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家姑姑要走,正低頭害羞的劉慕有些愣神,眼露不解,趕緊回想剛才是不是有話說的不妥。


    如果劉慕知道事情原委,就知她哪句話都說的不妥。


    起身兩步上前伸出柔荑,一把牽住劉華雙手:“可是慕兒說錯了什麽話,惹姑姑不喜?以至於深夜姑姑還要回公主府。”


    看她一臉緊張,劉華搖搖頭,展顏一笑:“不是,不是!是姑姑突然想起,閣樓有花要澆。”


    語氣中帶些寵溺:“慕兒,你也早些休息,明日你那情郎必會進宮,你二人或可見上一麵。”


    說完微微一笑,扭身擺臀就走,全不管此時已是深夜,宮門也早就落鎖。


    半夜澆花,這話聽起來荒唐,但劉慕知道,自家姑姑在公主府中有座閣樓,裏麵養了不少奇花異草,每日精心打理,從不假手他人。


    平時誰都不讓進,就算最寵愛的小女兒伏壽都不準進,更不要提不其侯伏完。


    因此洛陽還有傳言,陽安公主劉華在府中豢養男寵麵首,挑撥夫妻二人關係,甚至還有不少人去公主府毛遂自薦,做實麵首一事。


    美人韻事,本就惹人遐想,公主豢養男寵麵首,雖不是新鮮事但自帶話題,二者合一傳的有鼻子有眼。


    這一切都歸咎於,不其侯伏完北宮統領一職,實際控製權卻在劉華手中,要不然憑什麽,她能深夜出宮。


    不過夫妻二人關係不合,也並非妄言。


    相送出了寢宮見劉華走遠,劉慕臉上笑容漸漸收斂,口中喃喃細語:“或許明日真可一見。”


    歎了口氣,:“綠荷,伺候本宮沐浴更衣。”


    “諾!”


    這兩年她也時常關注李悠動向,知其誌不在朝堂。


    草原的事,她也略知一二,兩次出入草原皆殺的人頭滾滾,李長生之名在東西鮮卑,聞者退避。


    但中原大地叛亂四起,本以為李悠會出手,但時至今日也不見有所動作。


    劉慕猜不透李悠心中所想,但能感覺到其心中對大漢皇權沒什麽忠心。


    劉華一入車駕,臉上笑容漸收。從懷中掏出一角碎布片,如果李悠在場一定認識。


    駙馬伏完性格懦弱,劉華本就不喜,生下伏壽後夫妻二人基本決裂,僅僅維持表麵關係。


    時間一長,劉華性格越發寡淡,唯愛各種奇花異草。


    長年獨居閣樓,日子也算清閑,直到有人意外闖入,將她強行撲倒,腰間匕首抵身威脅。


    之後被敲暈,本以為,要莫名失身,哪知醒來發現,雖身在床榻,但身上衣物完好無損,鬆氣的同時心中也起了些怪異。


    時間越久越是焚身,因為那股男子氣息實在太過熾熱,獨處時總是揮之不去。


    伏府長公子被刺殺,但死的蹊蹺不見半個人影,唯一證據就是那柄從天而降的匕首與她手中布片,匕首當晚就不翼而飛。


    而她手中布片無人知曉,也無法解釋,真要拿出來麻煩更多。


    何況伏德並非她親出,下嫁伏完時劉華不過豆蔻之齡,一直無所出。


    為避人口舌,掩人耳目,由貼身侍女代勞,劉華假孕李代桃僵而已,這種事在名門望族中並不稀奇。


    左右找不到凶手,又查出伏德與李悠在詩會上起過衝突,就想拿他頂罪了事,但劉慕屈身為其求情,這事才不了了之。


    一晃兩年過去,終於知道那賊子是誰,片刻也不想等,隻想報當日被辱之仇。


    李悠正與師父蔡邕答論辯經,忽感腰間冷風嗖嗖,回身看了看房門關的嚴嚴實實,眉頭微皺,不明所以。


    蔡邕見其表情有異,開口直問:“長生,可是舟車勞頓,疲乏了?”


    這要不是自己親師父,李悠高低都要懟兩句,言外之意,累了就不去禍禍你家小白蔡了是吧,這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了。


    “回師父的話,連日趕路確實有些困頓疲乏。”


    蔡邕點點頭,伸手扶須,嘴角掛笑開口道:“那就與為師同榻而臥,正巧你我師徒二人,也許久未抵足而眠了。”


    李悠一頭的黑線,口中還要說謝。


    蔡邕見之,哈哈大笑,:“去吧,早已命下人,準好了熱水,速去沐浴更衣以解疲乏,明日朝堂麵聖,請你所請。”


    李悠臉露尷尬,哪裏不知這是蔡邕在拿他開涮,一拱手:“還請師父早些休息。”


    起身,目送蔡邕離開,背影消失李悠長出一口氣,這一天過的,比在草原殺進殺出還累。


    抬頭望月,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直接回了當初臥房,還未推門就已發現,門口角落擺著一方食盒,打開看了看居然還是熱的,這小妮子還真是會體貼人。


    蔡府有規矩,錯過哺食就不許再食,這小丫頭也不怕被責罰。


    翌日。


    卯時起床練拳,練劍,李悠多年習慣不曾改變。


    但有個倩影早已擺琴靜待,還是那個位置,還是那個人,少女麵若桃花,少年意氣風發。


    看少年如期而至,少女嬌羞垂頭,指尖跳動,嫋嫋琴音漸起,緩緩鋪開。


    少年腳下一踏,助跑提氣飛身入場,一個掃堂腿刮起微風陣陣,拳風虎嘯龍吟與琴音相得益彰。


    素手弄弦音緩漸驟,似女兒情絲密密,垂頭嬌羞。


    少年一抽腰間佩劍,劍鳴破空,吐氣開聲:“一聲劍鳴長嘯空,劍舞問風意若何?”


    看向前方少女,見之隻顧嬌羞無回應,微微一笑:“弦上相思無盡處,劍舞琴心共此歌。”


    蔡琰雙頰粉紅,兩年相思化成雨,難以自持,雙眼朦朧蓄滿淚花,看向前方少年:“弦語答君,相思一曲化飛蛾。”


    琴音驟停,蔡琰伸出素手,李悠回身雲劍轉手,握劍一擲,腳下弓步發力爆射而出,直接擁佳人入懷,貼臉尋香印了上去。


    二人忘我,遠處老農夫見自家小白蔡被拱,無奈搖頭歎氣,攔不住,攔不住,罷了,罷了,誰讓這頭野豬也是自己養的。


    又看了看,身旁臉似火燒的小小白蔡,素手緊抓裙擺不放,一臉的緊張,閉眼回避,又虛眼偷瞧,這心思假裝看不見都難,老農夫心都快碎了,心中哀歎,野豬會念詩神仙也難防。


    沐浴更衣,換上司隸校尉袍服,頭戴劉氏冠,這是李悠頭一次穿這身行頭,整體黑色,感覺還不錯。


    穿戴整齊,轉了一圈,看向老農夫露齒一笑:“師父,如何!”


    語氣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蔡邕看了一眼,搖搖頭,心中哀歎,難怪自家小白蔡難以自控,這野豬皮囊當真世間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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