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見楊瀟專心查案,便找了個借口,悄悄地退出了正堂。


    他來到後堂,立刻吩咐心腹手下:“去,派幾個人盯著楊瀟,看他都見了些什麽人,說了些什麽話,一字不落地回報於我!”


    “是,大人!”那心腹領命而去。


    何進望著心腹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


    “楊瀟啊楊瀟,你以為你真的能鬥得過國公嗎?我倒要看看,你這次能翻出什麽浪花來!”


    楊瀟在堆積如山的卷宗中一待就是一整天。


    周通則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時不時地打著哈欠。


    “大人,這都什麽時候了,咱們要不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


    周通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楊瀟揉了揉發酸的眉心,正準備答應。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一份卷宗上,那卷宗上記錄的是江南各州府的稅銀解送路線,以及押送官員的名單。


    楊瀟的目光在名單上掃過,突然,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他的眼簾—柳山!


    柳山在江南一府擔任押送稅銀的官員。


    為人老實巴交,怎麽會出現在這份名單上?


    “大人,怎麽了?這人有什麽問題嗎?”


    周通湊過腦袋,粗聲問道,唾沫星子差點噴到卷宗上。


    楊瀟用手輕輕拍了拍那份名單,沉吟道:“此人我認識,為人忠厚老實,絕不可能參與這等貪汙大案。”


    “那會不會是同名同姓?”


    周通抓了抓腦袋,提出一個不太靠譜的猜測。


    楊瀟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我記得他祖籍就是江南一帶,而且…”


    他頓了頓:“我記得他臉上有一道刀疤,是從戰場上留下的,十分明顯,若是此人,我定能認出來。”


    “那咱們得去會會他,問問清楚!”


    周通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先別急,此事不宜聲張,以免打草驚蛇。”


    楊瀟將那份卷宗合上,站起身來。


    “走,我們先去會會那位何大人。”


    何進正在後堂悠閑地品著茶,聽到楊瀟求見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驚訝。


    “這楊瀟查了一天卷宗,難道是發現了什麽線索?”


    何進放下茶杯,心中暗自思忖。


    他整理了一下官服,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傳楊瀟進來。


    “不知楊大人有何事?”


    何進明知故問,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


    “查案之事,還需何大人相助。”


    楊瀟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楊大人請講,下官定當竭盡全力。”


    何進心中雖然有些不耐煩,但表麵上還是裝出一副恭敬的樣子。


    “我需要一份名單上所有涉案官員的詳細信息,包括他們的住址,籍貫,以及社會關係等等。”


    楊瀟語氣平靜,但眼神卻十分銳利。


    何進聞言,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楊瀟這是開始懷疑他了。


    “這個…”


    何進眼珠轉了轉,故作為難道:“楊大人也知道,這卷宗裏記錄的都是朝廷機密,下官也無權隨意泄露啊。”


    “何大人放心,我隻是想私下調查一些線索,絕不會外傳半句,此事事關重大,還望何大人以大局為重。”


    楊瀟說著,不動聲色地將一枚令牌放在了桌上。


    何進定睛一看,那令牌正是皇上禦賜的金牌,見此令牌如見皇上。


    他頓時不敢再推脫,連忙點頭哈腰地答應下來。


    “楊大人放心,下官這就命人將那些官員的詳細信息抄錄一份,給您送過去。”


    何進說著,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那就多謝何大人了。”


    楊瀟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令牌轉身離去。


    夜幕降臨,楊瀟帶著周通,按照何進給的地址,找到了柳山的住所。


    那是一座十分簡陋的小院,院牆斑駁,似乎很久沒有修繕過了。


    楊瀟上前輕輕叩響了院門,吱呀一聲,院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張蒼老的麵容。


    “你們是誰?找誰?”老仆人警惕地問道。


    “我們是柳大人的朋友,特來拜訪。”楊瀟微笑著說道。


    “我家老爺已經睡下了,不見客,二位還是請回吧。”老仆人說著,就要關門。


    “且慢,”楊瀟伸手攔住,“勞煩通報一聲,就說故人楊瀟前來拜訪。”


    那老仆人聽到楊瀟二字,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上下打量了楊瀟一番,似乎在確認什麽。


    “您真的是楊大人?”老仆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正是在下。”楊瀟點了點頭。


    老仆人頓時激動起來,連忙將楊瀟和周通迎進了院子。


    一邊走一邊說道:“老爺經常提起您,沒想到您真的來了!”


    老仆人將楊瀟和周通帶到一間廂房,然後便匆匆離去,說是去通報柳山。


    楊瀟環顧四周,隻見這間廂房十分簡陋。


    家具陳舊,牆角甚至還結著蜘蛛網。


    與他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柳山格格不入。


    “大人,這柳大人混得也太慘了吧。”


    周通壓低聲音說道。


    畢竟能在京城裏麵做官,哪怕再小也不至於混成這副樣子吧。


    楊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在來之前,或許他還有些懷疑對方真的貪墨了稅銀。


    可來到這裏之後,他就明白,柳山就是一個被推出來替死的棋子。


    不過沒被處死,應該是問題不是想象中那麽大,隻是被革職了而已。


    不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楊瀟聞聲看去,隻見一個身形消瘦。


    兩鬢斑白的男人在老仆人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走了進來。


    “楊瀟!真的是你!你竟然來了!”


    那老者一見到楊瀟,渾濁的雙眼中頓時迸發出一陣異樣的神采。


    他一把甩開老仆人的手,幾步衝到楊瀟麵前,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聲音顫抖地說道。


    “柳大人,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楊瀟看著眼前這個蒼老了許多的柳山,心中五味雜陳。


    想當年,柳山也曾是朝堂之上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


    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來來來,快坐下說。”


    柳山拉著楊瀟的手,激動地將他按到座位上。


    老仆人見狀,連忙沏上一壺熱茶,然後識趣地退了出去,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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