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食堂門口蹲著的兩家人,林瑞的心裏隻覺得無比的順暢,雖然他親爹都沒給他一點好臉色,也不影響他高興的心情。


    不過,看到門口蹲著的怯生生的小敏,林瑞還是不由的眉頭一皺,卻也不好說什麽,嚴格意義上來說,林小敏並不是他的親妹妹。現在就算是有大鍋飯吃著,小敏最近也沒見胖多了。


    “呸,你個賠錢的玩意兒,吃個飯也不老實,瞎胡看啥?不想吃給老娘端過來。”胡冬梅看著女兒跟二房一家眉來眼去的,就不由的心中火氣。


    胡冬梅說著,就一巴掌扇在林小敏那瘦小的臉龐上,五個手指印子馬上就紅了起來,林小敏的眼淚一下子就蓄滿了整個眼窩,疼的直抽搐卻不敢喊出來。


    應月娥臉色一變,連忙上前想要揉一揉小敏的臉頰,嘴裏說著:“大嫂,孩子好好的,你打孩子幹嘛?”


    “呸,假惺惺的,我的孩子我願意怎麽打那是我的事,哪裏要你這個外人充好人來的?”胡冬梅一口帶著臭味的濃痰吐在應月娥腳下,差點吐在她身上。


    林瑞冷眼一瞪胡冬梅,林小敏這完全是被他們無故遷怒的,不由的冷哼一聲:“無能的人隻會找孩子出氣。這個地方是真臭,看來某些人是想一直掏大糞,我可以滿足她。”


    “小畜生你敢?”林根生怒了,把碗往地上一頓,起身就要對林瑞動手,以往在老宅的時候讓他在二房麵前擁有說一無二的權威。


    林瑞嘴裏噙著一絲嘲笑:“你罵我之前,先想一想我要是小畜生,你是什麽?”


    “你...”林根生剛想在罵,卻不由的嘴裏一頓,他剛才怒急而罵林瑞小畜生,他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嘿嘿,繼續罵,我不介意。”林瑞說到這裏,上下打量了他們幾個一眼,感受到空氣中那股子糞廁裏的陳年老味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怪不得吃飯都要被大家夥趕出大食堂。


    他看了老宅眾人眼神裏不乏威脅的意思:“這味道還不夠濃,我看還要在幹幾天才成。”


    林瑞說完,拉著林瑞應月娥,林小平轉身就要離開。在這個無時無刻不散發著惡臭味源旁邊,林瑞一刻也不想待。


    “你個遭天譴的死孩子,你就是這樣坑你親奶奶的?”王氏不管那麽多,馬上就跳起來罵了起來,她可不想在去掏糞坑了,聞著那怎麽都散不去的味道,她連中午飯都是邊嘔吐,邊勉強吃下去,受這麽大罪可都是拜林瑞這個親孫子所致。


    “長在紅旗下,活在新國家,人人應該平等,廣大人民群眾也不分貴賤,工作更不應該分好壞。我們大家都是一塊磚,集體哪裏需要就把我往哪裏搬。掏糞堆肥的工作,別人都幹得,就你們幹不得嗎?”林瑞扭頭看著幾人,麵色一正,嚴肅的對幾人就是一通批評,頓時說的老宅的眾人就是一愣,一下子被林瑞擠兌住了。


    “好,林瑞說的好,大家都一樣的人,都是後林隊的社員,為什麽就你們以前都是挑著好活幹,現在讓你們掏大糞就不行了?”有社員從大食堂出來,剛好聽到林瑞懟老宅的這番話,直接拍手叫好。


    “這才是我們選出來的想要的記分員,派活就是公平。不像以前的某些人,自從當上記分員,隻知道往自己家裏扒拉好處,哼,敗類。”又有社員出來,冷眼斜了一眼正在看熱鬧的林根才,頓時就是一通嘲諷。


    林根才不由的一下驚愕,這是嗑瓜子看林根生一家人撕逼正熱鬧呢,沒想到磕到嘴裏一個臭蟲。


    林根才的臉色當時就臭了下來,也把手裏的碗往地上一頓,氣勢洶洶的站了起來,:“林前山你放狗屁,你再這樣汙蔑老子,老子弄死你。”


    林前山一揚脖子,怒懟到:“你弄死老子也要說,你就是不公平,好活就緊著你家裏人扒拉,誰跟你近你就把人家工分打滿分,稍微不如你意思,就驗收的時候就挑三揀四的找毛病。咋了,有膽子幹出來來這事,還不讓人說了嗎?這還是不是人民當家做主的天下了?”


    眼前著吃完飯的社員越來越多,林前山倒是不怕林根才了,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社員,馬又大聲的叫喊著:“你看看林根才要打人了,林根才要打人了,他以前幹的那些不公平的事,我隻是說一下就要打我。今天大夥兒都在這裏,大家都說說,是他林根才幹記分員公平,還是林瑞幹的公平?”


    林前山回頭這一吆喝,身後的社員立馬叫圍了過來對著林根才就是一通討伐。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林瑞幹的好,公平合理。”


    “就是,就是,還是林瑞幹的好,後林隊的記分員,我隻認林瑞,誰都不行。”


    ......


    有好,就有壞,每一次變革,都要推翻之前的既得利益者,觸動一部分人的不合理的利益,自然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跟反叛。


    “哼,林瑞好什麽好,分活跟不公平。”


    “嘿,你他娘的四驢子,靠媳婦賣饅頭偷懶的家夥,你有啥臉說林瑞不好?”


