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曾有一個女子


    慕西作天真樣說:你看,我是這麽的重要,你的神經中樞係統已經離不開我,你的心肝脾腎肺也擺脫不了我,你說,我們馬上完婚好不好?這樣可以洞房了。


    這個壞蛋,不是早就洞房了。


    槿湖說:那我們婚禮定在五月份吧。四月一日,我要去海南,我在維棉的墓前答應過她,每年她的忌日,我都會去看她和那棵樹,因為她對我說,她一直以為那棵樹下站的應該是兩個人。等我回來我們就籌備婚禮,你要做好當新郎的準備。


    慕西說:我陪你去好嗎?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距槿湖在他的頭上輕輕彈了一下說:傻小子,我會好好的回來的,最多在海南待一個星期吧,我隻是去看看維棉,對那棵樹說說話,順便在海南一些地方走走,維棉肯定都走過。我想把她在海南走過的路都走一遍。說到這裏,槿湖不由得悲痛起來。


    維棉已經走了一年了,她的笑就好像就在昨天。


    慕西說:那你一定要告訴維棉,我們要結婚了。


    鵪在慕西的心裏,雖然維棉在世的時候,他也隻見過維棉一次,還產生了一些不愉快。第二次見麵是在維棉的葬禮上,看著維棉的遺像,竟然也有終強烈的熟悉感。


    他沒告訴槿湖,怕她又說他見那個女孩子都麵熟。他當時想,槿湖看得如此重的的朋友,自己耳濡所以目染就覺得熟悉了吧。


    他們商量好五月去漠河度蜜月看北極光,那個月份,也是看北極光最佳的時候。


    曾經高中的時候,班上有一對男女兩情相悅,竟然私奔了,他們這一跑就遠了,竟然跑到漠河去了。待了不到一個月,兩個人灰塵土臉的,滿目瘡痍的回來了,槿湖依然記得那個女生回來後一邊說:漠河那是一個冷字了得!一邊打著寒戰。


    現在慕西要帶她去漠河蜜月,確實是一個很有挑戰色彩且於眾不同的蜜月。


    他給槿湖訂了四月一日飛往海南和四月七日返回南京的機票。開始掐指算起他們的婚禮日子來,他熱切的盼望著一切快點結束,時間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五月。


    四月一日的清晨,槿湖登上了去海南的飛機,看著慕西在登機口使勁的揮動著手,槿湖想,親愛的,等我回來,我們結婚。


    飛機上的乘客不是很多,槿湖吃了點東西,胃又開始不適應了,直犯惡心,熱心美麗的空姐忙以為她暈機,忙拿來藥給槿湖。


    她看著槿湖把藥服下,說:您是作家白槿湖小姐嗎?


    槿湖把藥遞給她,微笑點頭。


    空姐激動的說:我太愛看你的書了,拍成電視劇也很好看,真沒想到可以遇見你。我想問你,《因為是女子》裏麵的兩個女人的友情寫得太悲壯太深刻了,你怎麽寫得這麽真的。


    槿湖透過飛機的窗戶,看著雲層,想:曾有一個女子,像書裏麵那般待我。


    外麵的天很澄澈,原來在飛機上看天,天是這麽的藍,這麽的沒有悲傷。老天是沒有悲歡離合的,所以它肆無忌憚的讓人間曆經分分和和,一副無關痛癢的高姿態,老天,下輩子,我做天,你做人,好不好?


    槿湖下了飛機,那位空姐得到了她的簽名,開心的向槿湖道別。


    踏上海南,就覺得這是一個溫暖的城市,但是,卻帶走了維棉。槿湖直接去了那棵木棉樹。它看起來還是那麽的繁花盡開滿眼紅的景象,它開得那麽的幸福那麽的不懂人生疾苦。


    槿湖抱著那棵樹,淚沾濡在樹皮上,維棉,你說你一直以為這棵樹下是兩個人,為什麽,現在隻有我一個人好好的活著,我擁有一切的時候,卻沒有你。


    十年前,維棉拉著槿湖說:我要去做小姐了,我會掙很多的錢,你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我有的,就不會少你的,哪怕是養小白臉,我也養兩個,你一個,我一個。


