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曆二百五十年,共和曆一百五十五年九月一日晨九時許,時翼首與意以仁依然在對峙著,而此時的中央集團則在東門白石的帶領下較為艱難地突破了鋒陣艦隊群中央集團先鋒戰艦,正在其中央集團中陣廝殺,且占著上風。


    東門白石一臉驕傲地看著星圖上被撕裂的敵陣,“上次戰役,敵人靠著運氣和內龜取得了勝利,這一次,我艦隊群盡是精銳,敵人雖然還是打得頑強,卻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終究還是要敗了,哈哈哈哈!王副官!傳令各艦,全力推進,一舉破敵!!!”


    “可是……元帥,這樣子是不是太過冒進了?”準將副官兼參謀長王蒡毅然插嘴道,“元帥,請看!敵軍艦體上雖然印著一線艦隊的徽標,但是從艦隊構成和實際戰力來看,可以說與情報完全不符,當麵敵艦隊感覺更像是二三線艦隊,元帥,我認為這很有可能是敵人的陷阱!我覺得應當慎重行事,暫緩攻勢,多派偵察,待查明敵艦隊真實情況後再決定進退!”


    “王副官,你過於謹慎了,群星共和一共就那麽幾支艦隊,不可能再憑空變出幾支艦隊來!就算戰前情報有誤、就算我當麵敵艦隊不是先前預測的那幾支,那又能怎麽樣呢?不過是換了下配置,改了下對手!更何況,敵先鋒已潰散,現當麵敵艦隊也快支撐不住了,當前軍力對比為我六敵四乃至是我六敵三,優勢明顯在我方!何懼之有?何需謹慎?”


    “可……元帥……”王蒡仍想出言相勸。


    “王副官!我跟你講得很清楚了,敵我差距如此之大,何須擔心?王副官,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再亂說話了,你要是再說,就是擾亂軍心!不要怪我軍法處置你!”東門白石聲音稍稍放大了些,語氣中帶著一絲怒氣和威脅之意。


    “元帥……是……我……明白了……”


    見狀,王蒡隻得轉身,在東門白石的斜眼注視下走向指令員們的操作台邊,指揮起他們做事,並暗中使用自己全部的權限,做出力所能及的布置。


    他悄悄地將手下第六戰鬥機大隊全員派往右翼集團向時翼首匯報情況,請求支援;將手下第七戰鬥機大隊全員派往左翼集團向方解匯報情況。請求支援;調遣艦橋護衛隊前往艦橋布防;檢查逃生艇狀況,規劃逃生路線……


    聯合曆二百五十年,共和曆一百五十五年九月十日晨九時許,東門白石部突破鋒陣艦隊群中央集團中陣,兵鋒直指總旗艦承影號。


    “承影……”王蒡看著傳送回的影像,心中暗道不妙,想要開口勸諫,最終卻還是沒能說出口來,他看向東門白石,從他的神情中可以明顯看出,他此刻早已聽不進任何言語,一心想著怎麽慶功了。


    “希望還來得及。”看著勢如破竹的艦隊,王蒡卻隻有這個想法。


    九月十五日晨,東門白石部成功捕捉到承影號,將其團團包圍,一麵全力攻擊其防護力場,一麵大量派遣登陸艦入侵。


    麵對死命抵抗的旗艦承影號及匆匆趕來的扈從艦隊,東門白石下令集團主力加速推進前壓,意欲將其盡數殲滅。


    九月二十日晨八時,趕來支援的扈從艦隊隨承影號一起陷入包圍圈內,鋒陣艦隊群中央集團其餘戰艦則多被衝擊地四散零落,看上去好像已經沒有什麽威脅了,東門白石隻是令外部戰艦注意下這些戰艦,並沒有過多得理會他們,他現在一心一意地盯著承影號。


    九月二十二日晨八時,承影號的扈從艦隊遭到重創,承影號壓力驟增,但仍在頑強抵抗。


    東門白石則已坐在艦橋上翹著二郎腿、品著茶,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看著星圖,不停地催促著中央集團加大力度攻擊。


    不過,他沒有注意到,鋒陣艦隊群中央集團先前潰散的戰艦已經在戰場之外某處重新集結完畢,而且,在自己的後方某處亦出現了大量的躍遷閃光……


    當重新集結的艦隊順利地切斷了後勤補給線、阻斷了通訊網絡、幹擾了探查網絡、並事實上形成反包圍圈的時候,東門白石才反應過來自己真的中計了!


