曄華睨了一眼林烊,冷冷地說道:“無用。”


    林烊當然明白曄華的意思,捏緊了拳頭,也不說話。


    司灼倒是瞪了一眼曄華,嘟噥道:“就你有用。”


    她能看出來,林烊這次願意留下來幫忙完全是為了夏落落。


    他不希望看見夏落落難過,不喜歡看見夏落落哭。他平時寡言少語,也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意。


    隻要夏落落開心,救了王天風也值得。


    房間裏麵的哀嚎聲逐漸靜了下來,透過櫃子中間的那個大洞,隻能看見房間裏漆黑一片,瞧不見其他東西。


    林烊不敢貿然進去,這東西已經害了人命,而且看樣子還吃了人肉,不容小覷。


    隻見他不動聲色的把法器又一一掏了出來,拿著一個羅盤在手裏,手指不停地掐算著什麽。


    “我是天目,與天相逐。睛如雷電,光耀八極。徹見表裏,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合上雙眸,林烊站在櫃子前一動不動,過去半分鍾這樣,他才睜開眼,“糟了!”


    “怎麽了?師父!”司灼不禁出聲問道。


    “待會再跟你解釋。我先在後麵布個陣,待會進去把他引出來,你們要小心!”


    簡單地交代幾句,林烊收起羅盤,退了幾步開始布著八卦陣。


    司灼揪心地看著櫃子上的那個大洞,憂心忡忡。


    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邪祟?她還是第一次見林烊這麽鄭重地處理一件事。


    整棟樓充滿惶惶不安的氣氛,司灼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貼著樓梯欄杆站著,不敢靠近一點點。


    月光透過緩慢移動的黑雲時隱時現,透過王家露天的陽台灑進來,給屋子裏又增添了幾分陰森感。


    林烊埋頭布置著陣法,清秀俊逸的臉龐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幹淨的襯衫也被汗濕,緊緊的貼在身上,可以隱隱的看見他不輸曄華的體魄。


    曄華眯著深邃的眸子,冷冷地睨了一眼司灼。


    抬起修長的大手,兩隻手指直接捏住了司灼的鼻子,強行將她的視線拉回自己的身上。


    明知故問地掀了掀唇,說道:“看什麽呢?”


    “啊~疼疼疼!疼……”司灼條件反射地抓住曄華那隻正在作惡的手,身子也跟著轉了回去。


    曄華下手真的不留情,疼的她鼻子都快掉了。


    不就多看了兩眼林烊嘛!至於嗎?


    “不要吵。”就在司灼準備責備曄華的時候,林烊不耐煩地冷聲道。


    嚇得司灼識相地閉上了嘴,瞪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曄華後,揉著已經泛紅的鼻子,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布陣的學問很大,特別麻煩。


    稍微有一點點走神,出了絲毫差錯,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陣法起不到作用,會直接影響到他人性命的。


    櫃子後麵的房間也安靜的嚇人,半天沒有動靜。


    估計方才被符咒之火傷到的原因,老實了些。


    約莫半個小時這樣,林烊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神色嚴肅地退到了一旁。


    此時他前麵的空地上出現了一個陣型。


    司灼見過這個陣,在宿舍那本古籍上有這個陣法的圖形,和介紹。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鎖魂陣。


    相傳是茅山第一代掌教發明的一種陣法,依據十七枚沾了童子眉的古代銅錢,在地上偽造一個小七關,讓怨魂遊弋此中,永世難覓出徑。


    錢經萬人手,陽氣頗重,加上童子眉,便能起到抑製陰氣流動的效果。


    看來林烊是想把王天風引入鎖魂陣,再把附在他身上的邪祟給逼出來了。


    “一會幫我一個忙。我去引他出來,你站到櫃子旁邊,降低我身上的陽氣,等他出來後要一直念著淨心神咒,不要被那邪祟趁機附身。你還有身孕在身,切記。”


    林烊將背包輕輕地放在了樓梯口旁,對身旁的司灼說道。


    司灼先是一愣,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她知道已經懷了鬼胎,所以身體的陽氣變得特別低,這也是她可以看見鬼魂的主要原因。


    身為鬼母的她,站在林烊旁邊,的確可以減弱他的陽氣,大大降低邪祟的警惕性,從而更方便將邪祟引進陣法之中。


    可是她不明白的是,曄華是鬼,讓他出麵不是更好嗎?


    為什麽讓她一個半人半鬼的體質去站在旁邊?


    林烊估計看出了司灼的疑慮,看了曄華一眼後,解釋道:“他煞氣太重,隻會讓裏麵的東西產生敵意。”


    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催促道,“好了,時辰差不多了,準備吧。”


    司灼有些擔心地抬頭望了望曄華。


    她不是膽小不願意幫助林烊,她是怕出了什麽意外,讓肚子裏的寶寶吃苦。


    曄華微微地點了頭,摸了摸司灼的頭,“沒事,有我在。”


    曄華還是那張冰山臉,沒有什麽表情。深邃的眸子裏藏著太多秘密,讓人看不透。


    除了捉弄司灼的時候會帶著一點暖意,一般情況下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忤逆的姿態。


    雖然如此,司灼卻安心了許多。曄華說沒事,那麽她就一定沒事。


    她,相信他!


