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瑞早早的收拾了東西,今天最後一個最關鍵的東西,壓縮空氣進出氣自動感應閥門的關鍵零件圖紙已經畫完,至此之後,新式吹壓縮空氣的旋轉煉鋼爐已經設計完成。


    平爐全靠焦炭燃燒散發的熱力煉鋼,吹氣煉鋼爐與平爐有著本質的區別。


    這個吹氣煉鋼爐又跟吹純氧的吹氧煉鋼爐也是不同,這個是吹壓縮空氣,利用空氣中的各種氣體,然後加入各種爐渣發生反應從而產生熱量,把鐵水煉成鋼的過程。


    看似跟吹氧煉鋼爐相似,都是以鋼水自身反應煉出來的鋼鐵,但是這種吹空氣比吹氧的的難度就設計方麵而言要大的多了。


    如果現有條件純氧好製取的話,林瑞也會選擇吹純氧煉鋼爐。


    可惜,製氧工藝不達標。


    林瑞卷起圖紙,背上軍綠色的背包,上麵印有一顆鮮紅色五角星,這是顧書記特意送給他裝資料的,是這個年代獨有的圖案標識。


    想了想,他又把竹筒給掛在車把上,這次裏麵沒有裝碳基生物飲用水,裝的是生物培養水。


    明天要去大姐家裏,自己第一次去大姐家,今天必須要帶點禮品過去,不然會讓人瞧不起的。


    姐姐自從嫁出去兩年了,到現在林瑞都沒有去過姐姐家一次,每次姐姐都是在過節的時候才能匆忙而來,然後又匆忙而去。


    林瑞記得,姐姐第一年過年來走親戚的時候,老宅把姐姐帶來的禮品都留下完了,沒有一點回禮。至此之後林瑞那個姐夫除了第一年過年的時候來了一趟,其他的時候一次都沒有來過。


    在這片地方有個風俗,過節走親戚的時候,無論帶多少禮品,都不能空手而去,從親戚家回來的時候,也不能把人家的禮品留完了。


    這叫禮尚往來,親戚路子沒有斷。


    要是不帶禮,或者把禮品留完了,這都是表示要斷親了。偏偏老宅第一次就把姐姐家的禮品全部留完了。


    至此之後,姐姐每次都是匆忙而來,急匆匆的離開,甚至大多數時候老宅子裏連頓飯都沒有。


    以前的林瑞在老宅裏整天就是想著把自己隱藏起來,裝個小透明,生怕引起老宅子其他人的注意力。一個不如他們意,動輒就是一頓打罵。


    在一個就是想辦法吃飽飯,努力的活著不讓自己餓死了。


    從林瑞記事起一直到他離開老宅,在原主的記憶中,從來沒有感覺到吃飽是一種什麽樣子的感受。一個連吃都吃不飽,整天眼睛都餓綠了的少年,對姐姐的關注就少了很多。


    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老宅的做法越來越讓他覺得可氣。他們二房這一支,簡直在家裏一點地位都沒有,林瑞模糊的記得,當初就給姐姐回禮這件事上,他母親提出了要回禮的。


    可惜卻遭到了老宅人的一致拒絕,就連父親林二壯都差點要動手打母親。


    說女兒孝敬父母這是天經地義,拿回來的東西哪有還往回拿的道理啊,豈不知母親每次回姥姥家的時候,拿過去的禮品每次都回來一大半。


    所以,不但林瑞沒有去過姐姐家,應月娥他們也沒有去過姐姐家裏走過一次親戚,用奶奶的話說,家裏吃的都不夠,哪裏還有閑錢買禮品去走親戚?


    你無禮上,我不往來,長此以往,姐姐就真的成了一個賣出去的姑娘。


    這次去,一定要帶上豐厚的禮品才成,林瑞想了想,覺得還不保險,又多拿了兩個竹筒掛在車把上,這才背上背包,騎上自行車去出了後林隊,給姐姐家裏置辦禮品,就全指望這三個竹筒了。


    “林瑞,又去公社公幹?”


    “林瑞,什麽時候到公社裏去當工人?當了工人是不是就吃商品糧了?”


    “林瑞,啥時候帶我學騎自行車?”


    一路上,後林隊的社員都紛紛給林瑞打著招呼,大家夥都知道林瑞已經不用在生產隊裏上工了,他每兩天就要去一趟公社。甚至有時候王通訊員也會騎著三跨子過來找林瑞。


    反正現在整個後林隊的都知道,林瑞現在牛逼克拉斯。


    林瑞騎著自行車,看著田野裏一片翠綠,可惜雜草更多,莊稼已經枯死,下雨後大家都在地裏種上了蘿卜白菜,離冬麥還有一段時間,期望短期內能夠在收獲一點吃的。


    林瑞腳下蹬的飛快,在到向陽公社的時候,林瑞找了個小樹林推著自行車鑽了進去,再出來的時候自行車已經消失,隻剩下手裏提著的幾個竹筒子,徑直往供銷社的方向步行過去。


    這次林瑞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找那個隱藏在小胡同裏,光明正大的私下裏收東西的那個工人。


    來經過打聽才知道,此人背景深厚,就算供銷社的領導都知道他就在旁邊截胡,隻要不太過分,供銷社裏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此人嚴格上來說,還真有私下收購的憑證。


    此人是縣城裏一個工廠的采購員,而且實力背景不俗。


    “傻小子,你的籃子呢?咋沒帶東西過來?”陳建林老遠的就看到林瑞,不由的眉頭一簇,前幾次收了東西,都是他獻給老領導的,深得老領導的喜愛。


    特別是鮮花生,還有幾個黃金蜜薯,最深得老領導的喜愛,比現在的紅薯甜數倍,怪不得叫蜜薯,老領導吃的不多,老領導的孫子吃的拉著他的手直叫好叔叔,下次他還要。


    看到空手來的傻小子,他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怕不會是這傻小子的東西被別人截胡了吧?