    如今,當時信誓旦旦的說著這話的維棉沒了。


    槿湖坐在地上,靠在那棵樹旁,拿出一根煙,點燃,槿湖把煙放在一根樹枝上架著,說:棉,沒給你點過煙,今天我給你點煙,你要把她抽完。


    那根煙,還是茶花。


    棉,我今年才得知王煙的事,她已經死了,我還能說什麽呢?你什麽悲苦都一個人挺著,你不告訴我,是怕我為難吧。


    棉,我要結婚了,好像就在昨天你穿著婚紗在我麵前轉圈拉我做你的伴娘,現在,換成我要結婚了,你高興嗎?


    槿湖抬頭,看見樹枝上的那根煙,隻燃燒了一點點,滅了。


    她難過的取下那支煙,重新點燃,又滅了。她再也克製不住,失聲大哭:棉,你不原諒我是不是,是不是,為什麽不抽我點的煙,為什麽不給我一點點感覺到你就在我身邊,


    槿湖抽泣著把煙點著,對著煙頭吹,看著煙在一點點燃燒,就像維棉在另一頭抽著一樣,她因過於悲痛的全身都在抖,吹著眼淚就止不住了。


    棉,你來,來見我一麵啊,來把煙抽了啊。一陣風揚起,木棉花瓣落了一地,風吹著煙迅速燃起來,槿湖躺在地上,看著空中漫天飛舞的木棉花,手中的煙漸漸燒沒了,隻剩煙蒂的時候,風也就停了。


    木棉花絢爛了一地,槿湖想,那場風是維棉送來的吧,她相信,維棉在天有知,她相信,維棉的靈魂已經住進了這棵木棉樹。


    第九十二章:會的,她一直都在


    槿湖就這樣的躺在樹底,看著樹幹深入雲霄,仿佛與天接在了一起。已是黃昏,遠處傳來一支歌:


    不要問我從哪裏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麽流浪,流浪遠方


    距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清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


    鵪流浪遠方流浪


    還有還有


    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


    這是維棉生前最愛哼的一首歌《橄欖樹》,從遠方飄來的歌聲,讓槿湖產生幻覺,這是維棉在哼唱她們童年最愛的歌嗎?


    槿湖想,或者維棉沒有死,她是去一個很遠很幸福的地方流浪了,就像三毛一樣,去撒哈拉流浪,忘記了回來。維棉隻是離開了一段時間,她們終究會相逢。


    隻是時間的問題,寧願相信還存在另一個世界。我們在這個世界死亡了,就會在另一個世界重生,兩個世界交替輪回著。等我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見到你了,棉?


    槿湖就那樣躺在樹底,模糊中,眼前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維棉嗎?槿湖起身抱住她說:維棉是你嗎?然後大哭。


    小槿,我是喬喬。


    槿湖清醒過來,說:喬喬,是你,你怎麽在這兒?


    槿湖震驚過後,在喬喬的肩上輕輕的拍了一下,說:喬喬,你跑到哪去了,這一年?


    喬喬穿著一身素衣,黑色布鞋,剪了短發。她看著木棉樹說:我對不起你和維棉,所以躲起來了。我這次是來看看維棉的。得知維棉的死亡消息,是看有媒體說你最好的朋友自殺的消息,我想,一定是維棉出事了。後來,我就查到了這裏,就來看看,請她原諒。


    槿湖摟住喬喬說:棉的事,其實都是我造成的,現在她已經不在了。而我獨活著,我想過和她一起死,可是我沒有勇氣,我真的看不起自己,我放不下沈慕西。


    喬喬和槿湖坐在樹底下說著,兩個女人最後抱在一起哭了很久。維棉若在天有知,看到這一幕也會動容的吧。


    棉,我帶來了你最喜歡的歌,你要聽好。


    重複一遍一遍放著維棉生前最愛的歌,張國榮的《明星》


    “當你見到天上星星,可會想起我。


    可會記得當年我的臉,因為你更比星星笑得多。


    當你記起當年往事,你又會會如何。


    可會輕輕淒然歎喟,


    懷念我在你心中,照耀過


    我想那銀河星星,讓你默默愛過


    更讓那柔柔的光輝,為你解痛楚


    當你見到光明星星


    請你想,想起我


    當你見到星光燦爛


    求你在心中記住我”


