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鮮花與樹葉吸引諸多鳥兒在此落足,歌唱。


    紅葉在叢林中依舊占據少數,多已焦黃,綠葉與黃葉之間最引人矚目的非紅葉,而是一支如紅色巨龍一樣的軍隊。


    紅色的旗幟,紅色的戰服,在叢林中穿越。


    函穀關上的旗幟還在飄動,但此時的旗幟飛揚卻令關外的諸侯國有些寢食難安。


    因為不知何時,函穀關上的旗幟數量突然增加數倍,不僅函穀關上,關外亦是。


    關外的三川大地上多是青綠色為主紅色鑲邊的旗幟,如今突然多出紅色旗幟,如浮雲,如蛟龍在翻滾。


    三川大地上立刻騷動起來,澠池、新安等城內立刻飛出數匹快馬,向河南王的都城洛陽奔馳而來。


    一匹快馬尚未至一座城池,此座城池的旗幟便跟著擺動,緊接著一匹快馬便飛奔而出。


    一城接一城,如同接龍,澠池接新安,新安接河南,河南接洛陽。


    水花四濺,戰馬穿過淺水溪流,未作停留,馬不停蹄的向洛陽飛馳而來。


    三川大地上青綠色旗幟飄揚,紅色的鑲邊如同那燃燒的外焰一樣。


    外城火急火燎,內城依舊青色一片,沒有絲毫的浮躁。


    洛陽城上的行人,無論是三公還是九卿,亦或是尋常百姓,見到快速奔馳的戰馬皆主動的避讓。


    看到那騎士身後的三麵旗幟,非常自覺地避路。


    馬不停蹄,直奔王城。


    急促的腳步聲快速的傳向王宮,侍女宦者匆匆的奔來奔去。


    帷帳下一陣騷動,帷帳被撩開,一人走出,立刻由侍女上前,為其欲穿衣戴冠。


    此人身如青鬆,目如朝陽,他看一眼那玉冠青珠擺擺手,示意侍女不需再戴,僅穿上王者之袍。


    眉毛微蹙,申陽不太開心,殘陽夕照時他打算早點入睡,早早的與美姬溫存一下,誰知剛下榻,便被那急促的腳步聲給打斷。


    申陽快步走向政事殿,遠遠就看到諸將一身的甲胄在焦急的等待。


    諸將神色憂慮,甚至有些慌張,看到河南王申陽走進大殿,立刻迎上前。


    “大王,漢王率兵東出函穀,前方傳來緊急軍報。”


    “大王,請速發兵,抑製漢王東進。”


    申陽立刻問道,“可知漢軍已至何處?”


    “按時日推算,當至澠池,烽火已點燃,然漢軍卻滯留在陝縣。”


    話音一落,申陽和群臣、諸將感到疑惑,不解。


    “不管漢軍意在何處,當立刻發兵拒之。”


    斜陽照,天地甚美,最美的時刻最短暫,因為殘陽將沒。


    有匹駿馬追殘陽,渡河,穿過修武,直奔朝歌。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然其與杞人憂天不過一線之隔。漢軍東出函穀,與三川郡內,反應最激烈的非河南王,竟是隔河相望的殷王。


    朝哥內,一人長方臉,針鬆須,眸如寶玉,可惜這雙眼睛不知望著殘陽思考什麽。


    可站在此人身後的諸將知道即將會有非常不一樣的舉動,這個令諸將有些眩暈之人正是殷王司馬卬。


    此為一個非常個性的司馬卬,當初的司馬卬本是陳勝部將武臣的麾下,後武臣在趙地稱王,司馬卬作為武臣的得力幹將被派去攻略河內。


    就在他攻略河內小有成就時,李良突然造反,打的武臣和邵騷措手不及,直接被斬殺,根本來不及去援助。


    李良叛亂給章邯滅趙提供很好的時機,就在趙地即將完蛋時,張耳、陳餘立趙歇為王力挽狂瀾。


    李良被陳餘大敗,但趙地經此大亂無法抵抗章邯的攻擊,最後蝸居在钜鹿,依靠李左車、張耳等人的輔佐死守钜鹿數月。


    在章邯攻急攻钜鹿時,期間張耳曾向司馬卬求助,司馬卬陷入沉思。


    這個沉思沒有過多久,司馬卬心中的回應很直接,武臣時,張耳為右丞相,邵騷為左丞相,陳餘為大將軍,他僅為一路別將。


    武臣一死,他張耳、陳餘能立趙歇為王,依舊保持右丞相和大將軍,他難道還是一路別將?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憑什麽張耳立他人為王,繼續為相,他司馬卬隻能是一路別將。


    心中不服,司馬卬對諸將的回應便是不援助。秦軍太過強大,過去本身就是有去無回。


    不援助,已經讓其部將賁郝吃驚,接下來的舉動更令諸將震驚,在各路諸侯前去救趙於钜鹿時,司馬卬突然決定渡河欲入關,放棄打下的河內。


    跟隨司馬卬的諸將感到不太理解,為何要放棄打下的河內。


    在他人看來司馬卬這個舉動很怪異,甚至不可理解,但有目光如炬者認為此為司馬卬審時度勢之舉。


    彼時項羽和章邯在對持,劉邦正在三川、潁川大地上與秦僵持,東進函穀受阻,二名楚將皆陷入與秦焦灼時,司馬卬果斷決定欲渡河入關。


    劉邦覺察後,立刻北攻平陰,絕河津,這一舉動宣告失敗。


    目光如炬者認為,司馬卬欲趁秦軍被項羽和劉邦牽製時,趁機占據關中,在關中稱王,放棄河內,建立更大的功業。


    然司馬卬的大將賁郝知曉,司馬卬為何如此做,表麵上司馬卬並沒有完全否定趙歇,還是趙將。


    司馬卬如此做,他心裏盤算的是一為轉移未曾北上救趙的注意力,二是他受到項羽的密令搶先入關。


    此舉正合司馬卬之意,雖然劉邦和諸侯有約,先入關中者王之,然司馬卬並不認賬。


    掛在司馬卬嘴上的口頭禪便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不隻是如此告誡自己,還如此激勵麾下諸將。


    既然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為何隻有西征的劉邦能入關,他司馬卬就不行。這點司馬卬是不同意的,既然楚懷王與諸將有約,先入定關中者王之,他司馬卬為何不可。


    況且懷王之約關他司馬卬什麽事情。


    入關占據三秦大地,司馬卬有此意,天下大亂,他本有意占據一地為王,其上武臣可為王,武臣之上的陳勝又可為王,司馬卬激勵自己,他亦可以入關為王。


    項羽的密令正合其意,結果他的舉動直接被劉邦粉碎。


    好在秦滅之後,項羽沒有忘記他司馬卬,雖然未曾完成其密令,將其封為殷王。


    可司馬卬不滿足於僅僅為河內一狹小之地。


    司馬卬轉過身看著諸將,目光落在賁郝身上,“漢王已出函穀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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