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婕妤被祁貴妃留在宮裏一整天,吃了一肚子的桂花糕,這次倒是沒有罰跪,隻是言語羞辱,她已經習以為常,隻是默默的忍受,心裏卻是多有計較,陛下對祁家已經有了不滿,祁貴妃的地位岌岌可危,她要好好幫幫她。


    晴雨扶著湘貴嬪走到偏僻的宮道上,看了看四周沒有宮人行走,忙給她拍背,焦急的說道:“主子,你快試試,還能不能吐出來。”


    湘貴嬪幹嘔了幾聲,搖搖頭說道:“沒用的,已經過去大半日了,祁貴妃怎麽可能有機會讓本宮吐出來,我們先回宮吧,回去再說。”


    晴雨點點頭,扶著湘貴嬪,快步走向毓秀宮。


    毓秀宮宮門口,絳雪正在門口徘徊,眼看天色漸晚,主子還沒回來,心裏焦急萬分。


    聽見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忙尋聲望去,見到湘貴嬪麵色如常,隻是眼裏布滿了寒冰,絳雪見情況不對,忙扶著湘貴嬪進屋,打發了宮人守在門外。


    房門緊閉,窗戶卻開著,絳雪詢問:“主子今日怎麽回的這般晚,可是出了什麽事?”


    晴雨想想祁貴妃那副得意的樣子,氣憤的說道:“祁貴妃今日不知怎麽了,逼著主子吃了好大一盤桂花糕,那桂花糕異常甜膩,偏偏連一盞茶水都不給主子上,主子隻得生生都咽下去,又不讓主子回宮,在那聽了她好大一番羞辱。”


    絳雪心思比晴雨要深一些,她看向湘貴嬪,說道:“主子,那桂花糕必是有問題,可要宣太醫來給主子診脈。”


    湘貴嬪麵色和緩了些,想了想說道:“她想必是不敢對本宮下毒手,陛下最近倚重本宮父親。曹氏那個老貨,肯定是怕本宮趁機懷上子嗣,依本宮看,多半是避子的藥物。若當真給本宮下什麽陰毒的藥,本宮拚著一死,也得咬下她一口肉來。不過太醫是要看的,卻不能在毓秀宮看,容本宮想想。”


    祁貴妃不死,她怎麽能安心有孕?本來就是在避孕,如今倒是給她送了一個借口過來。


    說著還從袖口裏掏出一個荷包來,仔細聞著,一股怪異的香味撲嚊而來,打開荷包,裏麵卻空空如也,輕輕捏了下,荷包的夾層裏似乎有些什麽東西。


    湘貴嬪眸光一閃說道:“晴雨,你照著這個荷包繡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來,本宮有用。”


    晴雨拿起荷包,仔細打量了一下,花紋不算繁複,若是快一些,一個晚上也就完成了,她詢問道:“奴婢今晚晚睡些,主子明日就能用了,保證分毫不差。”


    湘貴嬪點點頭說道:“你現在就去吧,本宮明日要去拜訪明昭儀。”


    晴雨點頭,拿著荷包下去了,湘貴嬪看向絳雪說道:“宮中禁止藥材流通,祁氏竟然能拿出這樣的藥來,怕是我們安插的人沒用了,右相果然是個老奸巨猾的。”


    絳雪垂眸深思,想了想說道:“右相或許不知道是咱們安插了人,隻是或許有所懷疑罷了,送藥入宮,風險太大,自然是要謹慎些,咱們的人未必會暴露,隻是此刻也不能有太大動作。”


    湘貴嬪嗯了一聲,說道:“這個曹氏不能留了,隻能看看明昭儀能給本宮多大的驚喜了。”


    陛下隻不過在她這宿了幾日,祁氏就這般受不住,對她下藥,總有一日,她要加倍奉還,哼,湘貴嬪明豔的臉上,閃過一絲譏諷,看著她一步步走上絕路,比直接殺了她還有趣呢。


    湘貴嬪一向是個能忍的,何況陛下也需要她來分憂,右相在前朝為難陛下,她便在後宮給祁氏這位尊貴的貴妃多加幾把火吧。最好讓她引火自焚才好,不費一兵一卒,便可大獲全勝,想想就開心……


    崔婉瑜二人回了永福宮,路過的宮人若有若無的議論聲,引得她們有些詫異,讓入畫去打聽一下。


    “姐姐,快歇會吧,我看你總是揉著眉頭,可是哪裏不適?”鄭惜年擔憂的說道。


    “我沒事,隻是覺得貴妃今日總是有些不對勁,就像發了瘋一樣,看見誰都要挑撥一下,覺得有些奇怪。”崔婉瑜皺著眉說道。


    “陛下冷落了她大半個月,難免心中焦急,隻是這個妍嬪,倒真是讓人有些意外,竟敢當麵嘲諷貴妃,難不成還真是恃寵而驕?”