    ……


    那棵樹,那一晚,忽然落了很多花,仿佛,樹也蒼老了很多。


    槿湖說:我腦子裏總會出現這一幕,幾十年以後,我白發蒼蒼的拿出維棉的照片,她還是那樣的年輕風情,在照片裏她朝著我笑,笑我的老態,笑我獨活。


    光陰是那麽的充滿了涼意。


    光陰怕涼了,怕燙了,怕淡了,怕深了。


    到最後呢。


    到底是涼了,


    到底是淡了。


    你走了,我活了下來。


    坐了很久,終於累了,終於要走了。槿湖抱住那棵樹,說:棉,明年我還會來,每年都會來,都會來看你。


    兩個人走的時候,槿湖看著天上的星星,對喬喬說:你說,維棉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明星嗎?會一直照耀著我嗎?


    喬喬說:會的,維棉一直在,她一直都會在。


    槿湖說:我很想她,我真的好想見她,我求了很多次,求她來夢裏和我說說話,可她隻是對我笑,連一個字都不肯給我。我以為,以為過去了一年,我的悲傷會少一些,可是我的悲痛絲毫不減,我越過得好,我越是痛。


    喬喬呢喃:最錯的人是我,是我。


    槿湖說:因為愛一個男人,傷及無辜,又怎麽能怨你,是命吧。


    槿湖想起還沒有想好住哪兒,喬喬也是下飛機就直接過來的,槿湖突然想起維棉曾開玩笑說,她要是去海南,就住豪華的麗絲卡爾頓酒店,住在麗天閣,看美麗的亞龍灣天景。當時槿湖還和她說:那我就住麗海閣,看海景。


    為什麽上次在海南沒有想起呢?也許那時滿腦子都是維棉死訊帶來的沉痛,沒細想。


    她拉起喬喬去了麗絲卡爾頓酒店,這是一家全球連鎖的大酒店,在國內,也僅有幾家大城市有它有典雅東方韻味的中餐廳的潤園,有雪茄吧雪閣,也有環繞於南中國海和沙灘美景的景台。


    槿湖問酒店的前台:能不能幫我查一下去年三月底麗天閣住過的客人,叫維棉。


    前台的小姐一眼就認出了槿湖說:您…您就是作家白槿湖吧?來三亞找寫作靈感嗎?您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說。說完就立即打電話就來了經理。


    很快,一個高高穿著黑色西裝的酒店經理匆匆過來,滿臉笑容,伸出手和槿湖握手。槿湖客套了幾句後,就問: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叫維棉,去年是否在三月底是否在這裏住過?


    酒店經理忙說可以查一下,不一會兒,就查到了,欣喜的說:是的,那位客人在我們店裏麗天閣住了三日,三月三十一日下午退的房。她好像在房間抽煙時,不小心在的地毯上燙了洞,她告訴服務人員,還硬是賠了一千塊錢。


    喬喬說:維棉真的來過這裏。


    槿湖忙問:那這個房間有人住嗎?如果沒有,我今晚就要!


    第九十三章:相依為命的煙洞


    終於,槿湖住進了這間維棉生前待過的房間,在第七層,盡管是每晚四千五的的價格。槿湖進了房間,放下包,就趴在地上找起那個煙頭燙的洞。


    找了很久,終於在沙發邊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煙洞,一個小圓圈,槿湖撫摸著那個洞,淚落了下來,每次,都是睹物思人。


    維棉一定是散著長發,赤著腳,一直腿伸直,一隻腿曲著,靠在沙發邊,陰鬱的一口一口的吸著煙。


    槿湖拿出一支茶花煙,點上,緩緩地吸著,一口接一口,知道把煙嘴都吸了一半。槿湖將剩下的一半煙嘴,按在了那個煙洞的旁邊,這樣,就有了兩個煙洞,緊緊靠在一起的兩個煙洞。