    “就是,就是,四驢子,讓你媳婦給林瑞奶幾口饅頭吃,把林瑞迷暈了,也會跟以前林根才一樣繼續給你派好活的。”


    “瑪德,林二虎你找死,老子幹死你個王八蛋。”四驢子當時臉色就變了,提起拳頭就要跟林二虎幹仗,罵人不揭短,林二虎這是揭了人家大動脈上的疤瘌了,媳婦可是他的禁忌。


    四驢子這驢勁一犯,就是一頭倔驢,就算打不過在隊裏戰鬥值都屬於前列的林二虎,也要跟他幹一仗,事關男人尊嚴,哪能認慫。


    “幹啥,幹啥,你這頭倔驢,給我回來。”張彩娥一把拉住四驢子,她知道自家男人的驢性子,隻怪自己有著兩個大饅頭,惹的隊裏的一些人眼饞,平白無故的給她招來了一些流言瘋語。


    “媳婦,你放開我,我要幹死林二虎個王八蛋。”四驢子掙開張彩娥的手,不忿的怒視林二虎。


    “回來,你給他這個光棍條子幹啥仗,他是嫉妒你,哼,林二虎,我看你這輩子都娶不到媳婦,吃不上饅頭。”張彩娥也是潑辣,再次一把拽回來自家男人,昂首挺胸瞪著林二虎。


    那挺起的大饅頭看的林二虎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快三十歲的人了,林二虎到現在可還沒有結婚,連饅頭味兒都沒聞到過呢。跟四驢子幹仗的事兒轉眼消了。


    “行了,行了,孩他爹,跟他這樣的混人計較啥,走走,咱們回家,休息會趕緊去上工,你不是說明年咱們要建房子,單獨住,咱們不要多掙工分了嗎?”張彩娥在一旁勸說著四驢子。


    有喊錯人的名字冤枉錯人的案子,卻沒有叫錯人的外號。


    四驢子這頭倔驢,他爹娘都管不住他,隻有張彩娥才能攏住他。


    張彩娥幾句好話哄的自家男人跟著回家去了。


    經過這麽一打岔,眼看著隊裏最懶的四驢子都要好好幹活,明年要給家裏添一棟房子,想要給家裏也添置一些家當的社員們也都紛紛的離開食堂,回家午休去了,等上工鈴聲響起,下去都要賣力的幹活,多掙工分,過年的時候可以多分點。


    而那些每年在隊裏吃倒掛的,也想著盡早的把倒掛給還上,畢竟吃倒掛這個名頭可不好聽。


    後林隊的幹部一直隱藏在食堂裏沒有出來,林有才看著這一幕是目瞪口呆,盯著四驢子兩口子的背影,驚詫的說到:“這還是那個倔強的四驢子?居然要回去好好幹活了?”


    王傳名卻笑著說到:“這頭倔驢倒是找了個好媳婦,人一旦有了目標,還有了奮進的方向,他豈有不努力的道理?這家夥最近雖然各種埋怨,幹活卻沒落下。”


    “當年你們入戰場戰鬥,不就是奔著我們國家能解放,人民能過上好日子去的嗎?隻要家裏的爹娘,兄弟姐妹不再受苦,哪怕為此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四驢子家裏太小了,三間房子住著兄弟四個都成家了不說,還有爹娘一起,擠的不得了。四驢子想要搬出去老婆孩子熱炕頭,可得好好幹活,多掙工分,存點家當。等農閑的時候大家夥幫著他收拾棟房子,最起碼他也要管大家夥一頓上梁飯吧。他可不是林瑞這小子,不可能讓社員們心甘情願的白幫他建房子。”


    “老王,你可不能胡說,人林瑞可沒讓大家夥白幫忙,那一鍋白鱗魚的湯,可比請大家夥吃肉都貴。”林東來在身邊笑著替林瑞辯解了一句。


    論價值,林東來說的還真是大實話,要是問大家夥願意吃飯還是喝白鱗魚湯,就當時絕大多數人都願意喝白鱗魚湯。隻要做好了,那個味兒,太讓人回味了,而且這東西還不是你想吃就能吃上的,全靠看龍王爺的臉色才行。


    “林瑞這小子,還真有點鬼點子,現在大家夥幹活都不用咱們催了,幹的是又快又好。”林雲生看著眼前的一幕,感慨的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林瑞這小子自從上次發燒好了後,整個人變得都不一樣了。大家夥都說這小子經過山神爺的考驗,得到了山神的賜福,最近擺偷偷摸摸去南山拜山神的人可多了不少啊。”王傳名眼神閃爍著,說出了最近聽到隊裏暗地裏的傳聞。


    林有才當時臉色就變了,急忙說到:“老王你胡說什麽?咱們是新社會新國家,不要信那些牛鬼蛇神,封建迷信統統都應該被打倒,以後誰再去拜山神廟,都給我抓回去做思想工作。”


    林東來,林雲生倆人臉色也是一變,這話要是傳出去,對林瑞的影響可就大了。


    “這話是誰傳出去的,我回頭一定要好好的查一查。”嶽成民這個民兵小班長也是臉色變了,傳出這話的人,也是不安好心,指定跟林瑞有仇。


    民兵小隊長,放在以後,那就是隊裏的治安隊長。


    王傳名歎了一口氣,能傳出這種話的人,指不定就那幾位,想要查出謠言的源頭,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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