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慘:“……”


    她差點忘了,她腦袋上戴著的這個狐狸麵具,把她給標記了。


    不過……無所謂。


    這時炭治郎也趕了過來,緊張地擋在了無慘的身前:“小無,你沒事吧?”


    無慘搖頭:“我沒事。”


    隻是,覺得他稍微有點礙事吧……


    “桀桀桀~”手鬼喉口再度發出詭笑,“又來了一隻小狐狸。總共加起來,你們兩個是第幾隻了呢?”


    炭治郎皺眉:“什麽意思?”


    手鬼沒有理會炭治郎的疑問。他張著滿身雜草似的手臂,問起了另一個話題:“小狐狸,現在是明治多少年了?”


    炭治郎不懂對方為什麽會問這種怪問題,他愣了愣,還是耿直地告訴他:“現在是大正時代了。”


    “大……正?”兩隻金黃的眼向上翻了半圈,手鬼突然失控地吼叫起來,數隻大手用力拍擊地麵,“年號!年號又變了!又是在我被關在這裏的時候變的!啊!!不可饒恕,該死的鱗瀧,該死的!!”


    他氣得用無數隻手把自己的皮膚都抓破了,血霧飛進空氣裏,將他周圍暈出一片紅色。


    炭治郎被手鬼的舉動驚到了:“你為什麽這麽恨鱗瀧先生?”


    不等手鬼回答,無慘先一步對炭治郎說道:“炭治郎,這很明顯,肯定是鱗瀧先生把他抓過來的呀。”


    “哦,原來如此。”


    “可惡!”手鬼氣憤地向他們宣泄道,“沒錯,我永遠不會忘記,在四十七年前——江戶時代的慶應年間,還是獵鬼人的鱗瀧,他把我給抓了過來!”


    炭治郎神色一緊:“四十七年前?江戶時代??”


    那是什麽遙遠的時代?!


    照理說,藤襲山不會有活了這麽久的鬼才對。


    藤襲山是一個給新手的地方,裏麵的鬼都隻吃過兩三個人。他們會被考生殺死,鬼也會同類相殘,這裏怎麽會有這種怪物級別的鬼呢?


    手鬼得意地張開了一隻隻深紅色指甲的手:“對,很驚訝吧?我一直都沒有死,一直在這牢籠裏吃了五十個人呢。”


    “五十個?”此時的炭治郎隻剩下了驚愕。


    手鬼掰開一個個手指,開始數數:“十一,十二,十三……而你們,就是第十四個和第十五個了!”


    在說到最後兩個數字時,手鬼將手指向了他們。


    “你在說什麽呢?”


    “嘻嘻嘻嘻!”手鬼陰險地將四隻手捂向自己早已看不出輪廓的“嘴巴”,“就是我吃掉的鱗瀧徒弟的總數呀!嘻嘻嘻嘻!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將他的徒弟全部吃掉。”


    聽到這話,炭治郎的大腦一下子炸開。而無慘,眼神則一直平靜無波。


    “對了,有兩個給我留下的印象最深……”


    手鬼越說越來勁,開始描述起了錆兔和真菰的外貌,手指指向炭治郎和無慘腦袋上的麵具,“那個麵具就是標誌啊!我記得鱗瀧的麵具紋理,麵具的雕刻手法如出一轍。


    “是叫‘辟邪麵具’吧?就是因為戴著它,所以才被我吃了,他們都在我的肚子裏,他們就是被鱗瀧殺死的啊!嘻嘻嘻嘻……”


    手鬼猖狂地嬉笑著,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他是怎麽把真菰給殘忍虐殺的。


    炭治郎咬緊牙關,臉色發紅,氣得手臂都開始變得僵硬了。


    正當炭治郎聽不下去、忍無可忍地打算用攻擊來阻止手鬼繼續說下去時,無慘卻不合時宜地發出了一聲冷笑。


    “嗬。”


    無慘神色淡淡,毫無波瀾地斜眼看著麵前高大如山的手鬼。


    手鬼終於停止了奸笑,轉而變為疑惑:“嗯?你在笑什麽?”


    他在說他虐殺她的師兄師姐的事,而她……居然在笑?


    她怎麽都不生氣?


    炭治郎也疑惑地看向無慘。


    無慘抬手,敲了敲頭上的狐狸麵具:“雖然我戴著麵具,但其實我並不是鱗瀧先生的弟子。那麽,你可以放我一馬嗎?”