    距左邊是維棉燙的,右邊是我燙的。槿湖看著那兩個煙洞,看了很久。


    懷念一個人,在她不小心留下的煙洞旁邊再燙一個洞,那兩個洞,此後,便可相依為命。是的,相依為命。


    相依為命,這四個字,是那麽的古老而美好。


    鵪喬喬和槿湖都沒有去睡,槿湖在衛生間裏,看著維棉曾經可能觸碰過的種種,盡管早已沒有沒有她得痕跡,但,還是仿佛看到她就立在那兒,指尖冷冽的觸碰著。


    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毛巾和拖鞋都是淡淡的黃色,槿湖就像看著維棉唱著對她說:


    喜歡灰,但亦熱戀黃。


    《重慶森林》裏梁朝偉的女友走了,他說,自從她走了,一切變化了好多。他對這一條濕乎乎的毛巾說:我叫你不要哭嘛,哭到什麽時候呢?做人要堅強點嘛!你看你,像棵菜一樣躺下來,像什麽?


    重慶森林也是王家衛曾住過的一家酒店。那時還不懂王家衛為何取一個這樣的片名,以一個酒店名來拍電影。


    此刻,麗絲卡爾頓,槿湖衝動的想也來寫一個這樣的故事,兩個煙洞的故事。


    喬喬執意要在第二天就走,她說:我要去四川南部的一個小鎮當語文老師,以後,會定在那裏。


    槿湖沒有問為什麽,既然她選擇了,就不用問原因了。


    喬喬說起離開南京這近兩年來的經曆,她說她自覺無顏麵對槿湖,也為了淡忘樊高,她去了甘肅一個窮苦的山村支教,在那裏,和一群窮苦的孩子待在一起,真正懂得人生的意義。


    現在那裏的學校已經有了比她更好的老師,她覺得很安慰,現在要去四川南部的小鎮,決定一生就定居在那裏,一個人也好,嫁人也好,隨天而定。


    槿湖告訴她,自己要結婚了。


    喬喬說: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了,祝你幸福。


    說完喬喬從包裏拿出一張碟,給槿湖。《維羅尼卡的雙重生活》,又叫兩生花。喬喬說,這張碟,我一直都隨身帶著,我曾真的以為,我們倆就是片裏麵的那兩個叫維羅尼卡的女孩,除了長相不一樣,我們就是兩生花,可是我做了那些對不起你的事……現在,我把它送給你,我祝福你,你會是那位法國的維羅妮卡。


    槿湖收下那張碟,抱住了喬喬說:在陌生的小鎮,你一人獨自在那裏,要保重。


    她們兩人人相擁抱了一夜,槿湖是很晚迷糊中睡去的,她夢見大學時,一個宿舍的人在一個屋子裏,喬喬在看著電影,王煙捧著書,胡柳兒對著鏡子畫著妝,可是槿湖走上去同她們每一個人講話,她們都似乎聽不到,接著又夢見維棉,夢見維棉穿著婚紗對她笑了很久。


    醒來的時候,喬喬已經走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甚至,都沒有留下她得手機號碼。槿湖隻知道她去了一個徽南的小鎮,再也不會回來了。


    槿湖本是打算在三亞各個街道走一遍的,但是,她發現自己找到了這家維棉曾住過的酒店後,就哪兒也不想去了,她把自己關在麗天閣,一待就是幾天。


    她拍下了那兩個煙洞的照片,然後叫來經理,指著那個煙洞說:這是我燙的煙洞,我也給你一千塊錢做賠償。


    經理不解的看著槿湖,許久沒有理解過來。


    槿湖說:這樣,兩個煙洞,就相依為命了,不會再是獨活了,是不是?


