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清晨,小無都會帶黑死牟到屋頂,觀看朝陽升起。


    黑死牟坐在陰影處,看著日出的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就像金鑼濺出的光輝一樣響徹整個天地,將小無小小的身影包裹在這一大團耀眼的金色裏。


    然後,小無便會用手輕撫黑死牟的臉頰,靜靜地對他說:


    “又是新的一天了呢。有你在,真好。”


    每當這時,黑死牟便會回應她:“我也一樣。”


    ……


    他們每天都會用大量的時間練習劍術。


    練完劍術後,小無總愛讓黑死牟給她梳頭。


    這是她一天中最為安靜的時刻。


    黑死牟細細地打理著小無的長發,偶爾停下來照向鏡子,觀察鏡中的小無。


    鏡中小無眉眼如畫,嬌唇若瓣,與他手中的小無一起,一個摸得著,一個瞧得見。


    他執起一根發簪,輕輕幫小無插在發間。


    簪子上點綴著珍珠和絨花流蘇,隨著她的一顰一笑搖曳著,美不勝收。


    看見這樣的小無,他的心潮也跟著蕩漾著。


    ……


    一晃幾周過去。


    某一天,黑死牟發現小無正蹲在廚房邊檢查食物,一臉認真表情。


    “你在做什麽?” 黑死牟走近,俯身探問。


    小無抬起頭,臉上洋溢著單純的笑容:“我在嚐試學習做飯哦!我想讓你嚐嚐我做的菜。”


    “我們是鬼,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吧。”黑死牟感到很不理解。


    做什麽菜?黑暗料理嗎?


    聽見黑死牟的心聲,小無嘴巴一鼓,不滿道:“是嗎?你還沒吃藥吧,所以才嚐不出人類食物的美味!來來來,小黑快吃藥。”


    黑死牟:“不、不用了……”


    盡管心中無奈,但麵對小無的堅持,他也隻能乖乖就範。


    在小無的強迫中,黑死牟被灌下了一碗又一碗的湯藥。


    他懷疑小無就是故意的,因為他明明記得,這個時代已經出現了注射藥劑和口服的壓縮藥片,根本不用喝這麽多液體。


    他喝得飽飽的,整個鬼都不好了。


    不久後,飯桌上便出現了幾道嚐試性的菜肴。


    小無指著這些藍黑色的冒著黑氣的不明焦糊物,一臉得意:“吃吧!”


    “……”


    黑死牟頭皮發麻,但是別無他法,他隻能嚐試著嚐了一口。


    隨後,表情有些許的變化,“意外地不錯。”


    “哼,看把你嚇的。”小無捂嘴偷笑。


    其實她是加入了大量的甘藍汁,所以食物才會被染色成這種詭異的畫風的。


    食物都是正常的食物,新鮮得很。


    但是黑死牟不問,她是不會說的。


    ——就讓他慢慢猜吧!


    時光靜謐,歲月悠好。


    兩人相對而坐,窗外是陰影與光輝的交界,但他們的世界卻充滿著溫暖的光。


    那是屬於他們的,希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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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美好時光一天天流轉時,平靜的生活悄無聲息地在大家不知道的角落響起了警鍾——


    黑死牟體力開始快速衰竭。


    雖然他瞞著沒有說,但是小無作為鬼王,比誰都清楚這身體的警示。


    隨著時間的推移,黑死牟逐漸不能參與劍術練習,隻能在旁靜靜觀看。


    小無在每次練習完畢後,都會跪臥在他身邊,讓他得以撫摸她汗濕的頭發,以及其他被汗濕的部位。


    ……


    “這樣的日子還剩下多少?”


    在一次滿足後,黑死牟從身後抱著小無問。


    小無握住他的手,道:“至少,今天和明天,我們還在。”


    “是嗎……”


    他們不願去思考未來,至少此刻,隻想將全部的愛意傳遞給彼此。


    黑死牟回握住小無的手,平靜地點了點頭,就像他從前斬殺無數敵人之前那樣平靜。


    ……


    他們在腦海中已經設定了無數的可能性——


    也許他們會笑著告別,也許會傷心著走。


    大慟大悲,生離死別,都是不好說的。


    終於,在約定最後的那天早晨,黑死牟撐著他疲憊的身軀,注視著坐在床邊的小無。


    “小無……”


    他的聲音很是微弱,透著一絲不甘。


    “我在這裏,黑死牟。” 小無笑了笑,拉著他的手更緊了些。


    “我……”黑死牟顫抖著雙唇,“我已經準備好了。”


    他輕聲說完,目光溫柔地握住小無的手。


    小無回握,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我知道。”


    “我……有點不甘心。明明已經放下一切了,可是到了最後,卻還是不甘心。”


    “我知道。”


    “我……”他雙手撫過小無的臉頰,劃過一道弧線,“我們到了另一個世界,還會再見麵嗎?”


    另一個世界,沒有鬼,沒有劍術,隻有寧靜的,普通人生活的世界。


    那時的他,還有資格配得上這個可以用『完美』來定義的女人嗎?


    小無笑了:“黑死牟,你要相信,一定會的。”


    “……”


    黑死牟輕輕點了點頭,帶著微笑閉上眼睛。


    在對這長達四百年的一生的愛與恨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一刻,小無如同尋常一樣。


    她細心地為黑死牟梳理長發,吻了吻他的額頭。


    “黑死牟,在‘那個世界’,我們終會再相遇。”


    ……


    窗外,殘陽如血,將天邊染得通紅。


    太陽西沉,日暮的光從窗縫中滲透進來,灑在兩人身上。


    黑死牟的身體漸漸崩潰,消散。


    “我說過的。” 小無輕輕說著,躺在黑死牟的身邊,將頭枕在他的胸膛。


    隨著他最後的餘溫開始消失,小無的呼吸也跟著緩慢地減弱,直到最後的平靜。


    ……


    “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黑死牟。”


    “是的,小無。不過從今以後,我們終於可以走在一起。”


    ……


    她會在未來的哪裏遇見他?這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因為此刻,他們隻要相信,彼此就會一直存在。


    ……


    (結局九完)


    ……


    (全書完)


    ——2024年10月13日,14:33寫完


    ——小哀的鯊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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