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好像真的一直有事要去忙。


    我對自己說,有這份心就好。


    可是,不可能踐行的承諾,真的有說出口的必要嗎?


    更糟糕的是,我沒辦法指責一個說要救我外婆的人,在生活上忽略他的人類女朋友。


    最後我幾近倉皇地退出了他的懷抱,跑進了紙紮店裏。


    我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李洧川應該是開車出去了。


    大概是因為高度緊張之後的鬆懈,讓我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


    我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水,然後縮坐到沙發上。


    拿起手機,開始刷短視頻,打算用手機麻痹自己。


    可刷著刷著就下意識地打開了微信。


    雖然很多時候在一起,但我和李洧川沒聽都有一長串的聊天記錄。


    不過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我在說話。


    天意旅館裏又進來一位長相恐怖的顧客啦,翠蘭姐做的那道菜好吃,小馬哥又跟我說什麽了……


    我事無巨細地跟李洧川分享。


    哪怕收到個有趣的表情包,我也迫不及待地轉發給他。


    可是對話框裏永遠就都是那幾個字的簡短回複。


    “嗯,知道了。”


    “好的。”


    “在忙。”


    “你覺得好就好。”


    但有時候,也就他回複的那幾個字,我都會仔細斟酌,尤其是他不在身邊的時候,我就揣摩李洧川回複我時的情緒。


    我已經習慣李洧川把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用在處理事情上了。


    尤其是他出外勤的很多時候,要麽是在開車,要麽是在麵對危險的鬼物。


    所以,他延遲回複我的消息,或者幹脆不回複,我從來沒有跟他計較過什麽,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連提都不提,就直接過去了。


    因為我不管是在天意旅館,還是如今看著紙紮店,都可以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很充實。


    在小事上我不期待他的回應。


    可是我之前剛經曆過生死攸關的時刻,他為什麽也是一臉的事不關己?


    我很想給開車出去的李洧川打電話,質問他是不是不愛我了。


    可是想到他提及的去找關於外婆他們的線索,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胡思亂想了好半天,門口走進來一個鬼物。


    是的,他不是人,很明顯跟活人是不一樣的。


    頭發雖短,但是亂蓬蓬的,整個臉上頭上血呼啦的,還還順著臉往下淌著血水。


    他走的很慢,因為拖著一條血淋淋的腿。


    我嚇得手發抖,從看到他往裏走的第一眼,我就開始抖了。


    但還是下意識的給小馬哥發了短信,讓他過來,有一個男鬼進了紙紮店,我怕我自己一個人應付不了。


    短信發出去的下一秒,小馬哥就已經坐到了我平常坐的椅子上。


    他微笑著招呼拖著爛腿進來的男鬼:“您好,請問需要什麽?”


    那個男鬼抬頭咧嘴衝著小馬哥一笑:“我啊,是來找我老婆的,她拿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


    “你老婆?如果所見整個紙紮店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是個男的,這位是別人的女朋友,所以沒有你老婆,你還是去外麵再找找吧。”小馬哥讓他去外麵找。


    “不在這裏,我明明跟著她的味道過來的,她肯定來過這裏。”男鬼篤定。


    “她長得什麽樣子?穿什麽樣的衣服,你說一下,萬一我見過呢,”我心裏已經開始覺得之前李洧川送到天意旅館的那個女鬼是他老婆了。


    但心裏還是犯嘀咕,那女鬼說了,自己的老公是個地縛靈,不可能離開斷氣的地方太遠的。


    所以,最好問清楚。


    “她呀……我忘記了,不過,我看你也湊合。”他話音一落,就衝我伸過來了一隻黑手。


    “想的美,”小馬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迅速一拉,直接把那個男鬼塞進了早就準備好的藍色小瓷瓶裏,“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小馬哥這速度快的,我都沒看清楚過程,就隻看到了小馬哥把瓶蓋扣上了。


    “好了,沒事了,我先過去了,有事的話,你再叫我,我馬上就過來,那邊也就我一個人看著。”小馬哥說完,直接去天意旅館了。


    小馬哥離開了,又剩下我一個人在紙紮店裏坐著。


    危險解除了,可是這一刻,我忽然對自己,對我跟李洧川的感情失去了信心。


    我一直以為,李洧川對我的胡洛,是因為他是條蛇,是天生的冷血,不善於表達情緒。


    可是,就算真的是一條蛇,就真的不會表達情緒嗎?


    他怎麽知道關心第一次去危險地方的女線人的情緒?


    他其實情商很高,也對呀,畢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肯定是懂得與人相處的,更是懂怎麽拿捏人的情緒,跟人客套。


    隻不過,這些,他從不展露在我身上。


    我覺得自己不過是他發情期的使用工具。


    十指掐入掌心,我隻覺得精疲力盡。


    他真的,和我對一條蛇的理解一模一樣。


    理性地分析一件事的可行性和得知,還有事件發生的概率,然後評估我們應該對那種情況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還有如果不去做,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可是他卻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對於我,他起碼要給予和女線人等價的尊重。


    我忍住心裏的難過,努力調整呼吸,給李洧川發了條微信:“你什麽時候能把事情辦完。”


    李洧川不明所以,直接回複我說:“可能要到晚上了。”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在這兒看什麽紙紮店了,我要回外婆那棟房子自己找線索。


    至於還回不回來,當心情吧。


    總是耗在這裏,真沒必要。


    勾搭李洧川隻用了幾分鍾,離開他對於我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


    其實,我還考慮了一下,是否需要跟他道別。


    畢竟看店這件事,也算是工作,離開總要有個交代。


    而且戀愛這種事,也要敬酒一個有始有終。


    以前看狗血的偶像劇,我就不明白,為什麽分手的時候,女主總要依依不舍,還哭得要死要活。


    真蠢!


    可是,現在的我不是更蠢嗎?


    因為我好像懂了分手的痛。


    試圖把對李洧川的愛,從自己身體裏徹底剝離的那一瞬間,眼淚是不值錢的。


    我真的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真的差一點就喪失理智,要打電話過去,狠狠地罵李洧川一頓。


    可是,何苦呢?


    讓他感受到,離開他,我有多痛苦?


    那不是在給他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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