    經理收下了錢,走的時候,自言自語說:一樣怪異的女子。


    誰又會體會到兩個煙洞背後的深情?槿湖拉上窗簾,在黑暗中點燃煙,含一顆薄荷糖在嘴裏,煙,讓我們繚繞,薄荷,讓我們清醒。


    在虛幻與現實邊緣行走,如同是孤獨的行走中的影子。


    慕西打來電話,言語裏有些不對,槿湖覺得就是不對,但不知道究竟不對在哪裏。慕西問槿湖什麽時候回來,如果想多待幾天,也沒有關係。


    槿湖看他這樣說,便覺得他是不想她的,便故意說:好,那我就在雲南多待三天,反正我還沒有跑遍呢。


    槿湖想,不對是出在這裏了,他怎麽會突然讓自己多待幾天?但又一想,定是自己想多了,慕西一定是想來緩兵之計,他想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婚禮,想到這裏,槿湖心裏笑了。


    四月七日,槿湖坐上了返回南京的航班,槿湖看著飛機漸漸離開地麵,在心裏說:棉,明年見。


    慕西見到自己一定會很驚喜吧,他還以為自己要在海南繼續待幾天呢。


    槿湖回到了小樓,此時的桃花妖嬈的漫開著,桃枝夭夭,灼灼其華。


    門沒有鎖,看來慕西是在家的,她推開門,赫然看見一堆女人的衣物,很顯然,那不是自己的東西。她楞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才出去幾天,慕西這麽快就有了外遇。


    第九十四章:一切皆是因果


    她就呆立在那裏,看著客廳裏那一堆女性用品,她甚至希望是自己走錯了房子,可是那些桃花告訴自己,這是她得家,別的地方還會有沈慕西種的桃花嗎?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寫了太多男人出軌後女人的反應,而此刻,自己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是的,她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落差,剛在飛機上還滿心歡喜的,突然麵對這樣的景象,心裏無法承受。


    槿湖放下包,坐在沙發上,看著樓上的房間,她不敢進去,真的不敢進去。


    過了一會兒,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下樓,她看著槿湖,著實吃驚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她穿著孕婦裝,散開著頭發,腳上拖著的是槿湖的粉色絨毛拖鞋,站在樓梯上,一副女主人的樣子說:你是沈慕西的女朋友嗎?我剛搬過來的,我肚子裏,有我和慕西的孩子,你該明白了吧。


    距槿湖看著她,眼前所謂的小三,是那麽的像維棉,那麽的像,她得眉眼,她上揚的嘴角,甚至說話的樣子,槿湖眼淚掉了下來,望著她說:你是維棉嗎?維棉,是你嗎?


    我是楊菡,沈慕西的前女朋友,你說的維棉,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她跟我媽姓,我和我爸姓。難道你認識她不成?她下了樓梯,坐在了槿湖對麵的沙發上。


    槿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維棉生前苦苦尋覓的妹妹竟然生生的跳進自己的生活,並且,還是沈慕西的前女友,就是他曾經口中的小菡。


    鵪槿湖走近小菡,端詳著她,這張和維棉一樣美麗的麵龐,說:為什麽不找你姐姐,知道她找你找的多麽辛苦嗎?


    小菡滿不在乎的說:她當年把我一個人丟在黑暗暴力的家庭裏,現在找我,我也不會認她的,我曾經看著很多報紙登她尋找我的啟示,我都覺得好笑。


    槿湖扭過頭,想了會兒,說:她不會再來找你了,她已經死了。


    小菡極度震撼地站起來,說:什麽,她死了,她怎麽會死!她好端端的怎麽會死!


    槿湖把一切都告訴了小菡,包括維棉為了她所做的一切,最後,槿湖說:你姐姐的死,主要都是因為我,我欠你姐姐的太多了,怎麽還都還不清了。


    小菡聽完了之後,情緒似乎悲痛的控製不住,她的手竭力的抓著沙發靠背,青筋都冒出來了,也許,聽到多年未見的姐姐的死訊,打擊是很大。


    楊菡說:你確實是個罪人!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放過你的!然後冷冷的轉身上樓,白槿湖聽到了樓上傳來的隱隱哭聲。


    不知過了多久,槿湖聽見慕西的腳步聲,慕西見她的眼裏掛著淚,明白了一切,他說:你走了之後,我也買了去海南的機票,準備坐下一趟航班找你的,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但是我遇到了小菡,那個台商在南京的生意結束了,和她得感情也就結束了。她懷了台商的孩子,那找我,要我幫她。


    槿湖說:她要你幫她什麽,幫他肚子裏的孩子,做那個孩子的爸爸是嗎?行啊!


