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瘸子一臉的悲苦像,他家傻兒子病情加重,不得不再次出山,上次去野豬林戳了野豬窩,藥材沒搞到,差點沒把命折裏麵。沒有這味主藥配成的藥劑效果減半,他兒子的病就不能得到控製。


    孩子沒了娘,再加上精神不正常,林瘸子可以說在這個世上也就傻兒子一個親人了。林瘸子說著,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可見這幾天的辛苦與煎熬,說完便再次背著獵槍,走進了這南部的深山之中。


    林瑞看著離開的林瘸子,卻不覺的品味出了一種風蕭蕭易水寒的感覺來。


    林瘸子剛離開,從生產隊那邊就走來了一隊人馬,這才是換防的巡防社員。


    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三天,林鎮江帶著他這一小組的人員離開大山腳下,如果夜班沒有任何收獲,他們這次的巡防任務基本上可以宣告結束了。


    同時,孫國防提議的這種拉網式的巡防也基本可以宣告失敗了。


    林瑞回到生產隊裏,把白蠟杆交公之後,剛好今天是後林隊大食堂建成後第一天使用,隊裏正在舉行一個隆重的歡慶儀式。


    此時的後林隊不說鑼鼓喧天,鞭炮震耳。


    在林源的操持下,整個生產隊那真是紅旗飄揚,歡聲震天,熬豬肉的香味兒都飄出了二裏地。


    留在隊裏的社員們,無論是老人,還是孩子,如海納百川都往大食堂跑去,紛紛來到大食堂門口的小廣場上集合。


    中午一到,鞭炮響起,林源跟崔鄉長笑容滿麵的站在剛建成的後林隊大食堂門口的台階上,台階下臨時整理出來的一片小廣場上,所有後林隊的社員匯聚一堂,鞭炮一響,頓時掌聲如雷。


    而在林源二人的身後,又從大食堂裏露出走出來後林生產隊的其他幹部,林有才,王傳名以及負責派工的林根才,保管員林東來等人


    眼看眾位領導已經就位,在社員們的想法裏,那距離開飯也越來越近,想到這裏,社員們鼓掌更加賣力,一時的掌聲如雷,直接蓋過了鞭炮的炸響。


    把頭發梳洗的油光滑亮,並且還特意梳了一個大背頭的林源更是容光煥發,氣場十足。林根才這位參與食堂大建設的管理者更是神采飛揚,眼中的得意都快壓製不住了。


    看一看身後的氣派大食堂,這可是他林根才的功勞啊。


    而林有才,王傳名這兩位後林隊的最重要的領導人則是麵無表情,隨著大家鼓掌,仿佛徹底被林源等人邊緣化一樣。


    唯有在崔永年看向他們的時候,倆人的臉上才流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隊長,看開點吧,不管怎麽說,這倆狗東西也給咱們隊裏憑空添了一棟大房子,給咱們集體置辦了一些家當啊。”王傳名捅了一下身邊林有才的腰,帶著幾分刻意的笑容對他勸說著。


    林有才則是氣呼呼的冷哼一聲說到:“今天又殺一頭豬,咱們隊裏總共就二十來頭豬,照這個速度吃下去,咱們過年連任務豬都吃光了,交不上任務咋整?他林源拍屁股走了,最後還不是咱們倆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王傳名歎息了一口氣,仿佛看開了一般說到:“林源有上級的支持,現在又用吃肉籠絡住隊裏的社員。社員們最近早上吃二合麵餅子雞蛋湯,中午吃豬肉燉菜已經吃上癮了。”


    “你要是敢說不讓他殺豬,你說還有幾個人會聽咱們的?他們已經吃上了細糧肉菜,你再讓他們跟你一起吃粗糧,就鹹菜疙瘩,喝苦澀的野菜湯,看還有幾個人願意聽你的?不當麵罵娘在背地裏指不定咋編排咱們呢,看開點吧,不破不立啊。”


    林有才惡狠狠的瞪了林源的背影一眼,放低聲音,恨聲說到:“難道咱們就任由這個王八蛋繼續禍禍下去不成?”


    王傳名也歎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的說到:“等吧,總會有轉機的,相信這個時機,已經不遠了,咱們地裏的玉米最遲一個半月就要收了,庫房裏的食物,最多還能支撐一個月。”


    “糧食不夠吃的了?老王,這麽大的事情你咋不早說?”林有才一聽急了,在大是大非跟前,個人的恩怨第一時間被他甩到了一邊,這才是真正的隊長。


    王傳名拍了拍林有才的肩膀說到:“放心吧,我有安排,好麵不夠吃,不還是有榆樹皮麵,野菜餅子嗎?咱們倆也趁著這次機會,好好的跟著人家林專員吃幾頓好的。”


    “奶奶個腿的,長這麽大吃的好飯好菜都沒有這幾天吃的多,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再說了,剛好趁著這次機會,讓這幫王八蛋也知道知道誰才是對他們真的好,一幫子忘恩負義,有奶便是娘的王八蛋。”


    “我說林隊長你也別擔心這擔心那,豬牛是集體的,集體的還不都是大家的?大家夥都不擔心吃完了糧食咋辦,你擔心個屁啊,我看你就是矯情。有這空擔心別人,不如等會多吃幾個肉片子。”