    “哈?”手鬼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離譜的事。


    炭治郎也愣住了。


    小無,她怎麽會……?


    “嘻嘻。”手鬼再次奸笑,“原來是打算求饒麽?你以為你這麽說,就能騙過我?”


    “所以,你是不打算放過我?”無慘神色如常地問。


    “你想得美!”


    無慘再度揚起嘴角:“你剛剛說你吃了五十個人,其中有十三人是鱗瀧先生的弟子。那麽也就是說,你還吃了三十七個除鱗瀧弟子以外的人。


    “你的確一直在尋找戴著狐狸麵具的人,但你要是沒找到,你還是會吃掉眼前出現的沒有麵具的人。所以,這和麵具不麵具的根本沒有關係。”


    她豎起食指,輕點朱唇,


    “雖然你剛剛所說乍一聽好像是那麽回事,但實則邏輯不通。這麽漂亮的麵具,確實顯眼了點,但它並不是招災麵具。而你這種洋洋得意的蠢貨言論,才是在給你自己招災……


    “因為,”無慘頓了頓,眼中迸出一抹殺意,“我現在真的很想讓你去死啊。”


    震怒下,炭治郎大叫一聲,先一步朝手鬼衝去。


    手鬼迅速也朝炭治郎伸長了無數攻擊的手臂。


    炭治郎瘋狂揮刀格擋,卻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呼吸紊亂下,不慎中了手鬼從側麵擊來的一拳。


    巨大的力量將炭治郎打飛出去十幾米遠,他的腦袋正好撞在了樹上。幸運的是,那狐狸麵具正好像頭盔一樣,替炭治郎承受住了大半的傷害。


    炭治郎倒在地上,頭部汩汩流出鮮血。而那鱗瀧先生親手做的狐狸麵具產生了絲絲裂痕,直到再也承受不住,咯吱一聲,碎了。


    “嘻嘻嘻嘻!”手鬼又開始奸笑,“鱗瀧的小鬼又死了一個。看到自己的孩子回不去,不知道他會怎麽想呢?”


    他的眼睛彎如香蕉,轉而又看向一旁站著的無慘,“還有你,我美麗的小狐狸~”


    「小狐狸一直在看那小鬼,她也一定生氣了吧?


    剛才她對我說的話都是權宜之計,其實她的內心也生氣得很,害怕得很吧!


    嘻嘻嘻嘻!」


    無慘盯著炭治郎臉側的麵具碎片看了許久,慢慢抬頭,對上了手鬼金色的眼睛。


    手鬼還在以上風者的姿態自居,他正打算伸長手臂擒住無慘的四肢,卻突然感到內髒傳來一陣劇痛,霎時,眼鼻口中血噴如泉。


    手鬼不可置信地看著無慘,他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麽了。雖然這個少女的眸光透露出滲人的寒意,但是人類的眼神又殺不死鬼,難道自己是中了別的鬼的什麽術法嗎?


    可這裏……貌似並沒有第二隻鬼啊。


    無慘將自身的鬼氣壓抑到了極致,同時又破壞著眼前鬼的細胞。


    “鱗瀧先生的精美麵具壞了。”她森冷道,“你要拿什麽來賠?”


    “咳——啊……”


    手鬼大口吐著鮮血。


    他已經流血到快要崩潰,根本思考不了無慘對他說的話。


    無慘正準備發動血鬼術把手鬼吸收掉,卻發覺監視的鎹鴉飛了過來,於是趕忙收手,停止了對手鬼的內部摧殘。


    同時,她也開始猶豫,到底要不要直接把手鬼給幹掉。


    在書裏,炭治郎每次都是在戰鬥中步步成長的。若自己直接把藤襲山的小boss給滅了,會不會使炭治郎的實力得不到提升,從而影響她未來剽竊日之呼吸的事?


    走神間,手鬼抓緊機會,再次朝無慘發動了攻擊。


    無慘也終於抽出了腰間的日輪刀。


    “血之呼吸……”


    她揮動手臂,做出了壹之型的準備姿勢。


    餘光間,炭治郎忽然抬起了頭。於是她又變換姿勢,選擇了次招。


    “叁之型——血目連!”