    沈慕西不可思議的看著她說:她要我娶她,讓她把孩子生下來,難道你同意嗎?你難道不反對嗎?


    槿湖的擺擺手說:我同意,我一點兒也不反對。我也知道,那個孩子,就是你的吧。


    沈慕西抱住她,說:胡說,怎麽會呢,我和她分手後就沒有再聯係,你相信我。


    她推開,然後走開,站在一邊,雙手抱在懷裏,冷笑了一下,說:你當我是傻子嗎?這個孩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能把她帶回家嗎?你真把我當他娘的笨蛋是吧!


    他看著她決絕的樣子,說:你不相信我嗎?難道你沒有一點點在乎我嗎?


    槿湖覺得哭笑不得,是你沈慕西把前女友帶回家,而且這還是個孕婦還是維棉的親妹妹,難道要我把維棉的親妹妹趕出去嗎?你讓我怎麽選擇,你現在還質問我有沒有一點點在乎你。為什麽要把我置於最難選擇的境地,這是老天開得最可怕的玩笑。


    槿湖說:我想,我們好好地談談了,我覺得,這個孩子,也許就是你的。我沒有料想到我們會是這樣的結局,你懂嗎?


    是的,這種結果是槿湖和慕西誰都沒有料想到的,他們差一點點就可以結婚,就可以白頭到老了,隻差那一步,現在老天開了這種玩笑。在懷著對維棉深深的自責麵前,她怎麽可以自私,怎麽可以去緊抓自己的幸福。


    當初,維棉不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犧牲了自己的婚姻嗎?


    想到這一點,槿湖更有勇氣了,維棉對自己如同親妹妹,現在她至死都念念不忘的妹妹出現了,自己到底也該做點什麽了。


    放手,槿湖對自己說,放手。


    槿湖收拾東西,要逃離,這棟小樓她也不要了,留給他們做新婚賀吧。


    小涵站在閣樓上,冷冷的看著槿湖,說: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你害死了我姐姐,那畢竟是我唯一的姐姐,我恨你,這一切是你應得的。


    一句“一切是你應得的”,讓槿湖全身打了個顫。


    沈慕西拉住她,說:我剛剛才知道小菡是維棉的妹妹,難怪第一次見維棉我覺得那麽眼熟。


    是啊,所以,請你好好珍惜她。白槿湖說著,手顫抖著收拾行李,隻是一個箱子。


    第九十五章:很羨慕她


    你到底要幹嘛,我有說要娶她嗎?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你有沒有給我時間讓我去處理,去想辦法,你就這樣一走了之,我該怎麽辦?


    給你時間處理,你怎麽處理?讓她把孩子打掉嗎?那不是你的骨肉嗎!我走!是呀,和誰生孩子不都是生!我不在乎,沈慕西,你可以和別的女人生孩子,我也和別的男人生!白槿湖一怒之下,說著自己都不懂的氣話。


    槿湖看著他的眼睛,那裏曾有她覺得世界上最溫暖的陽光,是的,這個說做她的誇父,為她追趕太陽的男人,始終是博愛的,否則,怎麽會把前女友帶回家來。


    他看見自己曾經的戀人,挺著肚子來哀求他,一定是於心不忍的吧?卻有沒有想過這樣對我是何等的殘忍。我難道要和一個孕婦搶老公嗎?


    距所以,放手,統統放手。


    槿湖說:慕西,我不是離了你就活不了,我覺得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是你的,你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否則你怎麽會把她帶回家來。我沒有你,我會更好的投入寫作。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表麵波瀾不驚。


    慕西無力的鬆手說:好,你去做你的大作家。但是,你不要走,我們搬走。


    鵪槿湖聽到他說“我們”,那個“我們”指的是他和楊菡吧,不是說好,隻有你和我加在一起才是我們的嗎?


