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迅速的占領下城父縣令的府邸,命諸將堅守城池,始終沒有提起先前攻城時封賞的事宜,諸將內中有怨。


    陳勝呢此刻最為要緊的不是封賞諸將而是收拾寢宮,令諸將堅守城池,保護這個根據地,兵令諸吏到下城父各亭去征收兵卒和糧草。


    陳勝的禦駕車夫莊賈見諸將私下皆怨恨陳勝言而無信,至今無封賞秘密商談如何應對陳勝的言而不信以及城外即將到來的秦軍。


    莊賈知之後便向陳勝進言,“諸將怨大王言而無信,未能及時封賞,還望大王兌現諾言,諸將必定為陳王堅守城池,甚至反敗而勝。”


    陳勝聽聞大罵之,“諸將鼠目,莊賈亦是耳?”


    陳勝的意思是現在當務之急是在章邯軍到來時守住下城父,再做封賞,他見莊賈來為諸將討賞以為其想自討賞,“汝為寡人駕車,未能盡心盡力,暫不封賞,若在守城抵禦章邯軍中立戰功,寡人定為封汝為太仆。”


    聞言莊賈失望且心下有怒氣,心道,“此乃心胸狹窄的匹夫,不足以與之謀。”


    章邯率軍將下城父圍了起來,城內的士卒早就被打怕了,此刻想著該如何活命,莊賈和諸吏商榷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到了午飯時,作為車夫的莊賈亦兼任著陳勝的食飲的安排,陳勝見今日的午飯竟然皆是蔬菜和穀類,沒有魚,亦沒有鹿肉、牛羊等野味,陳勝大怒,“寡人難道連熊掌和鹿肉亦食不得了?爾等也太無能了吧。”


    莊賈聽聞心中更加不悅,隻見陳勝食了一口吐了出來,覺得庖廚做食物太不盡責,和之前的味道大相徑庭,便將其責打了一頓。


    庖廚忌恨陳勝,莊賈見之臉上露出了轉瞬即逝的笑容,陳勝並沒有注意到,一心還在食物上,雖然不是很滿意但依舊食的精光。


    食後,莊賈找到庖廚道,“陳王暴虐多疑,不是賢明君王,不值得侍奉廚食,吾等當自謀吏途。”


    庖廚認為莊賈所言極是,便與莊賈謀,欲殺之投降秦軍,獲得封賞……


    沛縣,內心焦灼的劉季已然保持著微笑,“諸位弟兄,想出什麽好對策嗎?去陳王那裏借兵?”


    蕭何答道,“沛公,臣聽聞陳王被章邯軍大破出走陳縣,現不知下落,陳王那裏是指望不上了。”


    對於這個答案劉季心中早有預料,其實目前各地諸侯王中劉季最為敬佩和欣賞的就是陳勝,當然了劉季敬佩的不是他的濫殺無辜,不是他的猜忌,而是他的膽略,他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用行為踐行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誌言。最近陳王的境況劉季亦略有所望,想幫幫這位同時出身卑微的神交老友,這位心目中的榜樣卻無能為力。


    劉季隻好繼續問道,“那去趙國借兵如何?”


    言畢,劉季將目光看向了蕭何,蕭何沒有言語,曹參開口道,“趙國邯鄲距離沛縣太遠,遠水解不了近渴,且武臣曾為陳王部下,看著陳王被章邯追擊尚且不出兵援助,幾率不大。”


    劉季無奈的搖搖頭,這個結果他亦猜到,隻是不死心,雖然明明沒有希望但還是希望諸將會有一個人願意前往借兵。


    豐邑一刻安不下,劉季便睡不安穩,這種思念家人,被人背叛的情緒難以根治,難纏勝過任何風寒,劉季繼續道,“去找燕王呢?”


    其實劉季話音剛落,他自己都後悔道出這句話,燕王距離沛縣更遠,更沒有可能,隻是現在的劉季有點病急亂投醫了,畢竟在豐邑被困的不是諸將的家室。


    此時一直沒開口的盧綰開口了,他和劉季是同鄉,父母和家室亦在豐邑,同樣的焦急,“找燕王借兵距離更遠,不如向東去找齊王借兵。”


    樊噲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可,不可,不可。”


    劉季反問道,“為何不行,吾聽聞齊王田儋乃田氏豪傑,曾擊擊退過周市,將周市趕出了狄縣。”


    樊噲道,“齊王田儋雖然曾和周市交戰過,但與周市有交情,曾支持周市稱王,吾看他不會為了沛公去得罪魏國。”


    樊噲這話等於言劉季這個沛公的身份和魏相相比,身份太過卑微,這句實言實在是不好聽,劉季聽聞臉色不悅,但轉念一想確實如樊噲所言,他的身份的確無法和魏國的魏相無法比,此路亦不同。


    那麽究竟該怎麽辦,劉季真的有些著急了,眼睜睜的看著雍齒那混蛋在豐邑被封侯,他心裏的毒火就會燃燒起來。


    雍齒在豐邑一天,劉季的心就滴血一天,他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可是豐邑的背叛他不能不計較,那是他生長的地方,況且第一次遭遇背叛他看人的眼神開始發生了轉變。


    想當初他劉季被推舉為沛公,原想與大家一起誅滅暴秦,成就一番事業,雖然雍齒一向看不慣劉季,雍齒總是以望族來自居,可是劉季依舊委以重任,希望他能像其他兄弟一樣齊心協力去與秦國對抗。


    可是令劉季始料未及的是讓他陷入泥潭的不是暴秦,竟然是魏國,還竟然是自己準備委以重任,不拘一格的任用雍齒,並沒有因為雍齒平日的輕視而不任用。


    雍齒偏偏降了魏國,劉季自那刻起他的內心再次悄然變化,他看人的眼神變了,不是他多疑而是此番舉事不是尋常買賣,不能有失。


    整天思考他人在想什麽,會不會如雍齒一樣背叛自己,現在眼前的所有人,現在沒有背叛,將來會不會因為其他原因背叛自己,蕭何會不會因為這邊進展不順而投奔他處。


    這一切的一切皆在這一刻發生且在電光火石之間。


    懷疑,期盼,焦慮,厚望,信任……


    所有未曾有過的情緒,劉季最近幾天全部經曆了一番,他感覺自己像是經曆了幾十年一樣。


    其實有這種同樣毛病的不止劉季一人,此刻兵敗至下城父的陳勝更加多疑,陳勝自從葛嬰擅自立楚王背叛他,陳勝的內心便開始生長疑惑。


    陳勝變得更加的多疑,疑惑,易怒,他瘋狂的讓胡武、朱房去搜羅諸將的過失,除了靠著過失責罰來控製他們,其實就是對諸將已經漸漸失去了信任。


    信任與多疑不過是一念之間,如果處理不好就會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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