    可此時的中央集團,在東門的催促之還在一個勁地圍向承影號及其扈從艦隊,不少膽子大的甚至正在和承影號打接舷戰,而且因為通訊被阻斷、探查係統被幹擾的原因,東門白石的新命令無法及時地傳遞到每艘戰艦上,隻有處於外圍的少數戰艦靠著自身探查係統發覺了重新集結的艦隊,反過身來無組織地衝擊包圍圈,未過多久便被殲滅。


    九月三十日,雙方數以萬計的各級戰艦互相對衝,仿佛古代戰爭般短兵相接,拚著接舷戰。


    十月二日,戰事進入焦灼階段,東門白石多次試圖重組通訊及探查網絡,皆未成功,指揮係統近乎癱瘓,各艦處於各自為戰的狀態,小範圍內甚至到了需要依靠戰艦探照燈等來發射電碼交流的地步。


    作為集團主旗艦的“東門”號自然是首當其衝,無數炮火猛攻的同時,四艘戰列艦不顧一切地向著“東門”號衝撞而來,大量的群星共和登陸部隊從撞擊的破口中湧入,與東門號上的陸軍及護衛隊猛烈交火,死傷枕籍。


    東門號艦橋之上,已是一團混亂,王蒡死盯著戰艦內視監控,無可奈何地看著一塊塊綠色區域變成紅色,他知道,東門號可能守不住了,必須趁敵軍尚未攻到艦橋附近抓緊時間送東門白石逃出!


    “張隊長!”


    “在!”


    “立刻帶元帥撤離!”


    “是!”


    幾位全副武裝的士兵衝到看著星圖無能狂怒的東門白石麵前,挽起他的手便將他拖似地拉向逃生艇。


    “我不走!絕對不走!”


    “元帥!您必須離開!現在戰況不利,本艦淪陷是遲早的事情,您保住生命才有希望卷土重來!元帥,快點走吧!”


    “王副官!王副官……那,你跟我一起走啊……一起走……”


    “不,元帥,我決心與艦共存亡,我不能再逃跑第二次!這是作為軍人的職責!指令員,使用所有手段,向艦隊群傳達命令:各艦務必恪盡職守,全力抵抗,等待援軍!絕對不可後撤半步!”


    “是!!!”


    “王副官……王副官……跟我一起走……一起走啊……不……”


    東門白石的話還沒說完,士兵們便已把他拉出了艦橋,透過即將關上的大門的縫隙,王蒡那立得筆直的背影永遠地映在了他的眼裏。


    不過五分鍾的時間,東門白石方才被“押上”逃生艇,艙門都尚未完全關閉,就聽見從艦橋方向傳來爆炸的巨響。


    張隊長聞聲瞥了眼,而後派遣兩位最年輕的士兵登艇護衛東門白石,並簡單地敬了個禮,在東門白石開口前,就帶著剩下四人,衝了回去……


    東門白石透過舷窗,緊盯著不斷閃爍爆炸光芒的東門號,他那邪祟般的臉和閃著奸光的雙眼此刻竟有一絲柔光。


    “我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子的呢……”


    紛飛的炮火中,東門白石的思緒回到了數十年前,彼時的自己最看不慣的就是大自己十來歲的叔叔:東門頌,那個借著裙帶關係一路向上升遷,除去暗害他人外,幾無能力,甚至禍國殃民之人。


    他拒絕了叔叔的邀請,毅然決然地拋棄首都的繁華、舒適和燈紅酒綠,憑著一腔熱血前赴邊疆。他從最底層開始一步步了解軍情,與最基層士兵一道吃住、玩樂,一步步地學習和進步,也是在這時,他與王蒡成了摯友,王蒡本能有更高成就,卻為報東門白石提拔知遇之恩始終跟在他身旁協助他,他們一起努力改造艦隊一起改善軍人待遇和地位,一起暢想泛星空聯合的未來……


    後來,在一場較大規模的邊境摩擦事件中東門白石和王蒡一戰成名,以少勝多,王蒡職位未動,東門卻越級升至少將軍銜,甚至以少將銜掌管整支艦隊,彼時的他,就此成了新生代軍人的榜樣和全體國民崇拜的偶像。(正式開戰前,雙方經常有少數戰艦以各種方式越過行星共存體前往對方邊境滋事。)


    在他們長達數年的整訓之下,執掌的艦隊成了邊境上戰力最強,軍紀最嚴的部隊,深受友軍信任的同時亦深受邊境居民的敬重。


    此後又數年,年僅三十五的他領授元帥銜,被眾人推上了禦邊艦隊群總司令的位置,並自此總領邊境事務,王蒡也是在這時才得以晉升。


    繼承了整個艦隊群的東門白石,開始的時候依然是那嚴肅認真的樣子,麵對任何賄賂皆不為所動,還將整個艦隊群管理的有聲有色。


    然而在這個位置日久,前來巴結他的人一日日增多,不得不麵對的聚會越來越多,誘惑越來越大……不知什麽時候起,他開始得意,開始自滿,開始變得目中無人,甚至不停地貪腐、享樂。