    房子留給他們吧,這樣如果想念沈慕西,還可以偷偷回來看一眼,至少她可以確定他在那兒,他在那兒,哪怕和另一個女人生活在那兒。


    頂多從最初的一無所有,再回到一無所有,亦如從前。


    這個世界上一個人來注定要一個人走。


    槿湖說:我沒有求過你,隻這一次,我求你,你留下來,讓我走。


    慕西許久都沒有說話,然後抱住槿湖,說:別走太遠好嗎,在我可以找到的地方,別動,好嗎?我處理好這些,我就去找你,我帶你回來。


    她想,還能回得來嗎?這大約是他們最後的一次擁抱了吧。


    沈慕西執意要開車陪槿湖找房子,這時,閣樓上傳來尖銳的叫聲,慕西看了一眼槿湖,來不及多想,衝上了樓上,接著就抱著楊菡下樓,焦急的對槿湖說:快,開車去醫院。


    楊菡在站在板凳上清理槿湖的書稿時,不慎跌倒了,她倒是太心急了,急著要把槿湖的東西撤出這個小樓。


    槿湖開著車,還是那輛慕西為她買的保時捷911targa,她從後視鏡裏看見慕西抱著楊菡,滿臉的汗,那種焦慮,像是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他懷裏的楊菡,在痛苦的呻吟著,那一刻,槿湖很羨慕她。


    恍惚間,她忽略了前麵的車,差點撞上,她猛的一個急刹車,慕西大聲嗬斥道:你不知道她正痛著嗎?你急刹她會多痛!


    他不停的安撫著懷裏的楊菡,溫柔的說:小菡,你最堅強了,挺住,一會就到醫院了。


    楊菡滿頭的汗,臉色蒼白的說:慕西,孩子保不住怎麽辦?


    沈慕西低頭,撫了一下她的頭發說:不會的,再說,沒了,我們再生一個,擁有我們自己的孩子,好不好?你忍忍。


    槿湖感覺自己像被五馬分屍了一樣,大卸八塊了一下,被掏空了胸腔。


    耳邊來回的重複著那句話他對楊菡說“沒了,我們再生一個,擁有我們自己的孩子”


    慕西看著疼痛的楊菡說:你開快點行不行,她痛,她在痛,你知道嗎?


    是的,她在痛,誰有知道我在痛。


    不是說好了白頭到老,不是說好了至死也不渝,為什麽還沒有白頭,還沒有至死,我們就不得不生離。


    車到了醫院,慕西抱住楊菡,生怕她會痛,衝進了急診室。槿湖跟在後麵,她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委屈,但楊菡是維棉的親妹妹啊,能爭什麽呢?


    我又能夠怪她什麽?


    慕西又是掛號,又是找醫生,那個看起來滿臉嚴肅的女醫生掃了一眼慕西說:你是病人的丈夫吧?我說你是怎麽照顧你老婆的,她都懷孕了五個月了還讓她滑到!


    是的,連醫生都說他們是夫妻,槿湖的疼一圈一圈散開來。她蹲下身子,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也許是過於悲傷,肚子疼了起來。


    慕西焦急的問:醫生,沒什麽事吧?


    門外傳來護士的聲音:醫生,有人暈倒了!


    醫生匆匆起身掃了他一眼說:算你的福大,送來的很及時,母子都沒有大礙,住院觀察幾天就沒有事了。說完了走了。


    慕西鬆了口氣,想到醫生說送來的及時,這才想起槿湖,他四處找,卻沒有找到。他悵然的想,她一定是走了吧,他後悔剛才對她的態度,一定傷著她了。


    他掏出手機,想打給她,猶豫了會兒,沒有撥出,彼此冷靜一下吧。然後就回到楊菡的病房,她需要他的照看,她在這個城市已經舉目無親了。


    慕西絕沒有想到,在他擔心地向醫生詢問楊菡的狀況的時候,槿湖已經昏厥在門外了,被護士發現,迅速送到了急診室。


    槿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次日的清晨,看著自己躺在病床上,而且也是婦產科病房,她已經記不得自己怎麽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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