主任成功的取小腿大隱靜脈修複了患側膕動脈,助手不停歇地取小腿遊離皮瓣覆蓋患處深部組織外露區,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按照這個情況來看的話,再有1個小時,他們應該能順利結束,心情大好同時,他瞟了一眼前方的高風。


    “臥槽!”馬主任忍不住叫出了聲。


    他手上的動作完全停了下來,嘴唇直打哆嗦:“你”


    助手被嚇了一跳,趕緊抬頭看向他,然後順著馬主任的目光看了過去。


    “臥槽!”他也叫了起來。


    高風剛把無名指吻合好,麵前就隻剩下一個小指。


    “你你都縫好了?!”馬主任不可置信的問道,“這怎麽可能!”


    一根手指看著雖小,但其中包含好多根血管、神經、肌腱和血肉組織,完整的吻合起來可是一項不小的工程。


    即便是高風隻吻合成功了一根大拇指,馬主任都覺得他速度已經足夠快了!


    但現在的情況是,對方已經吻合好了大拇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就隻剩下小指了。


    這對馬主任造成的極大的震動,或者說是驚嚇。


    “這不是趕時間嘛,所以我做的稍微快了一點。”高風解釋道,主要是在顯微鏡下操作很費精力,時間長了他也會覺得有點頭暈暈的感覺。


    “這怎麽能趕時間呢?!!”馬主任叫了起來,“你按標準來了嗎?”


    “當然。”高風一邊回答,一邊拿起了最後的小拇指。


    馬主任讓助手繼續操作,自己瞪著大眼睛看起了高風的操作,他倒要看看,對方這是整了什麽幺蛾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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