    昔日好友的勸告再聽不進去,昔日那激情似火、愛兵如子、才思敏捷的東門白石一去不返,隻剩下一日更甚一日的腐朽……


    東門白石依然在飄揚著思緒,直到一聲巨響將他拉了回來,逃生艇意外撞上了一片大型戰艦殘骸,失去了動力。


    在滿眼紅光中,東門白石和藹地拍了拍兩名年輕軍人的肩膀,“對不起……對不起……我落到這種下場是我活該,但是你們還年輕,還有未來才對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兩名年輕軍人看著眼前這滿臉淚水,一臉慈祥的老人,一時竟愣了神,隻是匆忙尋到幾張紙,幫著老人拭去淚水。


    “如果我還能活著回去,我一定要阻止這場無意義的戰爭!”東門白石一麵擦拭著淚水,一麵暗暗發誓。


    聯合曆二百五十年,共和曆一百五十五年十月十日,失去旗艦東門號及東門白石指揮的中央集團陷入更大的混亂之中,大量戰艦被擊毀、俘獲,已幾近崩潰,中央戰況急轉直下,但此時,無論是方解還是時翼首對此都全然不知情。


    聯合曆二百五十年,共和曆一百五十五年十月二十日晨八時,中央集團方麵的戰鬥大部結束,東門白石部不再有成建製的抵抗,僅剩下零星戰艦困獸猶鬥,當天下午十四時,戰鬥全部結束。


    此戰中,東門號被毀,集團損失約四分之三軍力,少將及以上軍銜將領全數犧牲,唯有荻白蠟上將因傷未上戰場,得以幸存,東門白石行蹤不明,或說其被搭救秘密潛逃;或說其被俘接受審問;或說其身死宇宙,屍身漂浮,不知去處……


    聯合曆二百五十年,共和曆一百五十五年十月二十二日午十二時,鋒陣艦隊群中央集團完成戰場打掃、搜救,開始重新集結,當晚十八時,中央集團重新集結完畢,集團調整航向,朝方解集團背後運動……


    十月二十四日晨六時,鋒陣艦隊群中央集團徹底切斷了方解集團的後勤補給線,方解這時才知曉東門白石已潰,開始收縮兵力,試圖向後突圍回雄關要塞群,隻可惜此時已晚了,他們已經失去了撤退的時機,晚二十三時五十分許,方解集團被前後包夾,次日晨八時,方解集團被全麵包圍,且包圍網不斷壓縮,看上去試圖吃掉整個集團。


    十一月二十日晨九時,時翼首與意以仁依然僵持不下,而方解集團內部則因身陷重圍近一月,開始軍心不穩,出現投降聲音,方解見狀,果斷地下令鎮壓有投降意圖的部曲,並公開槍決。


    十二月四日,因戰艦自主生產糧食等生存必需品的速度比不上消耗速度加上補給線被斷,傷兵增加,死亡增加,又短時間內無法突圍,方解集團內部開始實行食物分配製,與此同時,部分戰艦開始擅自脫離及投降,對於這些戰艦,方解依舊是不念情地果斷下令擊墜。


    十二月十日,方解集團仍處於重重圍困,各種壓力已到了極點,突圍好似有些進展,卻依然是遙遙無期,更多的部曲出現離心情緒,對此,方解仍舊是果斷鎮壓,致使不少人敢怒不敢言,怨氣埋藏於心。


    十二月十二日晚六時,方解在餐廳內用餐時,數名麵無血色的士兵持槍突入,未及方解反應,他們便開槍亂掃一氣,與警衛戰作一團,混戰之中,方解多處受傷,經送醫搶救無效身亡,幾名叛軍則被射殺。


    十二月十三日晚八時,餐廳發生的事情不脛而走,全艦陷入恐慌,晚十時,旗艦上發生的事情被其他戰艦通過各種渠道得知,一時間出現大量逃逸事件,甚至還內訌了起來,察覺異樣的意以仁等人則命令己方戰艦停火,圍而不攻,默默地觀看著這出滑稽劇。


    當日晚十一時,集團副司令任龍古亦在安撫軍士時被槍殺,為求自保,剩餘的幾位高級將領緊急開召開會議,商討投降事宜。


    淩晨十一時三十分左右,幾位高級將領正在各自艦上進行遠程會議,各艦上聞風而來的,主戰派軍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突入,槍殺目之所及的所有高級將領,試圖接手指揮權。


    淩晨三時,因投降派占據上風,主戰派實際控製艦隊時間不過三四個小時便被清剿,淩晨四時三十分,投降派代表,僅存的一名高級別將領:伊鐵聯少將代表集團主動聯絡鋒陣艦隊群中央集團代表,商議投降事宜。


    晨六時,雙方達成初步協議,方解集團殘部投降,交出戰艦後,全員乘坐運輸艦前赴藩籬,接受改編、教育或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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