    得到曄華的允許後,林烊掏出一根紅繩,一頭拴在了司灼的小拇指上,一頭捏在了自己的手裏。


    默念幾遍咒語後,算了一個位置出來,讓輕輕地站了過去。


    這個位置在櫃子的左側,距離破碎的洞口隻有半步之遠。


    司灼握緊了雙手,心髒撲通撲通地狂跳著。還沒開始,她的身上就滲出了冷汗。


    林烊捏著紅繩的另一頭,站在櫃子中間的破洞處。另一隻手中夾著一張符咒,背在身後,沒有動靜。


    司灼咽了咽嗓子,她知道林烊是在等時辰。


    隻有準確的時辰到了,陣法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功效。


    曄華為了不影響到林烊的發揮,直接騰空飛起,站在樓梯後麵的半空中。


    旁人若是不抬頭,根本不會注意到那裏。


    司灼這是第二次看見曄華這樣漂浮在半空中,她記得第一次見到曄華這樣漂浮的時候,還是在老宿舍樓,幫她擺脫霍麗萍的那晚。


    那時,她真的被嚇得不輕。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四分鍾這樣,房間內外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就連林烊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都聽不見他的呼吸聲,胸口的起伏也沒有,真真像極了一個死人。


    司灼轉動著眼珠子,好奇地透過櫃子洞口往裏麵瞄去。


    屋子裏黑洞洞的,沒有開燈。靜謐的不像有人在裏麵。


    就在她懷疑王天風是不是從哪兒逃跑出去的時候,屋子裏突然發出了聲響。


    “嘭——”


    是花瓶之類的東西摔碎的聲音。


    司灼猛得一個激靈,縮了縮脖子。


    就連門口的林烊也動了動喉結,眼神死死地鎖在屋裏的某個角落。


    好奇心害死貓。


    司灼捏了捏拳頭,將頭稍微地往洞口處伸了伸。


    屋內依舊一片漆黑,好像有很輕細的聲音,在隱約處幽幽響起,回蕩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裏。


    窗外的月亮透過緩慢移動的黑雲露出了全臉,房間內的窗戶邊依稀站著一個詭異的人影。隨著森白的月光照射,那張臉越發清晰的出現在司灼的視線中。


    司灼驚恐地張大了嘴巴。嚇的手心淌汗,腳掌頭皮發麻,全身出虛汗。


    她終於知道林烊布陣前哪句“遭了”是什麽意思了。


    王天風半闔眼眸,唇角勾出一抹邪異的弧度。


    原本英俊的臉龐已經變得不堪入目。


    皮膚上裂開了數不清的裂痕,就像火山前的地裂,裂口處冒著縷縷黑煙。上麵沾染著暗紅色的血液,詭異又滲人。


    他跪在地板上,手指頭上長出鋒利的指甲,抓起地麵上的肉塊,不停地往嘴裏塞。


    肉塊上斑斑血跡還未凝固,還有一撮黑色的毛發掛在上麵。


    那是大門口死了的那個男人的半張臉!


    司灼認出王天風吃的那塊血肉後,胃裏翻湧著強烈惡心,可是她不能吐出來,說什麽也要忍下去,千萬不能毀了林烊辛辛苦苦布的陣法。


    蒼白的月光配合著散落在王天風的身上,他嘴角掛著的碎肉,不停地咀嚼著。


    皮膚上的裂痕不斷收縮,黑煙仍然不斷地往外冒著,他的眼眶被撐得很開,圓凸的眼球無神地盯著地麵,或者門外之人。


    司灼此時已經渾身麻木了,不能動彈分毫。


    小拇指上傳來一陣收縮感,她知道時辰到了,林烊要行動了。


    果然,站在洞口處的林烊夾著符咒橫指房間,緊鎖眉頭念動咒語,將指間符咒飛執出去。


    符咒在飄至距離王天風一米遠的時候,停了下來。


    王天風果然像受到了什麽刺激,發出亦陰亦陽的哀嚎聲,扔了手中的碎肉,彎曲著利爪直飛出來。


    “念咒!”


    林烊幾乎是一瞬間彈向身後幾步遠,斷了手中的紅繩,對著司灼大聲喊道。


    司灼知道裏麵的東西要出來了,立馬閉上眼睛,緊繃著神經,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淨心神咒: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三魂永久,魄無喪傾。太上台星,應變無停……”


    “嘭——”


    巨大的碰撞聲炸開,陰風貼著司灼的麵龐迅速劃過,濃鬱的血腥味充斥著她的鼻腔。


    耳邊那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哀嚎聲越來越大,司灼雖然閉著眼睛,她知道王天風已經被引出來了。


    “孽障!還不速速現身!”


    身後林烊憤怒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是一陣類似打鬥的聲音。


    “啊~”


    王天風可怕的吼叫聲再次響起,不同的是,這回明顯的能聽出來非常痛苦。


    司灼猛然睜開眼睛望去,果然,渾身是血的王天風已經被困在了林烊事先準備好的鎖魂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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