    王傳名嘴角拉出一絲淩厲的狠辣之色,林有才想要說什麽,最終歎了一口氣,便不再言語,隻是那緊握的雙手說明此人的內心並不平靜。


    今天是大食堂落成後首次開始使用的重要時刻,林源揚眉吐氣,也是他的高光時刻,此時此地這裏就是他的主場,其他人統統靠邊站。


    經久不息的掌聲在林源再三擺手勢壓製下才算落下,林源紅光滿麵的站在大食堂的門口台階上,眼神精光閃爍,睥睨四方。


    襯托上一身幹部裝,白襯衣洗的一塵不染,胸兜裏別著一支鋼筆。筆挺的灰色中山庫,腳上是一雙黑色皮鞋,整個人顯得格外的精神,很有坐辦公室的那種大幹部的派頭啊。


    “鄉親們,後林隊的社員們,咱們後林隊的大食堂,曆盡千辛萬苦,幾經挫折,中間還被抽調三分之一的人員去參與巡防工作的艱難情況下。咱們社員都發揮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三不怕難的作風,硬生生的靠著大家的兩隻手,完美的完成了大食堂的建設這一重大的政治任務。”


    林源氣勢十足,那雙手一申一揚,看起來很有派頭。


    “咱們後林隊的大食堂完美竣工,這標誌著咱們後林隊進入大集體了,我們大家至此之後都是大集體的新社員啦。至此之後,我們隻管幹活,國家自會管我們吃飽飯,吃好飯。以後,咱們後林隊的社員們天天有肉吃,大家夥說說想要過上這種天天吃肉的神仙般的日子嗎?”


    “想,想,想!”底下聽著的社員們一聽說以後可以天天吃肉,那雙眼都紅了,扯著嗓子,舉著手大聲的呼喊著想要吃肉。


    那模樣真如深度洗腦的傳銷員在聽課的時候一樣。


    林源很滿意這種一呼百應的狀態,他雙手往下壓了壓,底下的社員頓時收聲,真是令來禁止,林源心中更加高呼:不愧是我林源林專員,隻需要一招,就把後林隊百分之八十的社員拉倒我這邊來,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頑固派,早晚也要被我林源踩在腳下。


    他此時忍不住心中的得意,用眼睛的餘光掃了一眼身後的林有才和王傳名這兩位村子裏名義上的領導人,看著他們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林瑞更加的得意的想著:“這兩位白幹了這麽長時間,口口聲聲說著為大家好,大家懂個屁,大家隻想吃飽,吃好。你們兩位隊幹部拿著生產隊的集體資產讓社員們跟著你們過著楊白勞的日子,白毛女都不跟你們一隊了。”


    “以後,整個後林隊將會是我林源說了算,整個後林隊,我林源將會隻手遮天,你們兩位名義上的生產隊幹部,哼哼,當你們的光杆司令去吧。”


    這一刻,林源得意的差點把頭揚到六十五度高,在心中自我偉光正的肯定。


    “咳咳...”突然的,一聲咳嗽打斷了林源心中對美好未來的暢想,心中不由的暗自惱怒,他現在就想看看是誰在打擾他享受高光的時刻。


    一轉眼卻發現崔永年正在對他使眼色,而在崔永年跟前的自家的嬌妻,也一臉桃紅的看著自己,對著自己瘋狂的暗示。此刻兩人站在一起,真如一對父女一樣和諧啊。


    林源心裏一顫,這才想起來剛才自己得意忘形了,把崔書記這尊大靠山給忽略了,他遞給崔書記跟嬌妻二人一個讓他們放心的眼神,然後又精神抖擻,渾身上下升騰起來一道道的幹部氣息。


    一手掐腰,一手上揚,擺了個偉人手勢,大聲的說到:“鄉親們,後林的社員們,咱們之所以能夠這麽快過上好日子,離不開一個人的大力支持,那就是咱們向陽公社的崔書記。”


    “如果沒有崔書記力排眾議,就沒有咱們後林隊第一個拉磚拉瓦,第一個建立起大食堂,吃上大鍋飯。大家夥看看前林隊,孫營隊等其他的幾個生產隊過的什麽樣子的日子,榆樹皮三合麵就著又苦又澀的野菜湯,吃不飽不說還不頂餓。再看看咱們天天大餅子饅頭管飽,豬肉燉菜吃到撐,這才是大集體社員該過的日子嘛。”


    ......


    林源很是進行了一番憶苦思甜,又對比臨近的兩個生產隊的人民,隻差沒有明說,你們跟著我林源混,那就是在福窩裏,跟著原來的隊長混,隻能過跟其他生產隊的社員一樣的苦日子。想過苦日子還是天天吃肉的好日子,大家選吧。


    反正林源是一通忽悠,又成功的忽悠對他支持。給自己拉了人氣後,林源也沒有忘記剛才自己領的任務。


    “下麵,有請崔書記給咱們講幾句,大家鼓掌歡迎。”


    林源說完,直接邀請身後的崔書記上台演講,台下的社員們更是賣力的鼓掌,一時的掌聲如雷,手掌心都拍的通紅了。


    崔永年對著林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人心收攏住,這個林源,果然不錯。


    “後林隊的鄉親們,各位社員們,首先呢,為人民服務,不講功勞,我做的那些事不值一提,都是我這個書記應該做的,隻要能服務好大家,我就心滿意足了。”這家夥,崔書記更是官話套話一大套,不愧是當官的。


    站在人群中的林瑞,看著台上倆人的表演,各自吐槽優缺點。


    崔書記話鋒一轉,再次的說到:“為了讓全國人民過上好日子,國家早日全部實現現代,中央決定,要在三年之內趕超英美,為了支持國家大建設,特意提出今年必須完成千萬噸大煉鋼的任務。所以,咱們向陽公社為了響應國家的號召。特意打造了一個煉鋼熔爐,用以支持國家大建設。”


    “如今咱們後林隊已經進入了大集體,咱們吃的是大鍋飯,幹的是集體活,那家裏的一些鐵器也都用不到了,現在到了咱們廣大社員為支持國家大煉鋼做出貢獻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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