    橫向的切割勢如破竹,但是方向卻偏了,刀鋒從手鬼的脖子處略過,隻砍斷了鬼的條條手臂。


    “炭治郎!”


    無慘回頭,居然在手鬼的眼前去喊炭治郎。炭治郎臉色大變,隻聽無慘身後的手鬼桀桀笑道:“小姑娘,在戰鬥的時候,不能背對敵人啊!”


    話音落下,新出芽的手指猛然延長,如箭弩般刺穿了無慘的肩。


    令人肉疼的“噗呲”聲響起,炭治郎臉色發白,大口倒吸著涼氣:“小……無……”


    雙手再度將刀柄握緊,他喘著粗氣站起身,胡亂地呼吸著,“全……全集中呼吸!”


    炭治郎快速衝到無慘麵前,砍斷了無慘周圍的手臂。


    這些手剛砍斷馬上又會再長出新的,就像春天裏的韭菜,怎麽也割不完。


    無慘也揮刀不停。她盯著炭治郎的動作,出聲提醒:“冷靜下來,炭治郎,我沒事!注意保持戰鬥思路的清晰!”


    她發現炭治郎的動作變僵硬了,那一定是因為炭治郎剛剛擔心自己的緣故吧。


    可是在原劇情裏,自己這時候根本不在這裏,這個橋段也沒有。


    她開始擔心會不會因為自己的涉足從而產生蝴蝶效應。如果炭治郎像錆兔和真菰一樣,本有著可以擊敗手鬼的實力,卻因為別的因素從而敗北,那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炭治郎……」


    “地下!”炭治郎大聲提醒。


    不過不等他先說,無慘已和他同時雙雙跳起,一躍騰空。


    下一瞬,地麵破土而出數條粗長手臂,朝他們五指張開。不過由於距離差,那些手未能抓住他們。


    炭治郎和無慘身姿靈活地躲避著接二連三新飛來的手臂,有條不紊地接招,直到來到了手鬼的近前。


    手鬼心眼一提——


    他們過來了!


    但他又馬上自我安慰:「沒事的,我的脖子很硬,我要趁他們失敗的時候,把他們的腦袋捏扁!就像對那個小子……」


    他在腦海中複習著殺死錆兔時的經驗。


    “水之呼吸——”


    “血之呼吸——”


    兩把日輪刀高高舉起,一藍一綠的劍光凜凜,亮起光芒。


    忽然綠光收起,隻有藍光橫向朝手鬼梯形的腦袋而去——


    水麵斬!


    「鱗瀧?!」


    手鬼望著躍過來的炭治郎怔愣,隨即頸肩噴灑出熱血,他的腦袋像個皮球一樣和身體分了家,滾落在地。


    「可惡,身體崩塌了,無法阻止……」


    手鬼的心聲傳入無慘的大腦,她聽見他回憶起了人類時期的事。


    這家夥在身而為人的時候,其實也是個可可愛愛的膽小男孩啊。


    算了,炭治郎肯定又要對那隻鬼說些什麽,她大概都能猜到內容——


    「你下輩子會更好的,在地獄贖罪後,展開新的人生吧。」


    無慘走到手鬼腦袋的麵前,用心音這麽對他說道。


    手鬼怔怔地看著無慘,想說什麽,可是嘴巴部分已經消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無……無慘大人……?」


    可是無慘大人怎麽會……


    金色的眼中流出淚水,他又想起了人類時期的事。


    一片黑暗裏,他無助地哭著,想讓哥哥像往常一樣握住自己的手,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就咬死了哥哥。可是後來,他又不記得哥哥是誰了。


    炭治郎滿眼悲戚地走到一隻尚未消散的大手前,喃喃:“悲傷的氣味……”


    他伸出雙手,輕輕握住了那隻可憐的大手。


    “神明啊,”炭治郎祈禱著,“如果他有來生,請務必讓他,千萬別再成為鬼……”


    無慘走到炭治郎的麵前,眼眸溫柔:“一定不會的。因為我……我們,不會再讓鬼繼續作惡的。”


    “嗯。”


    鬼的手已經全部消散,炭治郎抬頭望著黑沉沉的天空,“錆兔,真菰,還有其他孩子們,我殺死那隻鬼了,你們可以放心了。我一定可以回去的,就算隻有靈魂,我也會回到狹霧山,回到我們的鱗瀧先生身邊。”