    林瑞依舊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別叫我傻小子,再叫我傻小子東西不賣給你了。”


    陳建林上下打量了一遍林瑞,除了身上掛的幾個竹筒,也沒啥籃子了。


    “你帶東西了?不會是這幾個竹筒子吧?”林瑞每次來,他都記得帶著的竹筒裏裝的是水,就是解渴用的。


    林瑞小傲嬌的一揚腦袋:“恩啊,我告訴你,這可是好東西,有錢都買不到,我娘可說了,你給不到價格,不賣給你。”


    陳建林頓時被林瑞這個傻小子引起了好奇心,這傻小子為數不多幾次出售給他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


    陳建林可是采購員,啥東西沒見過,一個農村的傻小子,能用竹筒帶啥好東西:“打開來看看,讓老子滿意了當然給你高價。”


    林瑞湊到跟前,把竹筒蓋子打開,露出裏麵的真容來。


    陳建林大失所望:“切,幾條小白魚,跟寶貝似的,一網撒下去要多少有多少,你這傻小子莫不是看著老子比你更傻?想坑我?”


    林瑞瞪大眼睛:“我坑你?你瞪大眼睛看看,我這可是白鱗魚,龍王潭的白鱗魚,哼,不懂就別裝懂。”


    陳建林一下子懵了:“龍王潭的白鰱魚那不還是白鰱魚?就算是東海龍宮的白鰱魚,它也是鰱魚,不是龍魚他賣不上價。”


    “看你小子經常賣給我東西的份上,今天不會讓你白跑一趟,剩下的兩竹筒也是裝的小白魚吧?都給我吧,一毛錢一桶,都給我吧,這次算我好心賠錢收了,以後有好東西要記得你陳哥,知道了不?”


    陳建林以為自己是好心,伸手就要去那林瑞掛在脖子上的竹筒,林瑞一把撥開他的手,氣笑了:“一毛錢一桶?今天你就是給我一塊錢一桶我也不賣給你,這是龍王潭的特產白鱗魚,天下就我們後林南山龍王潭裏有這魚,美味滴很。”


    陳建林嚇的一跳,突然反應過來,臉色一變怒吼道:“傻小子坑誰呢?我要是用一塊錢買一桶小白魚,那我不比你還傻?”


    白鱗魚因為稀少,隻能說在林窪那片很出名,恐怕向陽鎮知道的也不多。


    林瑞看一下陳建林的反應,心裏頓時明白了,沒有吃過白鱗魚的美味的,是不會想到白鱗魚到底有多好吃的。


    林瑞把竹筒打開從中倒出來一條拿給他看:“你看清楚了,這是小白鰱嗎?”


    陳建林不相信什麽龍王潭的白鱗魚,這東西跟小白鰱太像了。


    不過,拿在手裏一看,這條魚還鮮活著,巴掌大的小白魚,渾身鱗片細膩有光澤,摸在手裏似乎有著油滑油滑的錯覺,捏了一下,軟綿綿的似乎沒有刺骨一樣,就是那魚頭顯得格外的尖細,最主要的是,這條魚的眼睛特別小。


    仔細一看,跟小白鰱的區別還真大的,就算是這樣,陳建林也硬著脖子說到:“就算不一樣,你這還不是小白魚?哼哼,我看吃起來跟小白鰱也差不多吧,油炸後也不能比小白鰱多出半兩肉來。”


    林瑞一把捏過來白鱗魚趕緊放竹筒裏,這家夥極易死亡,如果不是自己竹筒裏帶的是空間裏淨化過的培育用水,現在竹筒裏的白鱗魚早已經嗝屁了,那還能像現在這樣亂蹦躂。


    林瑞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陳建林:“長江裏的刀魚你吃過嗎?你什麽時候見過刀魚用油炸了?”


    “刀魚?刀魚是什麽魚?”陳建林有些傻眼了,怎麽一說起魚,自己跟眼前這個傻小子一比,自己才是傻子了?


    “就是長江裏的那種細鱗白魚,細長,長的跟把刀似的。算了,給你說了你也不知道。”


    林瑞無語的看著陳建林,跟這種沒見識的人討論這些東西,簡直是對牛彈琴,刀魚,鰣魚,作為長江雙鮮之一 的頂級魚品,後世的時候不是吃貨也不會關注刀魚的。


    就是因為刀魚太過鮮美,捕撈過度,後來不得不列為國家保護魚類的目錄,大多數人吃到的刀魚都是人工養殖的。


    據說國家還沒有解放的時候,委員長為了吃上鮮活的刀魚,直接把軍艦開進長江裏用水雷炸魚。當然這隻是傳聞,具體已經不可考究。


    已見楊花撲撲飛,鮆魚江上正鮮肥。正是形容刀魚美味的詩句。


    在林瑞看來,簡簡單單那熬的白鱗魚的湯,論起鮮美,並不比那長江刀魚差分毫。


    陳建林這時候恍然大悟,一拍手說到:“嗨,我以為你說的什麽魚呢,原來是野毛魚,你這什麽魚啊敢跟野毛魚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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