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才聽到林瑞的話,眼前不禁一亮,一拍大手驚喜的說道:“對啊,我咋沒想到這些啊。”


    林有才說著,一轉身對旁邊的班德勝吩咐道:“德勝,你馬上去朱樓生產隊找朱克明,告訴他前林生產隊攔河築壩的事情,他們要是不顧自己地裏莊稼的死活,就可以不來。”


    班德勝猶豫了一下,說道:“隊長,這是咱們後林生產隊跟前林生產隊的事,叫朱樓隊來幫忙,是不是讓人看不起啊?”


    林有才聽到班德勝的話差點氣笑了,直接一腳踹在班德勝屁股上,大聲的嗬斥道:“混賬玩意兒,是麵子重要還是填飽肚子重要?”


    班德勝猶豫了片刻:“當然是填飽肚子重要。”


    這年代的人都被餓怕了啊,在野外看到野菜也要采摘回來,收莊稼也是顆粒歸倉,比如大人收麥,小孩老人撿麥穗,一個麥穗也不準落地裏。


    “那還不快滾去找朱克明,就憑咱們後林那點人能鬥過前林嗎?沒有水還澆個屁啊。”林有才又抬腳準備踢班德勝的屁股,卻正好班德勝提前預感到了,扭頭就帶著火把跑了,他要去朱樓生產隊搬救兵,一起鬥前林生產隊攔河築壩的霸道行為。


    “今夜無眠啊。”


    林瑞看了一眼遠去的火把頗為感慨的說著,也就是這個時代勞動人民無怨無悔辛勤勞作,鬥蒼天鬥大地鬥敵人,隻要上級一聲命令,上刀山下火海二話不說,還不求報酬都可以。


    要是放在後世各種公司裏單位裏你說加班幹活?那些員工直接對你甩一個嗬嗬,生怕自己晚走一秒鍾都虧了。


    “行了,你小子別感慨了,知道去孫營生產隊的路吧?你去找孫國防,這個主意是你小子想到的,去了怎麽說你自己知道了吧?”林有才一臉嚴肅的對身邊舉著火把的林瑞說著:“孫營生產隊在咱們隔壁,路途不遠,你小子也小心點,三天前咱公社通報,有一名敵t人員逃竄到咱們這一帶了,各組民兵都通知到了,隻是沒有告訴你們普通社員,遇到陌生人不可莽撞,先自保知道嗎?”


    “放心吧隊長,保證完成任務,孫營比咱們隊人還少,三百人的生產隊我說啥給你帶來二百人。”林瑞雙腳並攏,開玩笑似的敬了個禮。


    “臭小子,站都站不直溜,敬禮也是敬的亂七八糟的,等老子忙完了,給你訓訓。趕緊去吧,找人是大事,但是都比不過自己的安全重要。”林有才笑罵了林瑞一聲,讓他快去快回,他要去毛河堤壩上主持局麵去,這小子看著機靈著呢,應該不會出事吧。林有才心中如此的想著。


    其實就算不帶火把,現在月朗星稀,把大地照的一片清明,完全能看得清路麵。林瑞帶著火把就是提醒巡邏的民兵自己的位置,這樣不會引起巡邏民兵的誤會。


    林瑞穿行小路,一路上走的飛快,地裏的莊稼都也隻有在晚上的時候,地氣回潮的這點時間看起來略微有些精神,不大一會兒,林瑞便走入了孫營生產隊的地界,孫營的種植結構跟他們後林隊略有不同,因為他們這裏的平地少,山地多,種植的耐寒的紅薯花生芝麻類的比較多,反而玉米比較少。


    林瑞邊走邊看,不知道地裏這些半死不活的莊稼還能支撐幾天不旱死。


    就在林瑞思索間,突然的從旁邊的玉米地邊緣躥出來一個人影:“站住,你是誰?大晚上的跑這裏來幹啥?”


    “我是後林生產隊的社員林瑞,我要去孫營生產隊找你們隊長,告訴他前林那邊正在毛河上堵水圍堤,他們前林隊要把咱們大家的莊稼都幹死。我是特意來告訴你們孫隊長的。”林瑞立馬站住不敢動了,因為他發現對麵站在玉米地陰影裏的人員,他手裏正端著一把長槍,看情況應該是孫營的巡夜民兵。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大晚上的誰知道你說的真假,趕緊回你們後林隊去,不要在我們孫營停留,我待會告訴我們隊長就成,誰知道你是不是是潛入我們孫營搞破壞的。”此人端著槍,沉聲的說著,直接讓林瑞離開。


    “同誌,你是孫營的哪位民兵同誌,我回去以後好跟我們隊長匯報一聲,說我把消息通知到你們了,不然回去了我們隊長要是對我一問三不知,還以為我是偷懶沒有通知到你們呢,”林瑞都想轉身了,卻又突然停住了,這不對啊,兩個生產隊的地都中間就隔著一條抬田溝,莊子距離三裏路,兩個生產隊的人更是親戚連著親戚的,很多人都互相認識啊。


    自己通名報姓之後,對麵的人不可能連麵都不見一麵,二話不說就趕自己走的道理啊。


    “行了,行了,我是你孫二叔,趕緊走吧,我馬上就通知我們隊長,要是你們隊長責備你,我去給你說明情況,趕緊回去別亂跑,山上有狼下來,你要是被狼叼走了可沒人救你。”對麵的黑影不耐煩的報了個二叔的名號,又對林瑞進行恐嚇。