    無慘也學著炭治郎的樣子,抬頭望天:“師父,您現在一個人在家嗎?有好好吃飯嗎?在擔心我嗎?您放心,我就算死了,也會回到您的身邊,以靈魂的姿態永遠糾纏……哦不是,永遠陪伴您的。”


    “……”聽到無慘的話,炭治郎忍俊不禁,麵露微笑。


    他溫柔地看向身邊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心中湧起陣陣暖意。


    如果他們死了,靈魂在各自的師父那裏,並不在一處。


    所以,他們一定不能死。


    無慘也眼波流轉地注視著炭治郎,但是內心卻想道:


    「如果我死了,那麽下次重開,幹脆把你全家連房子都一塊藏起來,這樣你就不會難過了吧?


    但很可惜,我是不可能死的。


    哎,我的飯啊。這麽大的飯,就這麽沒了。


    師父,你給我帶的“飯”,吃再多我也不會飽啊……」


    然而無慘不知道的是,此時在風柱宅邸,不死川實彌正煩躁地躺在床榻上,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實彌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媽的,那個蠢女人……”


    他口中罵罵咧咧,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然後又慢慢躺了回去。


    ——算了,他還是先睡覺,慢慢等消息吧。


    雖然他根本睡不著……


    ***


    在手鬼死了之後,無慘和炭治郎遇見的,都是些遠不如手鬼的雜魚鬼。


    與之戰鬥的時候,無慘自然是趁沒人注意,把鬼直接吸收掉。


    如果是在炭治郎能看得到的情況下,那麽她則會施展劍型,用呼吸法殺鬼。


    “本來還想問他們知不知道把鬼變成人的方法,結果他們根本無法溝通,隻想著來吃我。”經過一連幾日的神經緊張,炭治郎累兮兮地對無慘說道。


    無慘從包裏拿出一個萩餅遞給炭治郎:“炭治郎,你吃點東西吧,我幫你看著附近的鬼。”


    “嗯。”炭治郎微笑接過,“小無,這幾天多虧了你。”


    「如果沒有小無,我一定會辛苦得多吧。」


    炭治郎喜滋滋地大口咀嚼起來。


    這幾天,他們白天睡覺,晚上一直應付著四麵撲過來的鬼,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他們也可以像這樣“忙裏偷閑”,稍微互相依賴一下。


    無慘拿出手帕,替炭治郎擦臉上的灰塵。炭治郎麵頰一熱,避讓道:“不……不必了,我自己來。”


    事實上,他已經累得連廁所都懶得上,更別說擦臉上的灰了。


    令他瞠目結舌的是,在藤襲山的這幾天,無慘不僅日日淨麵,甚至還帶了漱口用的小包薄荷水,每天夜幕降臨時都要拿出來漱一次口。


    小無她……還真是精致。


    “炭治郎,”無慘婉言道,“沒關係的,你已經很累了。我們遇見鬼的時候,大部分的鬼都是你去殺的,我為你做這點事,根本不算什麽。”


    「特地把經驗包送給你……」


    無慘竊想著後麵的話,感覺自己簡直善良到聖母的程度。


    善意的氣味縈繞在炭治郎的鼻尖,他感到心房仿佛被花瓣包裹:“啊,可是,還是我自己來好了……”


    雖然拒絕了無慘,他還是心裏暖洋洋的。


    「小無對我真好。」


    很快,又有新的鬼跳了出來。他們趕緊放下手中的事,拿起日輪刀,繼續投入戰鬥……


    ……


    一連七日,炭治郎已經快累趴了。直到紫藤花香幽幽襲來,他終於發覺,這場艱苦卓絕的試煉終於迎來的尾聲。


    旭日東升,照亮了如夢如幻的紫藤蘿花海。炭治郎這才看見他剛來這裏聽黑白娃娃頭說試煉規則時,這塊區域白天時的樣子——


    正前方矗立著兩根紅色柱子,柱子上方掛著六片白色旗幟。不同於七天前的神秘感,如今一看,倒有幾分神明般的莊嚴肅穆。


    隻是……小無她去哪兒了?


    炭治郎左右尋找,發現無慘躲在了紫藤花樹下的陰涼處。


    他無奈。


    「對哦,是我疏忽了,小無她的皮膚嬌嫩,不能曬太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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