    想起妍嬪,鄭惜年便想起那日落水之事,她和妍嬪,莊貴人三個人的對話,這個妍嬪總是話中有話,莊貴人似乎也是不簡單的。


    妍嬪雖然為她擋了一下,受了傷,以至於引發舊疾,子嗣艱難,她原本是應該感謝她的,隻不過那時她不願出門,打發人送了幾次東西,妍嬪也是不冷不熱的,後來聽說她性情大變,沒想到今日卻發現,簡直是判若兩人。


    崔婉瑜倒是沒覺得有哪裏不對,笑著解釋道:“妍嬪子嗣艱難,若是再不得寵,便隻能是老死宮中的下場,她孑然一身,若是再忍氣吞聲,豈不是要被人隨意欺淩。”


    “即便是囂張一些,有陛下護著,便是祁貴妃也頂多言語刁難一番,她或許是想活的自在些吧。”


    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雖然這話有些不恰當,對於妍嬪這種人來說,確實正好,她隻求寵愛,又不能生,本人又不算愚笨,再有陛下護著,自然有囂張的資本。


    兩人正說著話,入畫回來了,神色凝重,小聲說著:“主子,宮裏人都在傳,宣嬪懷了公主,主子您懷的是個皇子。”


    崔婉瑜神色微愣,隨後輕嗤一聲,說道:“看來這宮裏能人輩出啊,連本宮都不知道是男是女,他們倒是比太醫還要厲害,隔著肚子,便能把出男女來了。”


    鄭惜年也覺得有些詫異:“姐姐,咱們也隻不過於宣嬪閑聊了幾句,這才多久,難不成是長樂宮?”


    “未必,隻是宣嬪如此大咧咧的說出自己愛吃辣的,可能懷的是個公主,想必是被有心人聽了進去,看來我們棋差一招啊。”


    “姐姐的意思是?”


    “流言未必是長樂宮傳的,可是宣嬪搶先一步說了自己的口味變化,我們若再說出與宣嬪類似的話,未免有些欲蓋彌彰了。”


    鄭惜年想起長樂宮的主子,眉心微蹙,說道:“宣嬪心思赤誠,何婉儀倒是伶俐,難不成與我們原本的打算一樣?”


    崔婉瑜素白都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桌麵,沉思片刻,說道:“不是她,依我看,倒像是太後宮裏出現的那位姑姑手筆?”


    “太後要保宣嬪的孩子?那位姑姑是陛下去為宣嬪求來的,也就是說陛下要保宣嬪的孩子,那姐姐的孩子呢?便不管嗎?”一連聲的發問,實在是不解。


    同是陛下的骨肉,如此厚此薄彼,未免讓人寒心。


    崔婉瑜笑了笑,說道:“妹妹想錯了,宣嬪家世不顯,若是沒有人在旁協助,這胎想必艱難的很,到底是陛下親子,陛下與太後自然要出手護著一些。”


    “我與宣嬪不同,陛下既然要用我平衡後宮,自然也要看看我的手段,若是母親過於軟弱,這孩子即便是陛下親子,也難以平安長大。”


    鄭惜年一直覺得姐姐聰慧,沒想到卻是聰慧如斯,隻是依舊覺得不妥:“同是陛下親子,這般做法,未免涼薄了些。”


    看著她麵上的不讚同,崔婉瑜無奈說道:“若是長樂宮的姑姑不出手,我還想不到這些。年兒,你還是不懂,皇家紛爭,向來是波譎雲詭,殺人與無形,養出來的是羊,殺出來的才是狼。陛下對宣嬪多有維護,不過是宣嬪難成大事,陛下為了子嗣也得護著些。”


    “皇後無子,我這肚子裏的福星,便是最有機會的,陛下的江山,怎能讓綿軟的羊才承擔,自然是要殺出來的狼,才最有資格。陛下自小在別院長大,最是能體會母子分離的苦,想必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個有手段,能護住自己孩子的母親吧。”


    鄭惜年沒想到姐姐的野心這般大,是一直都這樣,還是入宮之後才這樣?她有些看不懂了。還有陛下真的是這般想的嗎?都是親生骨肉,未出生便要分個高低出來嗎?


    “姐姐對孩子倒是寄予厚望,隻是姐姐還是要多考慮些,若是孩子不想這些,姐姐還要把他硬推上去不成?”


    “我的孩子是蜀國福星,生來便高於其他皇子,等他長大了,我必會傾盡全力助他榮登高位。至於別的,我相信我的孩子必會懂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崔婉瑜眼裏是誌在必得。


    鄭惜年有些無從開口了,嘴角喃喃了一句:“姐姐便能肯定是個皇子嗎?”


    崔婉瑜滿是篤定:“必會是個皇子,也是我未來的希望。若是沒有這流言傳出,我還看不清陛下的用意,富貴險中求,陛下如此用心良苦,我怎能打退堂鼓,我的孩子必然會扶搖直上。”


    她一心期盼是個皇子,自然不會往公主那方麵想,何況她本就有野心,雖然對福星之名有些擔憂,心裏卻還是有些竊喜的,隻不過隻有自己心裏清楚,即便是鄭惜年,她也沒有說過。如今得知陛下的意思,心中隱憂一掃而空,人也越發自信起來,她的孩子必會是人中龍鳳。


    雖然聰慧,卻有些過於著急了些。也是,人的欲望會隨著時間慢慢增長,尤其是有了足夠的籌碼之時,欲望必會成為成倍增加,可惜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隻能說一聲,時也,命也。


    鄭惜年看著眼前的姐姐,眼裏有了些許陌生,這宮廷還真是一個能吞噬人心的魔鬼,罷了,她與姐姐分甘同味,雖沒有姐姐的野望,但是也不能阻止姐姐去爭去奪,希望真如姐姐所想,但願是個皇子吧。


    她倒寧願是個公主,雖然長大了要出嫁,但至少不會卷入這血雨腥風的爭鬥中。


    隻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後宮裏誰不盼望生個皇子呢?也隻有她與眾不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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