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一秒,藍忘機快速出手在魏嬰的身上某處點了一下。


    刹那間,床上的人原本緊緊抓住對方袖子的手失去了力氣。


    藍忘機動作輕柔地將魏嬰軟綿綿的身軀塞進了被窩裏,並仔細地為他掖好被角,輕聲說道:“早點休息。”


    囑咐過後藍忘機就出去了。


    屋內一片靜謐,隻剩下床上的魏嬰獨自一人,他的雙眼一眨也不眨,直直地盯著那片黑暗中模糊不清的天花板,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而一旁的魏無羨也是差不多是如此表情。


    如今眼下藍忘機的抉擇是真的和魏無羨想的不一樣了,如果是按照他們兩個原本的故事,這個時候他們兩個已經是睡一個被窩的革命友誼了。


    可又怎麽會是如此狀況。


    這是怎麽回事……


    魏無羨想到了什麽,難不成這就是那缺少的一魄所帶來的不同,問題就出現在這裏。


    思緒翻湧間,畫麵驟然流轉,鏡頭切換至藍忘機所在的廂房之內。


    藍忘機把身上剛才被人弄亂的衣襟拉好,眉頭緊鎖著,一副心思顧慮很重的樣子。


    魏無羨凝視著藍忘機,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感受,就在剛才在對方那深沉的眼神中瞥見了一抹熟悉的神情。


    一種與他曾經在江澄臉上目睹過的相似之處。


    然而,這種感覺如同晨霧中的幻影般飄忽不定,稍縱即逝。


    當魏無羨試圖捕抓並深究時,它便如一陣輕風般悄然離去,留下一片模糊不清的記憶碎片。


    那種感覺如此微妙,難以捉摸,宛如夜晚裏一場絢麗多彩的夢境。


    明明這場夢盛大宏偉、精彩絕倫,能夠讓人品了再品,但是在白天醒了之後隻是有感覺,但具體是什麽感覺,什麽事情,也都已經忘了。


    畢竟時間久遠,物是人非,魏無羨我記得是什麽時候,也忘了這種轉瞬即逝的類似感覺到底於當時的江澄來說到底是什麽意思。


    而這種意思突然夾雜在藍忘機的身上又代表什麽?


    如此之快的轉瞬即逝,魏無羨想:這又或許隻是他的錯覺。


    魏無羨看著床上那已經閉眼睡下的藍忘機,心中思忖著:“喜怒哀樂,七情六欲……”


    莫非這一魄乃情?


    又或許說藍忘機的這不易察覺的異樣隻是在隱約的表明,這一情魄的丟失,是藍忘機對他沒有情感了。


    想到這魏無羨又覺得有一些不對,如果藍忘機對他少了情,那麽又為何處處費勁巴拉的把他帶在身邊,不讓他逃走。


    這對他有什麽好處?


    如果對他沒有感情,又為何對他事事無微不至的照顧。


    這怎麽看都不可能。


    就算假如他們兩個之間沒有情在,那按照此時間段魏嬰的所思所想來說,他們隻不過是一起生活的三個月,不怎麽相熟的同窗。


    而且不僅不相熟,更可以說是不對付。


    年少時期他的撩撥戲弄,藍忘機的冷淡,不理睬。


    射日之爭時期雙方的冷言冷語,劍拔弩張的氛圍。


    射日之爭結束後關係確實是緩和了那麽些許,但他們總體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們二人雖然不能說是不相識的路人,但也絕對不是能被縱著,任由他撒歡、作妖,反而還給他兜著的關係。


    魏無羨敢說,就算是少時的江澄,以他們少時的關係,如果他在江澄麵前作的太厲害,江澄也還是會二話不說,提劍砍他的程度。


    如果藍忘機對他沒有情,再加上他根本對感情不開竅的程度,魏無羨不敢想。


    或許依照他們原本那樣惡劣的關係,藍忘機在發現他被獻重回之後,就算不把他交給仙門百家,那也應該是相逢陌路的即視感。


    可藍忘機還是把他留下了,把他帶在身邊,盡可能的護在身後。


    眼前的場景隨著藍忘機的熟睡逐漸定格了下來。


    漸漸的如剛才一樣,一個鏡麵出現在眼前。


    外麵的幾個人眼睛都在一眨不眨的盯著魏無羨看,似乎都是等他先開口說話。


    可等了半天魏無羨依舊沒有說話,他渾身散發的愁容似乎要透過鏡麵撲在幾個人的臉上。


    一片沉默之中,藍景儀小聲道:“魏前輩他好像遇到難題了。”


    其他人附和的點頭。


    青年出聲道:“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魏無羨沉吟片刻,猶豫著道:“我好像知道藍湛丟失的那一魄代表什麽了。”


    “代表什麽?”所有人屏息以待等他講接下來的話。


    魏嬰頓了頓,語氣帶著幽怨,還帶著不確定:“他好像對我沒有喜歡的情感了。”


    “……”


    “……”


    “……”


    “……”


    好半天,才有人出聲道:“魏前輩,你說笑話的吧。”


    藍景儀這個年紀雖然不是很清楚尋常道侶之間是怎麽樣的一個相處模式,感情又是能粘合到何種程度。


    但魏無羨和藍忘機之間的感情可以說是藍景儀今生僅見最膩歪,最非禮勿視的一對道侶了。


    夜獵途中旁若無人的摟抱,耳鬢廝磨的低語,這些都算是小意思。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魏無羨這個一米八多比他們這些小輩都快要高出一個頭的大個兒,像個嬌滴滴的小媳婦兒一樣不時躲在藍忘機身後求保護,就是沒骨頭似的靠在藍忘機的肩膀上。


    明明他自己帶人出去夜獵的時候一拳能捶死一頭牛。


    而對於這種魏無羨在藍忘機前,和下在藍忘機後的差別轉換,起初藍景儀還不是很能理解,總感覺他像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但是在後來的一次偶然中,溫苑向他解釋,這種叫做愛。


    當一個人足夠愛一個人的時候這種情況就體現出來了,甘願展現柔弱的一麵給心愛之人,這何嚐不是一種情趣。


    而對於另一半來說,盡管明知對方是故意為之,但卻選擇不點破,反而全心全意地去接受、嗬護這個特別的一麵。


    這何嚐不是一種雙向奔赴,令人豔羨,值得身邊人全部學習的情感標杆。


    溫苑在旁邊提醒道:“景儀,師父他隻是說含光君缺少了這一魄的情感,才會變的如此,不是含光君真的……那什麽了。”


    “哦,原來是這樣。”藍景儀的性子咋咋呼呼,有時候聽話就隻聽了一半就咋唬起來了。


    在一旁的金淩逮著機開始說風涼話:“不然你以為還真是你說的那樣,也用腦子想想,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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