    林瑞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在孫營這邊,一般喊表叔,舅舅或者姨夫的比較多,因為兩個隊以前彼此通婚,都是時間長了,跟著村子裏的人喊,這種稱呼也變的很多了啊。


    在記憶中從沒有二叔這個稱呼,要麽是叫某某叔叔。


    林瑞心裏不由的想到了林有才在他來的時候告訴他的那件事情,現在跑出來的敵特可都是不要命的人啊,想到這裏,林瑞的心一下子懸起來了,頓時心跳加速,甚至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同時腦海裏瘋狂進行各種猜測。


    首先一條可以肯定,這個人不敢隨意的開槍,大晚上在空曠的四野裏開槍聲音,立馬就能招來附近巡邏的民兵,而他不趁自己不注意把自己騙到身邊突然製服或者襲擊自己,最主要的是有可能他沒有把握一擊讓自己失去反抗能力,或者,他受傷了,不敢讓自己上到他跟前。


    但是,林瑞衡量了雙方實力懸殊,就算對方可能受傷了,就憑自己小身板,也很難控製住對方,最主要的一條就是,對方手裏有槍啊。被那槍口對著的那一刻,林瑞有種毛骨悚然的危險感。


    至於對方到底真是孫營的民兵,還是可能是潛逃人員,一試便知。這一瞬間,林瑞想到了很多種可能。下一刻,對方的話音落下,林瑞就很自然的接過來話題說道:“哦,是我二彪叔啊,我知道了,回頭我跟我們隊長說,前林堵河道的事情我告訴你了啊,到時候我們隊長萬一要是問起來,你要給我作證啊。”


    林瑞對著對方大聲的喊道,並且逐漸的往後小心的退著走,生怕自己一時忍不住跑的太快了,引起了對方的懷疑了。


    “是我,知道了我是誰還不趕緊滾。”對方又忍著怒氣對林瑞罵了一聲。


    林瑞這才轉身的大步流星的往回走去。當轉身到一片玉米地的時候,自己心頭的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才消失不見了,林瑞知道對方可能放下了槍。他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轉身走入另一條岔路,把火把在土裏插滅,一路朝著孫營隊莊子跑了過去。


    林瑞幾乎百分百可以肯定,剛才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孫營的人,因為在孫營裏根本沒有一個自己稱呼二叔的叫彪子的人。


    林瑞剛跑進孫營莊子外麵沒多遠,隻聽一陣汪汪的獵狗狂叫聲,孫營山地多,平地少,村子不少人都是打獵的好手,附近就屬他們孫營養著獵狗。


    獵狗一叫,直接驚醒了巡邏的民兵,林瑞老遠的就被巡邏的兩個孫營民兵組織人員攔住了去路:“喂,幹啥的?不去河裏擔水幹活想偷懶回家睡大覺啊?小子你是誰家的?”


    民兵巡邏,幾乎沒有單個的,就連林有才出門夜巡都拉著自己一起,就怕自己出了意外,另外一個可以發出警報。


    “我是後林隊的林瑞,找你們隊長有事,前林隊的正在圍河造堤壩呢,他們準備把水截停了自己用,我們隊長不忍心看著你們沒水澆地讓我特意來通知你們孫隊長的。”林瑞大聲的叫喊著,沒有火把,晚上月亮再明亮,也看不清人臉。


    “是你啊,二壯家的小子,我是你科舉叔,前林的那些王八犢子真造堤壩攔水了啊?這些王八蛋仗著人多勢眾,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不行,我要去找隊長,召集人馬馬上找前林隊去幹他娘的朱大常。”孫科舉也是一個急性子,林瑞剛說完,他就扛著槍一路跑著去了河堤上。


    在毛河的上遊,除了低矮的莊稼,一望無際,老遠的就能看到毛河那邊燃起了火把長龍,正在日夜不停歇的擔水澆田保苗。


    看來不但是他們後林村開了抗旱保苗大會戰的宣傳活動,其他村子為了自己地裏的莊稼,也都不約而同的開始擔水澆地保苗。


    不用說,一準是他們這些幹部在公社那邊得到了一些消息,幾乎一致的都開始行動了起來了。


    “你這小子,平時看你悶不吭聲的一頭悶嘴驢,居然敢走夜路來通知我們,你們隊長對你小子也放心,不知道附近危險啊?咱們附近可是跑進來了一個敵特還沒逮住,等會去前林你跟我們一起走吧,不要單獨回去了。”留下一個沒有走的民兵,等看清了林瑞的容貌,這才鬆了一口氣,把手裏提著的長槍壓下槍口。


    此人林瑞認識,按照輩分自己還應該要叫他姑父呢。林瑞想了一下,還是不等見到他們隊長了,自己剛才遇到那個可疑的人必須要盡快告訴他,省的夜長夢多,被歹人跑路了就麻煩了。


    於是就一扯顧寶成的胳膊,湊近了他的身邊說道:“寶成姑父,你們孫營有叫彪子的嗎?我來的時候路過你們西南地那邊,有一個巡邏的民兵,他說是你們孫營的,讓我叫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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